老爷爷不以为然,这种境界的封印就好比蛛网落在身上,脆弱不堪,他淡淡地道:"我儿,还不帮你蜥叔斩杀此子?"说罢,将迎面而来的金字缩小吸入袖中。
"好咧!"黑小子爽快应道,双手一翻,打了两个跟斗,连踢数脚,与少年过招.
少年的灰盾已经炸碎,防守不如刚才那么严密了,膝盖和胸口被击中,吐出一口鲜血.
老奶奶挺直手背翻看着指甲盖上的图案,瞟了少年一眼,翻了翻白眼,单凭他,翻不出什么风浪.
桃木剑跌落在地,灰发少年软绵绵地倒在地上,黑小子舔了舔嘴边的鲜血,样子狰狞可怕。
睡在房间的川辽和其他孩子一样,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沉睡在自己的梦乡中。
他做了一个美美的梦,梦中他来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有苍龙吞云,朱雀散焰,玄武磨壳,白虎酣睡,各种奇珍异兽在嬉戏奔跑,神兽真漂亮!我也要和它们做朋友,他想.
川辽在路上走着,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在半空还是云里,感觉走进了传说中的天宫.周围云雾茫茫,蜃影不断,川辽伸手去抓,感觉忽冷忽热.有风,吹乱了他的头发,沙子进了眼里,他眯着眼睛用手擦了擦,抬头一看,吸了口冷气,周围变了模样,一脚落下,踏空了,想收回却做不到,下面是一个无比巨大的粪池,盖子已经打开了,里面肥虫摆动,摇着脑袋欢迎他的到来.
噢!神兽救我.川辽吓的面目全非,嘴巴都扯到了耳垂边,无法想象接下来发生什么,这种时候的他居然想到了辣条,简直不可思议.
他失重掉了下来,后背吃痛,被什么东西狠狠戳了一下,川辽紧闭着双眼,使劲捏着鼻子,不敢呼吸.
完了!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见,恶心!这么臭怎么洗的干净,谁能帮帮我,我不想臭死在便便里!
川辽心里乱糟糟的,内心已经崩溃了,低着头在歇斯底里地呐喊,右手捏着鼻子,左手绕过后脑勺捂住了耳朵,双脚乱蹬,在地上滚来滚去,似乎要踢开周围的便便,动作很是滑稽.
踢了好久好久,川辽一脚踢到一块木板上,"嘭"的一声,终于觉得不对劲了.
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左眉毛跳了起来,睁开一只眼睛,有点纳闷了.
这不是一个小院子嘛,我不是掉在便便里了吗?川辽松了口气,一骨碌爬了起来,吃痛地摸了摸后背,火辣辣的。
回头一看,原来刚才撞到了一口井上,疼死了!
"吱扭"的声音响起,阳光打在一脸懵逼的川辽身上,暖洋洋的.
扎着马尾辫子的小女孩打开木门,一脸疑惑地盯着她.
川辽有点不知所措,手不知道该往哪放,干巴巴地说了句:"你好!"
小女孩眉清目秀,闻言笑道:"你好,请进."
川辽摆了摆手,在思索着怎么解释,他可不是有意敲门打扰人家的,脚却非常自然地迈了出去,跟着女孩进了屋里.
他无奈地抱着头,闭上了眼睛,心想:我到底是怎么了.
一股清新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川辽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味道,睁开双眼,吓得目瞪口呆,问道:"这是你家?"
他们站在一片花海前,蝴蝶纷飞,蜜蜂成群,只不过所有的鲜花都扎根在一片片瀑布上,叶子摇摇晃晃,倒像是一条条五彩缤纷的花帘.
瀑布沿着山壁滑落,水雾氤氲,其上花枝招展,润泽动人,深山花谷间弥漫着沁人心扉的芬芳.
川辽站在急流间的石头上,在峡谷底部仰望,水流迭加激荡,整条河都漂浮着数不尽的花朵,简直大开眼界.还看见许多藤蔓纵横交错,编织成一张大网,吊着秋千,一个个花童在秋千上荡来荡去,似乎很好玩的样子.
小女孩手搭凉棚,摇了摇头,道:"不是,这是别人家."
川辽楞了一下,注视着她的侧脸,觉得这人皮肤是真的白,再看看自己的手,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
小女孩似乎很有兴致,眉开眼笑间露出一口洁白的贝齿,问道:"我们也玩,好不好?"
