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着白衣,柔软的发丝垂于身侧,神态静谧无望,好似忘却了所有。
“原,原无乡...”
苏青惊愕的看着他,却在那一片漆黑的瞳孔里,看不出半点光彩。
他这是被鬼气攻心,迷失了心魂!
苏青感受到脖颈处逐渐加重的呼吸,脑海已是混乱一片。
不久前绮罗生的开导,已让她对生活有了半点期盼。如今,莫非又要重蹈幽界的覆辙?
不,她不想。
苏青全身紧张,可不知为何却发不出声音了,连身体都没有办法动弹。
这个男人并没有做出额外的举动。还是说,他如龙戬一般,在用他的先天之力强迫她屈服?
苏青心跳如鼓,她感觉得到,原无乡的唇贴上了自己的耳侧...
“不可!”一人推开门,急急赶来。
是...觉君。
来人指尖一点,原无乡瞳孔猛缩,心神一震,便陷入了昏睡。
苏青立刻慌张的推开他。
“你没事吧,”非常君面露担忧,“方才我在外面察觉有鬼气横溢,心道不妙,便擅作主张闯进来了。”
他说完,已将苏青从地上拉起。
苏青依旧难以平复方才的心情,沉重而又难堪。
原无乡果真是因鬼气迷失了心智,但方才恶举却让她无法释怀。
她终究是不敢面对他了。
此时绮罗生已走进了屋,方才一幕恰好落入他的眼里。
他脚步微顿,看苏青不免有一丝同情。
这一路走来,他虽陪同在她身侧,但对她的情况知之甚少。
见她多次被人无礼对待,许是因那罕有的能力,引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非常君已将原无乡扶到了床上,苏青见他周身黑气缠绕,深知没有时间再耽搁。
她挣扎一番,拿起桌边的茶杯,将掌心鲜血滴了进去。
“你这是...?”
如此突兀的举动,引来非常君的注意。他面露惊讶,甚是不解。
苏青心知,这道秘密已经守不住了。好在觉君并非什么恶人,只要说清楚,自然会替她多加保密。
她支支吾吾的解释着,料想内的反应却没有看到。
非常君一脸严肃,“若真如此,你万不可轻易使用。”
他嘱咐道,“如今时局动乱,各方势力潜在不安,你之能为必会成为他们争夺的对象。若遇邪魔歪道,性命恐受威胁。”
苏青感恩领受,“多谢觉君关怀,于此我会多加注意的。”
她将注满鲜血的杯子递给了非常君,“麻烦觉君替我救治原无乡,我还有事,需先行离开。”
“为何如此着急?”非常君纳闷,见苏青之前反应,应是十分担忧此人状态。
如今急急离去,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苏青心道,如今原无乡昏睡,若等他复原,必会为方才之事纠葛不清。
她需抓紧时间,赶往不动城,将双秀情况告知解锋镝,听他决策。
另外,她还有一桩心事不敢面对。
叹希奇...
若那人真在附近,为避免再生事端,她只能全力避开了。
苏青心下做了衡量,决定跟非常君告辞。
“觉君,原无乡就拜托你了。”
她看向绮罗生,后者明了,向非常君点点头,抱着苏青化光离开。
非常君淡淡的看着杯中鲜血,不发一语。
走进屋的习烟儿,见主人发呆,甚为奇怪。
“觉君,你怎么了,是有何心事吗?”
“没有。”
非常君收回思绪,将杯子递给了习烟儿。
“你将杯中之物,灌入那人口中,不消片刻,便会有奇迹发生。”
习烟儿看了一眼,立刻摇头。
“我不要!怎是赤金之血,看着就恐怖!”
非常君无奈,“听话,勿再耍脾气,害了他人性命。”
“可是...”
“快去做。”非常君加重语气。
习烟儿耷拉着脑袋,只好接过手。
非常君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轻飘飘的自言自语着,“武林恐再掀腥风血雨了。”
路上,绮罗生带着苏青,行于树林中。
“接下来你想去哪儿?”绮罗生关怀的问。
苏青犹豫道,“我会不会太耽误你的时间了?”
