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视身前,“玉—离—经!我今天看你还往哪里跑?!”
玉离经心一紧,意识到麻烦将至,然而环住苏青腰部的手依旧没有松开的迹象,他复杂的抬了一下眼,这才开口。
“尊驾,你怎会来此?”
“无关紧要之事不需要你多管,还不打算松手吗!”
身为儒门主事,竟对着一个姑娘搂搂抱抱,做出亲昵之姿,实在是无法无天、不成体统!
玉离经蹙眉,深知对方说一不二的个性。他对着苏青低语一声,便将她小心翼翼放到椅子上了。
然而刚抬起身,一阵风便从眼前刮过。一人挥着袖子,狠狠的打在他的身上。
玉离经毫无防备正中一拳,身形不稳向后退了一大步。
“尊,尊驾...”
“不用给自己求情,我会亲自给你上一堂课!”
君奉天收起至衡律典,已是准备出手了,却见身旁的苏青突然颤颤兢兢的站了起来。
“前辈,不要啊...”
“你怎么了?”君奉天见她脚步不稳,连忙紧张的扶着她坐下。
苏青却是紧紧扣住他的手,一直摇着头。
“不关玉离经的事,请不要责罚他。”
“你...”
君奉天迟疑,他并未询问非常君具体情况,但端看这姑娘的样子,隐隐约约猜到可能跟主事有关。但主事为人正直,更对苏青心存爱慕,总不会...
君奉天脸色晦暗不定,没有办法坚持往下猜了。倒是身后的玉离经,不顾他在场,直接走过来又将苏青半抱在怀中。
“抱歉,是我不好,”他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背,脸色心疼,“你不可心急伤了身体,这样我会更加难安。”
被遗忘在一边的君奉天,脸色凝滞,随后黑了下来。
“玉离经,你该不会是...”
“砰!”门再次被推开,两道人影出现在外面。
天迹眼神闪烁着,对着师弟喊,“奉天,你先出来一下!”
“玉逍遥,我知晓你想替他求情,但多说无用。”
“不是啊...”天迹无奈,有些话又不方便说,只好用心音传递道。
【离经鬼气突然不见,又非你的帮助,不觉得事有蹊跷吗?】
君奉天心里一咯噔,脸色更加黑了。
“你跟我出去。”他一甩袖子从屋内消失。
玉离经苦笑,明白该来的终归是躲不了。他看着苏青,语气温柔一如平常,“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前辈会为难你吗?”
“放心,我自会处理。”他笑着安慰,随手又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递给苏青。
“外面发生何事都不必在意,你身体欠佳,切莫随意走动。”
“嗯,我明白。”
苏青一直相信着玉离经,即便在经历这场遭遇后,这份心情依旧不会改变。她吹着茶水上的热气,细心聆听着屋外的一切,却是什么都听不到。
他们应该走至远处,故意与这边隔离开吧。苏青阴郁的想,经此一事,估计德风古道的前辈们是瞒不住了。
此刻在院内,一人挥着袖子如暴风雨般抽向另一人,看的天迹是目瞪口呆。
非常君皱眉,几度张口却是插不上话。
“玉离经,你竟敢做出这种禽兽不如之事!以死谢罪吧!”
君奉天下手快狠准,毫无情面可言。几个拳头轮番轰下去,已让对方身上挂了彩,嘴角鲜血溢出。
身旁的天迹看的是心惊肉跳,再这样下去还不出人命?!
“住手啊,奉天!”他赶紧拽住师弟的衣袖,却被君奉天狠狠的甩开了。
君奉天看都不看天迹一眼,双目怒火喷薄而出,死死盯着面前之人。
“你...”他语气失望,更是气到难忍。
“若不是你一意孤行不肯回去,怎会连累人家姑娘?!”
玉离经面色痛苦,没有反驳。
非常君适时开口解释,“请法儒尊驾息怒,事出有因才会...”
“不必替这人求情,我太了解他的个性了!”
若是不相关女子,即便是鬼气附身,生死一线他也不会做出半分越距之事。玉离经分明就是私心作祟,借此苗头做出侵/犯之举!
实在是有辱门风!恶劣至极!
“我从未打算回避过,”玉离经抬起视线,目光坚定,“自当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起责任。”
“你以为我此番前来,是为了什么?”
君奉天冷哼,一袖子甩向一边,差点将地面炸开。
“之前的事可不能一笔勾销,你三番五次破坏儒门规矩,这次定要将你抓回去闭关思过三年。”
玉离经脸色顷刻间覆上一层霜,天迹也是心凉了透彻。
闭关三年?开玩笑,这还得了!
他立刻问,“把他关了,那姑娘怎么办?放任不管吗?奉天,这事你干得出来?”