"嗯."川辽点头,率先行动起来,用手抓住藤蔓,伸手把小女孩拉了上去。
“喂!”小女孩坐在秋千上朝川辽招手,道:“你为什么不和我坐一起。”
川辽坐在另外一个秋千,挪了挪小屁股,随口答道:“我不习惯。”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小女孩接着问。
“不知道。”川辽突然朝她做了个鬼脸,逗得小女孩噗嗤一笑,眼泪都挤了出来。
小女孩摸了摸后脑勺,扬起鹅蛋小脸,平静地道:"我刚才看到你掉粪坑里了."
川辽闻言大囧,坚决不承认,噼里啪啦的解释一通.
"我不听,都看见了."
······
夜色蒙蒙,难民营的人挨家挨户打开门,接受盘查.一个个衣衫褴褛,灰头垢脸的,一间小小的茅屋挤了差不多五十个人,上下床铺不分男女,能挤就挤,汗酸夹着霉味在挥发,官兵们早就适应了.
"怎么了?官爷."女人面黄肌瘦地说,努力挤出一点微笑,似哭非笑,有气无力道.
"官爷,行行好,我家娃没吃的,晕过去了,您大发慈悲给个馍馍救救她吧."带着花头巾的老奶奶抱着一个婴儿跑到面前,怀里的婴儿也不知是死是活,旁人离她远远的,神色有异.
"我们这满人了,官爷,再来人可没法住啊,您看!"一个大汉从后面挤出来作揖道,满脸愁容,不像是在说谎.
官兵手中拿着画像,把火把靠近一些,映出纸上的人脸,问众人是否见过。难民们摇头,抓住这个机会央求官爷帮忙寻亲,说着说着又是哭声一片,哀鸿遍野.
"走,在这边搜."天边有官兵赶来支援,跳下乌云,逐家逐户仔细排查,寻找失踪者的下落.
川厚天神色焦急,手持长枪挨家挨户搜查,但到目前为止,除了沛匡捡到的那个包裹和衣物,根本找不到其他线索.现实令他产生无力感,连衣服都丢了,除了遇害还能有其他结果吗?他不禁有些绝望了,跪在地上痛哭,泪水浸过他干裂的嘴唇,终究是没救回辽儿吗?辽儿还那么小,还没来得及看他长大,没来得及教他奇术,没来得及好好陪他,川厚天懊悔不已,恨自己没有保护好他和雪阳的孩子,雪阳现在肯定悲痛欲绝,他根本不敢回家面对,连一句传话也不敢递出去,怕夫人会想不开,可他何尝不是这样呢,这样的结果谁能接受!他喘着粗气,面容扭曲,全身都在颤栗,双眼布满了血丝.
人都有脆弱的时候,当你久寻无果时,还有所谓的信念支撑你走下去吗?
一旁的难民围着他默不出声,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爷上前顺顺川厚天的脊梁,轻言安慰,他们都有同样的遭遇,这种悲痛是普通人无法理解的.
"厚天!有线索了."沛匡在人群外招手示意,他通知其他失踪小孩的家属认领衣物后,被一名同僚告知了消息.
川厚天猛地抬起头,三步并作两步,拿起画像跟上沛匡.
前方有几个同僚在丈量,在两间茅屋间来回走动,与难民们交谈.
"天哥!"
"是在这个范围."同僚指了指两屋之间的空地。
川厚天怀中的令牌有了反应,掏出手中,一种莫名的气息泄流出来.
"这是?"
"妖气!"沛匡很笃定的说.
"这户人家知道些线索."同僚道.
官兵们搜寻了这一带,大多数人表示不知,只有这一户人家说听到敲门声,这个男人晚上睡的位置靠近门。
"请问大哥,您见过我家孩儿吗?"川厚天将画像递给屋里的男人,眼神热切,直勾勾地盯着人家,要从对方脸上看出什么.
正是川辽他们之前敲过的那户人家.
这名干瘦的男子接过画像,略作犹豫,摇了摇头,道:"门响了两次,两次打开门都没见到人."
"那你有听到孩子们的声音吗?我儿子说话很快,是这样的."川厚天比划着,很努力地模仿川辽平时说话的语调.
"不好意思啊,官爷,这个我真的没到,除了敲门声,可能、可能有我也没听清,不好意思。"男子委婉地说,满脸歉意,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大哥!你多想想,我给您跪下!”川厚天很激动,紧紧抓住男人的手臂,跪在地上,如今只有这个男人可能掌握着关键的线索,什么尊严什么面子什么身份之类的东西都比不上孩子重要,他声泪俱下,哆嗦着嘴唇喊道:“大哥,您好好想想,我辽儿才四岁,他能干什么?我恨啊!恨自己没用,愧为人父啊!”
男子见他如此,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根本没见着人,能说的已经说了。
川厚天不说话,磕一个头看他一眼,磕一个头再看他一眼,旁人拦也拦不住。
“你别这样。”男人又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