这一路,给他添了不少麻烦,想必城主也很着急。
绮罗生不在意的笑笑。这个小孩不仅心思细腻,还很善良。
他语气放缓,试图安慰她敏感的神经。
“放心吧,我本就无所事事,时间充裕的很。偶尔出门一趟,倒能捕获不少乐趣。”
“乐趣?”
“嗯,对啊。”绮罗生笑意温柔,“此行前往不动城,可以见到老朋友了。”
苏青睫毛眨了眨,在脑海里回味一番,迟疑的问着。
“你所说的老朋友,是解锋镝?”
她能前往时间城,也多亏了那人的帮助。
可观望城主的态度,那封信件似乎出自另一人之手。
绮罗生见她眉宇纠结,不免觉得可爱。他应道,“算是吧。”
这微妙的回答,勾起了苏青好奇的心。
绮罗生无奈,只好避开这番探讨了。“别多想,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前往不动城。”
“啊,对。”
如今双秀情况不明,容不得再耽搁时辰。
此时,一封飞信从远方飞来。
苏青未来得及反应,绮罗生却是轻松接住了。
“这是什么?”苏青问。
绮罗生沉思一番,他退隐时间城已久,尚没有染上武林风波,可想此信针对的人是谁。
他征求的看向苏青,“需要打开看看吗?”
“好。”
信件被拆开,里面寥寥数笔,却是暗藏风云涌动。
“倦收天在德风古道?!”
这怎么可能?
按照云忘归所说,他跟法儒前辈出门调查鬼气袭人事件,应没有旁者相随。
当时,云忘归受伤,而君奉天则与九婴厮杀的忘我,怎有时间施救他人?
“也许是陷阱。”绮罗生提醒着。
苏青将信件揉成一团,纠结不已。
她究竟要不要相信信中所说,前往德风古道呢?
思来想去,她终究不敢拿倦收天的安危做赌注。是真是假,一去便知。
“我想去。”
苏青下了决定,绮罗生在心中轻叹。这丫头终归是心存善意,如此单纯,恐会着了恶人的道。
不过他既下了决心,便会护她周全。
“好,我们现在就走。”
绮罗生根据苏青指引,抱着她一路化光来到德风古道的门口。
最先知晓的是楼千影,他立刻前去汇报。
“主事,有好消息啊!”
玉离经垂着视线,对于楼千影的激动,给不出半点反应。
如今,他鬼气被压制,可想见的那个人,却回不到身边了。
他懊悔!
若当时未离开,是否就不会让她从眼前消失。
在云忘归回来后,他已知晓了苏青的动态。可心底的那份沉重,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挥灭。
苏青,不会来找他的,他深知这一点。
德风古道的主事头衔,已成了束缚他的枷锁。他真想抛开一切,追寻那道心仪的影子。
可越是执着,心便愈加难以忍受。
他终究,没办法再等下去。
“主事?”楼千影见玉离经魂不附体,很是担忧,“有好消息。”
玉离经淡淡的瞥过他,完全提不上半点兴致。
“是苏姑娘求见。”
玉离经依旧没反应。
楼千影很是纠结,看主事状态,实在是不方便见客,不如就此回绝了。
他刚准备走,手臂却被人抓住。力道之大,差点以为对方要卸了他的胳膊!
“你,你刚刚说什么?”玉离经难以置信,像是在求证一个真理。
楼千影额头渗出冷汗,“是,是苏姑娘来了。”
话落,眼前人影消失。
楼千影差点被这股强风掀飞在地上,他心有余悸的稳住身形。
伤势刚复原的云忘归,在此时走来,“怎么了?”