君奉天紧蹙双眉,心底隐有矛盾,他僵硬的开口。
“那你说该如何?”
“那当然是...”天迹笑嘻嘻的走到玉离经身侧,将手拍向他的肩膀。
“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啦,不就是私自出门几次,有什么大不了的?奉天,你以前在仙门都不知道破坏规矩多少回,玄尊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曾真的计较过?”
“你说什么?!”
君奉天怒火再次燃起,天迹突然收起玩笑之意,表情变得十分严肃。
“此事就包在我的身上,让我去跟皇儒大前辈求情。实在不行的话,我...替玉离经闭关,总可以了吧。”
“玉逍遥,我现在没空跟你开玩笑!”
“谁开玩笑,我很认真的。”
“你...”
二人争执不下之时,玉离经却做出惊人之举。
他对着君奉天单膝跪地,在一片惊骇的目光下,诚心忏悔自己所犯下的过错。
“我身为儒门主事,绝不推卸责任,自当接受应有惩戒,然而也不忘亚父曾经的悉心教导。”
一句亚父让在场三人面色惊变,尤其是...君奉天,更是忆起前尘往事。一时心中百般滋味,难以抒发。
只听玉离经继续道,“亚父曾教诲过我,做人需无愧天地良心。如今我愧对一个姑娘,却不尽责弥补,岂不与禽兽无误?与其如此,还不如...”
“还不如怎样?”
“还不如以死谢罪,”他缓缓闭上眼,似已坚定最后的决心,“请亚父动手吧!”
“你...!”
君奉天气愤的扬起手,却是迟迟不肯落下。许久,他才吐出一口气,不再看玉离经一眼了。
“你走吧,我宣布你已被儒门除名,以后都别再回德风古道。”
“亚...父?”
“至于皇儒尊驾那边,我会...亲自向他谢罪。”
痛心的语气昭示着最后的结局,君奉天收起沉重的悲愤,转身准备离开。
身后的玉离经突然开口,“抱歉,亚父,我不可以走!”
“你说什么?!”
“我身为德风古道主事,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怎能就此离去?”
“你还有脸想留下?”
“玉离经从不是一个推卸责任之人,怎可让亚父一人承担所有包袱?”他抬起头,目光坦诚毫无闪躲之意,“
我会亲自向昊正五道的尊驾们请罪,给儒门众人一个交代。”
君奉天冷声,“这世上可没有两全其美之事。”
天迹见此,立刻拉住他的手,用心音传递着,【奉天,你知晓离经的心性,怎可能在儒门和那姑娘之间做出选择?何必咄咄相逼,退一步不好吗?】
【你想说明什么?】
【让离经回儒门,但也不能对那姑娘置之不管。】
君奉天陷入沉思。
天迹再接再厉,【奉天,我还不了解你吗?比起繁文缛节的规矩,你更注重恩义,我绝不相信你会将这可怜的姑娘一个人留下不闻不问。】
君奉天头疼,矛盾的情感不断冲击着理智。
终究,也只能化为一声长叹,“罢了,先回儒门,一切听从皇儒尊驾决定再说。”
“支吾”一声,门被打开,苏青抬头看向走近的人。
他神色依旧温和,却掩盖不了紊乱的气息,以及...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法儒前辈打你了,是吗?”
玉离经没有直接应答,而是坐在她的身侧,目光歉意。
“抱歉,让你久等,也害你担心了。”
“你可有事?”
“放心,亚父对我一向宽容,只是皮外伤不需要担忧。”
“亚父?”
苏青困惑,玉离经笑着解释道,“就是...法儒尊驾。”
“什么?”他们是这层关系吗?她竟然一直以来都不知道。
“抱歉,我并非刻意隐瞒,只因为儒门内部关系复杂,再加上前尘往事牵扯过多,所以并未有时间介绍。”
“没关系,”苏青理解的笑了,“若是秘密的话,你可一直留存心中,不必特意告诉我的。”
“对你,我没有任何秘密。”玉离经微微靠近她,气息似擦过她的耳侧。
他声音低到只有两人能听见,“我说过,我的所有都是属于你的,怎会对你有所保留?”
记忆里的话,掀开了昨晚雷雨中的一幕,惊得苏青心跳猛然加速起来。
她不安的拉开彼此的距离,屁股微微移动着。
“玉离经...别说这些无关的话。”
“对不起,我所言字字诚心,没想到会带来你的困扰,实为不该。”
他轻拿起她的手,将它贴在胸口,“以后我都不会说,全部压在心坎里,你看可好?”