方才见离经魂不守舍的向门外赶去,不知发生了何事。
“是苏姑娘来了。”楼千影不厌其烦的又重复了一遍。
云忘归眼睛睁的明亮,心中窃喜。小甜心竟会主动找上门,离经估计会笑得合不拢嘴。
玉离经急急赶往门口,生怕耽误一秒,期盼的人便会从眼前消失。
直到入眼所见那道心悸的影子,玉离经才止住脚步。
他心跳如鼓,感觉自己如获新生,可却是呼吸煎熬。
唯有走近,他才能得以舒缓。
“苏青,你来了。”
他语气压抑着紧张,目光柔情深远,已是移不开半分视线。
一旁被无视的绮罗生,看得透彻,更是心惊讶然。
观此人修为,似有上千年根基,未曾想也对一个孩子痴迷纠缠。
苏青的麻烦,或许比他想象中要多很多。
可苏青却是浑然不知,她担心的看向玉离经,问。
“你的鬼气被压制了吗,现在是否已痊愈?”
这甜美的声音让人心神震荡,魂牵梦绕。
玉离经抽不开视线,“尚未痊愈,不过也不必过于担忧。”
他望着她的眼睛,模棱两可的答着。
若能让她将心思放在他的身上,他不介意使用一些小小的谎言。
善良如她,应不会察觉他的别有用心。
他拉住苏青的手,态度温暖,已隔绝了她所有的拒绝。
“走吧,先进去再说。”
他目光微移,不经意的看向一旁。神色微变,却很快恢复了常态。
“这位是...”
“在下白衣沽酒绮罗生。”
绮罗生主动自我介绍,语气谦和有礼,神态温润如风。
玉离经也同样笑着回应着。
绮罗生在心中揣度,此人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心机难测。
方才刻意执起苏青的手,已是变相宣告自己的主权。
如此防备,可谓用心良苦了。
苏青倒也没有在意,任由玉离经拉着她向里边走。
这一路,她想开口询问正事,却一直被玉离经有意无意的岔开。
他似乎已料到她是有事所求,却总是不正面应对。
苏青心下狐疑,但玉离经的语气却显得十分平常,似乎并不是刻意为之。
绮罗生淡淡的望过去。这个男人的情绪把握的很好,难怪苏青会对他毫无戒备。
他一言一行,都举止得体。就连岔开话题,都显得游刃有余。
一个小姑娘,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苏青,现在外面局势动乱,这段时间你就留在德风古道吧。”
玉离经提议道,苏青被他绕的头晕,差点便顺着话答应了。
一旁的绮罗生却突然开口,“我们来此,实为要紧之事。不知倦收天是否在德风古道,还望主事不吝告知。”
玉离经垂着视线,没有说话。这个待在苏青身边的男人,冷静自持,非普通的先天高手。
苏青也一下子回味过来,立刻问道,“我收到一封匿名信,说倦收天在这里,不知是否属实?”
玉离经目光微紧,他虽不清楚事情经过,但基本可以确定苏青又被人摆了一道。
“没有,他不在这儿。”
“果然...”绮罗生喃喃,他本就有所狐疑,但却不清楚对方这么做的目的。
他看向苏青,“我们快走吧,去不动城,将事情告知城主。”
“好。”
“你要去哪儿?”玉离经又问了一遍,他目光平静,周身气氛却有些不对。
苏青并未细想,心中已是焦躁不安,“我担心倦收天被人所害,必须立刻将情况告知解锋镝。”
这番决绝,基本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玉离经在心中苦笑,他早已明了,苏青来此并非为了他。
但他依旧想要争取时间,哪怕是一秒,他也不愿割舍。
“既如此,我便陪你一道去吧。”
玉离经说道,却让苏青吃了一惊。
“那怎么行?你是这里的主事,应有很多事务需要处理吧?”
玉离经敛下心神。现如今,德风古道并没有受到外界风波的干扰。他此行,也并非莽撞行事。
一是因为他担心苏青的安危,二是因为对方匿名将苗头引到此,必是想要挑起祸端。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调查清楚。
更何况...
苏青,这个女孩,他玉离经这辈子都不想放手。
“稍等我片刻,我将事情安排一下,便跟你离开。”
一直在屋内做旁听的云忘归,吓得脸色冒汗。
他抓住玉离经的手,对着苏青他们尴尬的笑笑,随后拉着自家主事闪到角落边。
“离经,”云忘归压低声音道,“你疯了,竟想离开德风古道?”
“我只是去去就回,并非永远离开。”
“可是...”云忘归依旧不同意,觉得这个做法十分疯狂。
“师尊刚回昊正五道,以他的暴脾气,若知晓这件事,你小命不保啊!”