苏青瑟缩着,眼神紧张的无处安放。玉离经却是不紧不慢将她的五指紧扣,好似昨晚一般再也放不开。
他见她耳根渐露红晕,已知晓气氛拿捏的正好了。
“苏青,跟我回德风古道吧,玉离经想用一生来守护你,想要许你一世幸福。”
“玉离经,你不必对我有所歉意的。”
苏青心跳如鼓,慌乱的拒绝着,玉离经却突然将她抱在了怀中,虔诚亲吻她的发丝。
“不是歉意,全是真心,我此生挚爱唯有一人...”
他的薄唇贴到她的耳侧,悄声道,“就是你啊,苏姑娘。”
记忆撩拨到最初见面的场景,双方生涩的打招呼,纯然没有任何负担。
玉离经是在告诉她,只要心中留有彼此,就不存在任何障碍。
可是,她,她不能啊...
她在他结实的怀里无处闪躲,推也推不开。玉离经没有刻意进犯,却也不准备松手。他知道苏青的心思不在这边,只因方才的一番肺腑之言,已动了她的心神,让她惴惴不安了。
她不会在意他小小冒犯的。
“苏青,我知道现在让你做抉择很难,如今你身体欠佳,也不可动用心思,不如先跟我回德风古道调养如何?”玉离经退了一步,尝试性的问了一下。
苏青迷茫的心,反反复复快要落下了,然而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从脑海中闪现。
“不行,我不能跟你走!”
她运起两成功力推开了抱紧她的男人,然后倏然站起了身。
眼前一片缭乱,大腿的疼痛猝不及防的袭来。
怎会...?
苏青脸色倏然惨白,意识到体内似乎有不明的真气在暴走乱窜。
她难道是被鬼气影响了吗?
玉离经被她站起的动作给吓到了,立刻心疼而又慌乱的将她重新抱在怀里,双手紧箍的看着她。
“苏青,你怎么样?”
“我...”有点不对劲。苏青颤巍巍的想要说出口,但是方才动作幅度太大,身体那处的伤害似乎又加深了,
随之感受到的真气开始窜入五脏六腑。
玉离经见她脸色白到透明,心也跟着悬起来。
“对不起,是我不好,”他边道歉边说着,“我现在就带你回去诊治。”
“不,不要...”
“别担心,你会没事的,”他抚摸着她的脸安慰着,却是刻意避开她恳求的目光。
苏青虚弱的摇头,她若这么离开,夜儿那边要怎么办?
一时急火攻心,意识竟抽离一半了。
苏青混沌的闭上眼,只听一道声音沉浮耳侧,“我不会对你放手,此生都不会。”
大门被推开,三名超先天走了进来。
“她怎么样了?”君奉天问。
“很虚弱,我担心有鬼气入体。”
“让我看看,”君奉天上前一步,却被天迹给拉住了。
“奉天,你是男儿身,多有不便。苏青这个情况求医无用,还是带回德风古道让凤儒尊驾查看一下吧。”
“...嗯,也只能如此了。”
玉离经将她抱起身,愧疚的看向非常君,“前辈,将你的居所弄得一团乱,只能改日登门道歉了,望你谅解。”
“玉主事不必放在心上,苏青姑娘的情况要紧,还是赶紧离开吧。”
非常君表示理解催促着,天迹像是想起重要的事,不得不开口问。
“我们这么离去,苏青的孩子想必会很担心,要不要通知一下?”
玉离经微微蹙眉,素还真和谈无欲清楚他带苏青离开一事,若见不到人回来,必定会寻上德风古道追其缘由,到时事情恐怕会更难以解释清楚。
而且对苏青来说,最放不下的便是夜儿了,总归得报个平安不至于让那孩子过于担心。
“此事就交给我去办吧。”非常君主动提议。
“这...怎好劳烦前辈?”
“玉主事客气了,我本就是闲游之人,走一趟无关紧要。”
“可是...”
“我知晓你有所顾忌,此事关系到姑娘清白,非常君绝不透露半分,琉璃仙境那边我自会寻个理由。”
“前辈忧心了,只是多有麻烦,玉离经实在过意不去。”
“呵呵,那就改日等你的登门拜访。”
非常君笑道,另外三人也不再推搡,打了招呼便带着苏青化光离开。
屋外,习烟儿正在扫地上的落花,嘴里还不停嘀咕着,“一场雷阵雨,带来的破坏还真不小。”
“你在抱怨什么?”非常君走出去。
习烟儿跑向他,“觉君你看看,这可是你最喜欢的花树,就被这场雷雨破坏殆尽了。”
“那又如何?”非常君语气平淡,“只要在此地,它的生死皆在我掌控之内。”
他轻轻拂袖,落下的花叶尽数回到原先的位置,凋零的树木又变得煜煜生辉。
“哇啊,觉君,你好厉害,不愧是仙人!”
习烟儿眨着星星眼,崇拜的看向他,非常君好笑的点了点他的额头。
“你啊,莫要调皮。我这段时间可能要经常外出,明月不归沉就交给你打理了。”
习烟儿一愣,“是要去琉璃仙境吗?”
方才他们的谈话,他都听到了。
“是啊,所以要好好看家,明白了没?”非常君身形化光,已从原地消失。
习烟儿都未来得及喊他,整个明月不归尘就只剩自己一人了。
他无奈的低头扫地,却听到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一回头便看到一人立于不远处。
“是红尘雪姑娘,你怎么来了?”习烟儿吃惊的迎上去。
红尘雪略表歉意,“打搅了,此番前来是感谢前辈这段时间的照顾。”
她化出几份礼物放置桌子上,又问道,“怎不见前辈呢?”
“啊,你说觉君啊,他出去了。”
“出去?莫非又是游山玩水了?”红尘雪笑着接话。
“不是哦,这次是办正事,好像是去琉璃仙境通知苏青姑娘的去向吧。”
红尘雪嘴角的笑僵住,不自觉的喃喃着,“苏...青?”
习烟儿还想说什么,突然想起他们之间复杂的关系,立刻慌张的寻了理由便跑开了,徒留红尘雪怔在原地。
隐藏于暗处的人影握紧拳,随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此刻在德风古道...
“司卫!主事跟尊驾回来了!”楼千影大老远喊着,跑到了厅内。
云忘归立刻拽住他的手,迫切问,“快告诉我,离经究竟是少了胳膊还是断了腿啊?”
“没有,全都完好无损!”
云忘归难以置信,随之而来的是欣喜不已。太好了!师尊果然是手下留情,没有下狠手!
“还有主事的小甜心,也跟着回来了。”
“嗯?”云忘归没反应过来,与德风古道众人一样,怔怔看着一道人影像风一般抱着怀中人,直接穿过他们走进了里屋的房间。
“离,离经?”
云忘归回头看看,发现自家师尊和天迹前辈也离开了,徒留他们几人留在原地,弄不清楚情况。
几个门生窃窃私语着,却又不敢大声议论,很显然方才的一幕已落入全部人的眼中。
儒门当家主事抱着一个姑娘进了房间,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这才是白天呢...”有人唏嘘着。
云忘归脸红脖子粗的清了清嗓子,“你们功课都做完了,还不回去加以练习!”
“是...”众人应声退下。
“圣司,你怎么了?”遂无端看向身旁之人,明明沉默不语却是气息冰冷至最低点。
墨倾池抬了抬眼皮,随意的看向四周,情绪很快便被压制了。
“文诣经纬尚有他事需处理,我就先回去。本部若有情况的话,你再通知我。”
“好,”遂无端乖巧的应下,但总觉得圣司今日的语气特别生冷,莫非是他想多了吗?
而此刻在房间内,赶来的凤儒正在替苏青把脉,一旁的玉离经则是心急如焚。
“尊驾,她的情况如何?”
“确实有少许鬼气侵.入到她的身体。”
“那该如何是好,需要法儒尊驾帮忙吗?”
“不必,她的身体很虚弱,经不起折腾。因她本身就具有修为,这些鬼气虽暂时令她昏迷,但在数日内便能自行化解,重点却是创伤...”
玉离经心一寒,没有继续问下去了。
凤儒叹道,“她身体受到的伤害很大,想必主事应知道我所指为何事。”
“我...”
“好好照顾她吧。”
凤儒道出稍后会送来治愈的药物,随后便关上门离开了房间。
玉离经痛苦不已,坐在苏青的床边紧握住她的手。
“对不起,把你伤成这样...”他闭上眼,将她的手抵在自己的额头诚心忏悔着。
“我愿用一生来赎罪,求你...别离开我。”于此刻,玉离经不再有、也不想有任何掩饰。
他只想倾尽所有的爱着一个人。
“我的人生不能没有你,”玉离经俯下.身,他闭上眼,用心告知着。
【抱歉,苏青,我真的无法回头,唯独你在我的生命中不可取代。】
此时在昊正五道第一关门口,几位尊驾与天迹都聚集在一块儿...
“岂有此理!”皇儒一掌轰向一边,“玉离经竟敢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把上千年的儒门礼教放于何处?!”
“...也许主事只是情不自禁,既已发生就不用太过计较了吧。”侠儒尴尬的圆场,却引来更为可怕的震怒。
“好一个情不自禁,多大的人,都不懂得掌控自己的行为吗?!”
“这...情绪哪能控制?老大,你有的时候不也独自流泪?”
“你,你说什么?!”
侠儒头顶生汗,不自在的看向一边。
“那依尊驾你的意思,该如何处置他?”君奉天一甩衣袖平静的问。
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会有任何异议。
“那还用说吗?屡次破坏门规,还犯下此等恶行,必须严惩!”