玉离经苦涩无言。他虽心底有数,但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执掌儒门数百年,唯有这一次,他想遵从自己的心。
他无法忍受苏青的再次离开,若一时放手,恐会断了他所有的后路。
这一回,就让他任性一次吧。
他拍了拍云忘归的肩膀,不急不缓道,“你机智无比,必能想出两全其美之法,尊驾那边就交给你了,我很快就回来。”
“我...”云忘归面色发白,想到师尊的黑脸,感觉自己是命悬一线了。
玉离经当作没看到,带着苏青与绮罗生一同离开。
德风古道众人面面相觑,对心如死灰的云忘归表示深切的同情。
就让主事去追寻自己的爱吧,他们绝对支持,相信法儒尊驾也不例外。
路上,绮罗生落后一步,看着玉离经走在苏青的身边。
他垂着视线,没有说话。
他人之事,他不会多加干预。只要没有威胁到这孩子的性命,他便不需要插手。
苏青静静的听着,玉离经的谈话,总能轻易的突破她的防备。
让她封闭的心,得以喘.息。
她看着他,笑意暖暖,“谢谢你,玉离经。”
玉离经一时怔住,眼底的光渐渐加深了。
一人立于他们前方。
玉离经浑身带刺,方才的温情荡然无存。
苏青见他神色突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感呼吸一窒。
他...怎会来此...
“好久不见,苏青。”
叹希奇周身剑气环绕,眼底冰冷如霜。
世间万物在他眼里都化为了零,他只是看着面前的一个人,像是观望着唯一的猎物,残忍而又满怀期待。
苏青愣愣的看着他,心底似乎被刺痛了一下。
很疼...
她的离开,是不是错的?
第一次,她因自己的决定,产生了犹豫。
叹希奇本就孤傲,可此刻的他,却显得十分陌生。
陌生到令人害怕。
“躲到我的身后。”玉离经闷闷的开口。
苏青神色恍惚,手臂却被身后的绮罗生握住。
绮罗生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看来形势不妙,我们先离开吧。”
苏青读出他话中的含义,立刻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不行,他们不能再起冲突。
犹记得当时也是这般场景。
那时圣司也在,叹希奇一言不合便跟玉离经动了手。
二人气氛已是剑拔弩张。
苏青想要阻止,却被绮罗生拦住。他握着她的手,不松开,让她无法动弹。
“绮罗生,你快想办法阻止他们,这中间恐有误会。”
绮罗生垂着眼,江湖恩怨风波,他并不想过多干预。
他只负责苏青的安全。
玉离经轻笑,在苏青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里布满杀意。
叹希奇接下了这般挑衅。他目光纯黑,来此便是来了结一切!
“玉主事,今日要请你命丧于此了。”
叹希奇手一指,天地空剑现于身前。
玉离经半阖眼眸,杀伐涌动,“我比你多出上百年的修为,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结果如何,一试便知。”
叹希奇最先动手,身形化为利刃,集万千剑气,袭向玉离经。
“住手!”苏青在一边喊,可却阻止不了二人的战意。
绮罗生拽住她,防止她冲入战场。
“你快想办法阻止他们。”
绮罗生摇摇头,他们有身为武者的尊严,自是不允许他人干涉。
更何况...
“玉离经修为在那人之上,你不必担心。”
“可是...”
苏青不明白,也许她担心的...
并不只有一人。
叹希奇剑法诡谲,已入登峰造极之境。
玉离经沉着应对,已猜出对方似有试探之意。
他狐疑片刻,已让叹希奇捕捉到了机会。
叹希奇持掌袭来,观战的绮罗生暗自吃惊。
此人一身剑意,为何会另辟他路,改用掌法?
不妙!恐有阴谋!
他正准备出手干预,却见那二人已是掌心相对。
顿时,风沙乱起,尘土掩埋!
苏青心慌,被绮罗生抱着远离到一边。
玉离经眼神冷酷陌生,“跟我对掌,可谓是不自量力。”
舍弃剑道,便注定你叹希奇的败北!
叹希奇唇角微勾,眼神嗜血可怕,“我说过,结果如何,一试便知。”
玉离经正准备用内力推开他,却察觉掌心传来一股刺痛。
他暗道不妙,已是中了对方奸计。
“有情况。”远处的绮罗生脸色变了。
苏青还没有想通他所说的话,却见玉离经吐出一口血。
他,究竟是何时受伤的?
不对,他不是受伤,而是...!
玉离经呼吸急促,周身气息暴戾,那被压制的鬼能再次疯狂肆虐而起。
“你...”
玉离经鬼气大开,第二次的失控,已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手中的剑,疯狂砍杀着周围的所有物,随后指向叹希奇。
他红着眼道,“你暗算我。”
叹希奇掌心的暗器,分明就是当日鬼麒主偷袭他的那支,可使他鬼能爆发!
“你跟那人联手了。”玉离经肯定道,随后杀伐气息全开,伴随通天鬼能直逼叹希奇,势要取走他的性命!
“玉离经!”
苏青挣脱绮罗生的怀抱,冲着战场跑去。
“不妙!”绮罗生想要拉住她,却逢背后黑洞大开。
他瞳孔微紧,想要防守,却不敌对方速度。一道混合鬼能的掌力,打向他的胸口。
绮罗生吐出一口血,身体被鬼气冲撞的失魂失智。
他艳刀出鞘,却再遭一击,已是不堪负荷,鲜血如泉!
“绮,绮罗生?”
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情况?苏青捂着嘴,吓得脸色发青了。
鬼麒主摇着扇子,气定神闲的又祭出一掌。
绮罗生已是半身入了黄泉,两眼蒙灰,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绮罗生!”苏青想要蹲下查看,却被鬼麒主揪住。
“小丫头,跟我走。”
鬼麒主拎着她,瞬移到战场。
叹希奇的目光幽幽转来,一片森冷。他从鬼麒主的手上接过吓懵的苏青,然后扣住了她的下巴。
“好久不见,可还记得我?”
“你,你...”苏青脑海空白,已是说不出半句话。
一旁的鬼麒主低低的笑了,随后绕过他们,一掌打在癫狂的玉离经身上!
“玉,玉离经!”
苏青想要回身,却被叹希奇扣住了腰,痛到失声。
“跟我走,”叹希奇不待苏青反应,便搂着她化光离去了。
留下的鬼麒主,摇了摇扇子,看着昏死的二人,沉思着,“让我想想该如何处置你们,必须...物尽其用。”
苏青被叹希奇带入一处窟洞,她被他抱在怀里。
叹希奇表情平淡,他抵着苏青的额头,似乎是感知她的温度,又或者在体会她的害怕。
“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相见。”他的声音机械沉沉,没有半分感情。
苏青听得心慌,更是觉得难安。
叹希奇是想要...报复她?
这个人一向独占欲很强,她擅自离开,是不是已彻底激怒了他的杀性?
可他并没有做出可怕的行为。
他只是拥抱着她,让彼此的额头相触,仿佛这样,可以寻得一方宁静。
苏青知道,这个男人不会伤害自己。可是他的做法,却让人难以接受。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玉离经?”
叹希奇没有回答,只是呼吸加深了三分。
苏青思虑着,心脏快跳出胸口,“你跟鬼麒主,究竟是...”
如果她还不能做出联想,那便是智商问题了。这二人应是达成某种共识,才会毫无芥蒂的合作。
“我说过的,凡是被你救过的,我都会杀掉。”叹希奇冷静的开口。
杀人如同讨论天气。
苏青此刻才察觉,原来先天高人,都有着刽子手的能为。
他们,视生命如蝼蚁。
叹希奇虽未曾亲眼所见,但当初在苏青的身上留下了术法,只要流血便能感知得到。再反观玉离经的表情,基本可以肯定此人受过她的恩惠了。
苏青愕然的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你为何要这么做?我救过的人,你都会杀?那沧冥呢?沧冥也要杀掉吗?”