皇儒做下决断,“就关禁闭五年,看能不能洗掉他脑海中的污秽与叛逆。”
“什么?!”天迹吓坏的叫出声,连忙凑到他的身前。
“嘤嘤嘤,大前辈手下留情啊,这对离经太残忍了。”
“一边去!”
此时一直未出声的凤儒开口,“尊驾,我并非要替主事求情,只不过当此特殊情况,惩戒还是稍微往后延迟比较好。”
众人都集体看向她。
凤儒继续道,“我查看了一下那姑娘的情况,身体极度虚弱,追其原因乃是主事所为,于情于理都应该好生照顾,而人选自然就落到一人头上。”
“霜妹说得对,”侠儒表示赞成,“无论如何,都得等到她清醒,身后恢复后再做决定。现在就将主事关起来,那这姑娘即便被照料的很好,心里也是委屈找不到倾诉。这样对待一个恩人,怎是我儒门的作风?”
“我也表示赞同,”剑儒应道,“人家姑娘可是做出了牺牲,待到康复后涉及到负责之事,我等也不能回避,无论如何这都是主事不可推脱的责任。”
“...嗯,”皇儒陷入沉思。
天迹见状,立刻跑到侠儒和剑儒身边,开心道。
“现在是四比二,少数服从多数,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哈,玉离经禁闭一事改日再谈~!”
皇儒:“......”
君奉天:“......”
昏暗的房间内,苏青悠悠转醒,对上了一双澄澈干净的眼。
“你醒了?”玉离经将她扶着坐起来,顺其自然的搂入怀中。
“这里是...”
“是德风古道,你曾经住过的房间,忘记了吗?”
“我,我怎会在这儿?”
她在昏睡前竭力表达自己的意愿,玉离经那么聪明的人怎会不知晓?
“我担心你鬼气入体,以防万一便擅作主张将你带回来了。”玉离经如实告知着,温柔的话语里满是歉意。
可苏青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么离开的话,夜儿那边要怎么办
玉离经看穿她的心思,耐心解释着,“别担心,我已托非常君前往琉璃仙境报平安,就说你临时有事暂住德风古道几天,待处理好后便回来。”
“真,真的吗?”
“你有先天修为,可倾听到我的心有半分异动?”玉离经看着怀中的她,似是配合的搂紧了一些。
苏青立刻慌张的动了动,“我相信你便罢了。”她口不择言着。
玉离经唇角微勾,伸手一指,一杯茶饮便落入他的掌心。
“口渴吗,要不要喝点水?”
“...嗯,好。”苏青正欲伸手接过,玉离经却直接递到她的唇边,压低声音征求着。
“你身体不舒服,让我来吧。”
“...我可以动的。”
“可是你体质虚弱,我不希望你花力气,看着着实心疼。”
“你...”他又来了。
苏青顿时羞红了脸,咬着唇尴尬道,“我只是喝杯茶。”
“就当是客随主便,让我帮你一次好吗?”
他羽毛般的语气拂过她的耳侧,惊得苏青差点跳起来。
她低着头,一句话不说的将半杯茶喝下去了。
“慢点,小心烫。”玉离经紧张的提醒着。
“没有,温度刚刚好。”
玉离经失神的盯着她,便将剩余的半杯饮了下去。
“你...”
他抿掉唇角的茶水,
“温度刚好?我觉得有些烫。”
“哪里烫?”
“只饮一口,便...烙入心底了。”
苏青没有听明白他的话,待回味过来时,玉离经已经目光深情的看了她很久。她心一跳,只感觉贴着他胸膛的后背,如火一般要灼烧起来。
“玉离经...”
“嗯,我在,”他垂下了视线,睫毛掩盖万千情思,“你想说什么,我会一直聆听,永远记在心里。”
“我,我想...在睡一会儿。”千言万语只化为了一句话。
她不敢面对下去了,在对视一眼,她怕她真的会...
玉离经扶着她躺下,替她盖好被子,就这么坐在她的旁边。
察觉到她的不安,玉离经心神微动,起身站了起来。
“我先出去,你好好休息吧。”有他在,她必定难以入眠。
玉离经将门关好后走入庭院中,天色还未完全落下,他的心却已困锁在一处,再也走不开。
他手上还残留着属于她的温度,引人遐想,留恋不已。
究竟是从何时开始,自己糟粕的想法就不曾停过了?
玉离经痴痴的看着那扇门,恨不得立刻推开,将躺在床上的姑娘拥入怀中...
“苏青...”他轻唤着她的名字,强迫压下心底的冲动。整了整胸前衣裳,再次抬眼时,已是清明果断。
目前,还有一件事需要处理。
玉离经稍一沉思,便朝着昊正五道的方向走去了。
而留在屋内的苏青,感受到体内真气似有减弱的趋势,已不复方才的昏昏沉沉。至于...创伤,在服下凤儒尊驾的药物后,似乎也没有那么痛了。
她寻着借口将玉离经支开,其实是心神不宁,想必那个男人也已看穿,但...她只能这么做。
窝在被子里的苏青,翻来覆去没有睡意,脑海里只余一人。
不知夜儿现在可好?可还担心着她?希望一切都平安。
而在琉璃仙境内...
夜君揪住素还真的衣袖,不停摇晃着,“镝镝大叔,你不是说我母亲很快就回来吗,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这...”
此时谈无欲匆匆赶了过来,素还真立刻迎上去。
“可是有苏青的下落了?”
“不是,”谈无欲难得眉头紧蹙,“是双秀回来了。”
素还真面色冷静,就见不远处两人走来。
“两位好友不是在外面施展营救工作,怎突然回归?若有重要之事让谈无欲通知便可。”
倦收天迟疑着不知如何开口,原无乡却是心急等不下去了。
“素还真,苏青是不是早就回来过?”
一句直接的话,问得素还真心一沉。他正在犹豫该如何回答时,夜君已忍不住小孩子的心性,抽噎起来。
“母亲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原无乡瞳孔一缩,很快便意识到什么。
他情绪不平的看向素还真,极度压抑的问,“你早就有安排,所以才故意支开我们。”
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饱含了极端的怒火,素还真却并没有解释的打算。
“她现在在哪儿?!”原无乡急问。
“嗯...容劣者想想。”
当初与玉主事有过约定,在处理完旸神之事,就要将苏青带回琉璃仙境。如今迟迟未归,唯一的线索便只剩...
正在沉思时,一道黄色身影从空中落下,立于众人眼前。
“抱歉,冒昧打扰了。”非常君将伞收好,对着众人歉意道,“我此番前来,是替苏青姑娘传个消息。”
?!
“她现在人在德风古道。”
“怎会...”原无乡震惊不已,眼中情绪激荡,然而素还真的反应却相对平静很多。
他早已料到苏青十有八九会跟玉主事待在一块儿,只是令他不解的是,按照那姑娘的个性,无论发生何事,应该会第一时间赶回来与夜君团聚才对,怎会逗留他处呢?
“可有告知是何原因?”倦收天问。
非常君想了想道,“是玉主事中途不慎重伤,苏青急于救人,才不得已逗留儒门本部,我正好得知此事,便顺道过来报个平安。”
“原来如此...”素还真细细回味这番话,也并未察觉出什么,他笑着对夜君道。
“现在可以放心了,你母亲很快就回来。”
“...嗯,可是要等多久呢?”
“相信不会太晚,”素还真摸了摸夜君的头,“小友不要操劳过度,先回去休息吧,劣者再做打听便是了。”
“好吧...”夜君这才不情不愿的跑回屋子。
素还真刚放下心,却见身旁之人的气息更低了,原无乡面色寒冷的问,“你是否该给一个说法?”
素还真重重的叹了一声,承认道,“劣者的确有安排苏青待在琉璃仙境一段时间。”
“为何...不早点说?”
“早说晚说,又有何区别?”素还真语气平静,“一切都得尊重那姑娘的意志,我希望好友你能明白,勿再重蹈之前的覆辙。”
“我知道,我只是...放心不下她。”
原无乡垂下目光,死灰的心更添阴霾。他不会对她再行逼迫之举,却也放不下对她的那份执着。
每日相思成瘾,就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一面?
此时地面隐有术法闪过,几位高手立刻本能的警戒起来。
“有人侵.入,小心!”素还真化出拂尘,准备应战,却听周围空气中似有笑声入耳,扰人心扉,功体受制!
素还真意识到危机来临,地面术法痕迹完全显露一刻,他们五人在一瞬间无法动弹了。
“究竟是何时下的手?”谈无欲心惊。
半空中,数条金龙徘徊着身穿战甲之人,突然持杀掌出现!素还真眼神一凌,运起将近十成功法,在恢复行动的一刻,本能运掌对上了。
整个地面轰然炸裂!
素还真吐出一口血,被逼的狠狠撞到假山上。
“素还真!”谈无欲立刻接住他,原无乡和倦收天准备开启剑阵,却见那挑衅之人连同术法一同消失于笑声之中。
一切发生,不过短短数秒之间。
“方才那人是...?”
“是武都玉梁皇,古原争霸枪之代表。”素还真咽下心头血,站起来解释道。
“我之前跟他有过一次对战,”非常君皱眉,“他功力怎会在数日之间提升那么多?”