最后一道问题,让叹希奇身体一僵。
他眯起了眼,暗含警告,“别挑衅,我不确定会做出什么事。”
苏青语塞,不敢再说话了。
叹希奇现在的表情很平常,似乎对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可他的行为却在昭示着毁灭。
叹希奇突然附在她的耳边道,“我曾有一话,放在心里,未曾提起。”
“什么?”
“我要将你圈.禁起来,让你永生都没办法从我身边逃开。”
苏青的眼睛渐渐睁大,在茫然之后,迎来了...盛大的破灭。
叹希奇唇角微扬,伸手点住这具娇小的身子。
苏青呼吸一顿,终究在奔溃中,陷入了昏睡。
“看了那么久的戏,也该现身了吧?”
叹希奇目光扫过洞外,一人踱步走出。
“好久不见,轩邈。”
“呵,应无骞。”
彼此之间承载着数百年恩怨的人,此刻平静的对峙着。
“你来此,所谓何事?”叹希奇杀意漫出,眼神冰冷可怕。
应无骞目光平淡,让人猜不透半点心思。
他勾唇,“只是无意经过此处,方才听你一番话,勾起了不少回忆。”
“哦?”叹希奇静待下文。
“她的治愈之血,已不是秘密。”
叹希奇杀气泄露。
应无骞不在意的继续道,“儒门圣司也曾受过她的恩惠。”
“你想说明什么?”
“呵,我知你与那人尚有情义,且彼此互为欣赏。我本想与你合作,除掉此人,以解心头之恨。若你不答应,我在另寻他法。”
说完,应无骞便朝着洞外走去。
“且慢,”叹希奇喊住他。
应无骞转身,看到对方的眼神,透彻冷冽,令人无所遁形。
“你如此求取他的性命,究竟是为何?”
“他与玉离经等人,一直对我的行踪百般干涉,甚为可恶。”
提到玉离经,叹希奇的眼神冷冽如冰,骇人可怕。他说过,要杀光所有她救过的人。
即便是圣司也不能例外。
何况,那个男人曾在他面前带走苏青。此举,更是不能原谅。
“好,我愿意与你合作。”叹希奇开口。
应无骞自是爽快。
“圣司的行踪我已知晓,就在不远处的倚晴江山楼。如今他一人落单,正是下手的机会。”
“呵,”叹希奇不做评价。
他不会完全相信应无骞,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要杀那个男人。
除掉碍事者,才是他叹希奇接下来的目标。
他抚过苏青的脸,力道轻柔,像是在对待一件珍宝。
“抱歉,恐怕要委屈你跟我奔波了。”他俯下.身,轻吻着她的眉眼。
“在未囚.禁你之前,只好将你束缚在我的身侧。”
就算是死亡,他也会带着她。
远处的应无骞垂着视线,不发一语,像是完全不认识苏青这个人。
而此刻,在倚晴江山楼...
凌波影慌忙走到红尘雪的身边,“那个在此处做客的男人,急匆匆的追着另一人进了林子。”
红尘雪手上的杯子差点摔下。
墨倾池...
他跟苏青一道出现在这里。
因他身体有伤,她才好心将他留于此处,没曾想他竟是别有用心。
他追踪的那个人,莫非是...恶来?!
红尘雪已联想到,当初墨倾池的确是对恶来拔剑相向的。
想不到他竟是蓄谋已久。
“这个男人...是想惹事。”红尘雪表情动怒。
树林中,墨倾池连番攻击,逼得恶来退无可退。
恶来本就身体带伤,如今面对君子风,更是处处受制。
正在生死一刻之时,两道剑光从不同方向飞来。
墨倾池一顿,恶来趁机化光离开。
墨倾池冷下眼,表情虽冷静,但杀气已经盖不住了。
应无骞和叹希奇从林中走出。
墨倾池没有丝毫意外,只是在看到被叹希奇放到地上的苏青后,他的神色几不可微的发生了变化。
“圣司,今日要请你命断于此了。”应无骞笑得残忍。
墨倾池没什么反应,视线在二人身上扫过,确认了猜测。
“嗯,原来如此。”
他二人合作,来取他性命。
墨倾池剑指对方,淡淡道,“那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