保守估计,五倍都不止。
“他是枪之代表,怎会运用术法?”谈无欲看了看地上的痕迹分析着,“而且他那一身行头,似有金龙缠身,根本就是攻无不克。”
“若劣者猜测无误的话,应该是窃取了古原争霸的宝物。”
当初夸幻之父与旸神一战后,便化为魂体消失不见,徒留一地宝藏。而他们也只是拿取了其中一件——三光神器,之后因有要事耽搁,便也对这些东西置之不理了。
没想到让玉梁皇占了便宜。
谈无欲心寒,“那山海奇观内的宝物可是世间罕有的珍品,其中不乏一些绝世秘籍,若真被他一人享有,
那...”
危害远超预估!
“此人为何要进攻琉璃仙境,而且只出一招便急不可待离开?”倦收天不解。
素还真想起什么,脸色瞬间大变。
“不妙!”他匆匆赶回房间,很快便又出来了,拂尘几乎要被握断。
“怎么?”
“小友不见了。”
“什么?!”原无乡的心跌入谷底,已没有理智去思考半分,他下一瞬已从原地消失。
“好友,不可冲动!”倦收天也急忙追了上去。
“他二人应是追踪玉梁皇,这可如何是好?”谈无欲看向自己的师兄。
素还真蹙眉沉思着,却是越皱越紧。以玉梁皇今时今日的能为,双秀绝非是他的对手。
他擒走夜君,又留下挑衅,说不定还另有图谋。纵观他以往的行为,比起稚嫩的幼子,苏青更有可能是他的目标。
“这厮究竟是怎么查到夜君下落的?”谈无欲问出心中困惑。
“十有八九是在得到宝藏后,又找机会挟持了圆公子。”
不过,现在问题的重点是必须将此事告知苏青。一来是因为夜君的行踪,不可对其隐瞒,若有什么意外发生,恐难以交代;二来还需她配合将人给救出。
素还真忍下心头重创,握住谈无欲的手道,“师弟,麻烦你前往德风古道将苏青带回,就说此事不可耽误。”
“那你怎么办?”
“我无碍,时间紧迫,赶紧去吧。”素还真催促着,又吐出了一口血。
“两位不必心急,此事便交给我去办吧。”
非常君适时开口,素还真略显讶异的看向他,语气踌躇。
“这...怎好劳烦前辈你...”
“不必客气,苏青是我的朋友,当此特殊我怎能置身事外?这就前往儒门将人带回,请。”
一路上,非常君都不敢耽搁,直朝着德风古道化光而行。谁知行至中途,数道剑气从树林中横扫而来。
非常君无奈的挥手挡下,却见一人持剑拦在前方。目光清冷,饱含杀意。
“应无骞,你...”
“住口,”应无骞剑指身前之人,眼神寒冷可怕,“我早就知道你有问题,现在更是确认无误。”
非常君目光沉下,一向好脾气的他,此刻气息变得与以往不大一样了,“你有何怨言改日再谈,今日不可耽误我正经事。”
“呵,一向游山玩水、到处行善的你,有何正事挂于心上?”
“我赶着救人,让开!”非常君出声警告,虽未释放杀气,但仙家之力已不经意散出,震慑应无骞握剑的手,沉了几分。
但应无骞自始至终都未退让一步,依旧气势逼人。
“说,苏青现在在哪儿?”
“你怎会...”非常君目光顿显复杂。
“呵,你以为瞒得了吗?”应无骞冷笑,他暗中跟随红尘雪前往明月不归尘,谁知竟从习烟儿的口中意外得知苏青来过此处,然而那孩童之后便不透露半句了。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从非常君这里下手。
“快说,她在哪儿?!”
“你为何还是执迷不悟,那姑娘说不定已心有所属,与你再无瓜葛了。”
“闭嘴!”应无骞像是被刺到了痛处,握剑的手又近了三分。
非常君深感无奈,心知今日若不给个说法,自己是很难前行半步了。
他只好妥协,“苏青现在在德风古道,你若不信可前往那里确认。”
“哦,”应无骞没有太多意外,也并不怀疑真假,毕竟这个方向是对的。
“那最后一个问题,”他目光犀利,“你行色匆匆究竟所谓何事?”
“...嗯,告诉你也无妨。”
而此刻在德风古道...
苏青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百无聊赖的吃着甜点。自己的身体状况比想象中要恢复的快,至少腿部能够正常走路,不会看着怪异、引人猜忌。至于体内的鬼气也在自行化解,远没有一开始那般痛楚了。
苏青原本打算立马离开,但转念一想,自己状态若调整不好,必会让素还真等人甚至是夜儿看出端倪。与其如此,还不如好好休养,待恢复后再回去,反正已有非常君通知,相信夜儿他们也不会太过担忧。
让苏青意外的是,德风古道众人依旧如以往一般对她态度友好,不会刻意亲近,也不会故意疏远,寻常的就好像平日琐碎生活一般。
想必...那件事只有一部分人知晓,其余人皆蒙在鼓里。
这对自己来说,也算是一种安慰。
苏青伏在桌子上,看向远处的目光渐渐变空了。
叹希奇、无限、玉离经...
活了20年从未谈过恋爱,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短短一年多就...
苏青害怕的闭上眼,有种名为恐惧的东西在脑海里嗡嗡的要炸开,她是不是已经无药可救了?
龙戬的承诺要怎么办?还有...夜儿。
一个高大的身影将光线挡住,紧接着肩膀就被披上了衣服,“怎么睡在这儿,会着凉的。”
“玉离经?”苏青吃惊的抬起头,“你回来了,尊驾们没有为难你?”
“你已猜到我方才去了哪儿,”玉离经温柔凝视着,“看来我们是心意相通。”
“别说这些奇怪的话...”苏青尴尬的低下头。
玉离经看着她拘谨的模样,心中涟漪顿生,忍不住想要将她抱在怀里。他自然的伸出手,在触到苏青肩膀时,一人突然闯了进来。
“文辅,发生何事?”
御均衡喘了一下气,眼神尴尬,“抱歉,主事,实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是因为...有人来找小甜,咳...苏姑娘。”
大厅内,以云忘归为首的数十个儒生将一人团团围住,各个拔剑相指。
“应无骞,你好大的胆子,还敢回到这里?”云忘归浑身的毛都快炸了。
“究竟是有何企图,快说出来!”
“企图?”应无骞冷哼,“方才我已明确说了,将苏青交还给我。”
“交,交?”云忘归怒火爆炸,“人家姑娘是你的吗,跟你有什么关系?”
应无骞气息渐冷,“让你们主事出来对峙,便知事情真相了。”
“我们主事很忙的,没空!”云忘归直接下逐客令。
气氛一触即发时,玉离经已从人群中牵着一人的手,走了出来。
应无骞原本仅有的理智,在看到交握的双手后,全部崩然瓦解。
为什么?这一切本应该是他的,却被这个男人尽数夺走了!
应无骞直接将剑对准了玉离经,目光赤红,“你这伪君子使用下三滥的手段,德风古道真是好作风,竟对你无耻的行为不闻不问。”
一句话让周围不明真相的儒生,开始唏嘘起来。
苏青怎么都没有想到应无骞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按照她的了解,这个男人应该不至于如此冲动。
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为何还是不肯放下,她明明说的很清楚。
玉离经不顾他人奇怪的目光,握紧苏青的手丝毫不肯松开。
他对着怒火沸腾的应无骞,冷声道,“看在昔日同门的份上,此次擅闯一事我便不予追究,速速离开吧。”
“同门?”应无骞心刺痛,滔天恶意扑面而来,“你还好意思提这两个字?玉离经你...”
他怒火难抑,差点就要失智的道出缘由,然而在接触到一双眼睛后,应无骞所有不甘的情绪都被强行压制了。
他,终究不能够毁她清誉。
应无骞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底只剩冷酷与精明。
“我此次前来,只为告诉苏青一件事。”
玉离经目光微沉,苏青则是讶异的等待着。
“琉璃仙境的夜君被人劫走。”
短短一句话已在数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大部分儒生因不清楚夜君是谁,均一脸迷糊、随意猜测。然而云忘归与遂无端却是知晓的,两人复杂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你...此言可当真?!”
苏青想要上前一步,却被玉离经紧拽着手。但她已完全顾不上,全部心思都放在眼前。
“应无骞,你可不要骗我。”
“你可以选择不相信,”应无骞避开她的目光,“若是想要进一步了解,就跟我离开,决定权在你手上。”
“我...”
玉离经见苏青神色慌张,心底莫名一痛。他明白,没人可取代那个孩子在她心中的地位。
他有自知之明,只不过...
“应无骞所言真假难辨,还是等非常君回来,确认事实后再做决定吧。”
“如果时间来得及等的话...”应无骞勾起了唇。
苏青的心被狠狠揪住,她真的没办法拿夜儿的生死开玩笑!
“对不起,我要先离开。”苏青挣脱开玉离经的手,在他吃惊的目光下准备走向门外。
玉离经的心寒冷如霜,面色却是平静的很,他将苏青拉回安慰着,“好,我知道了,我跟你一起去。”
他说什么?!
应无骞目光一瞬间冰凉,“若有多余的人存在,我不会透露半点行踪。”
“不需要你刻意隐瞒,我知晓夜君被何人带走。”
众人集体看向外面,非常君收起华伞走了进来。
“抱歉,因有事耽搁,所以来迟了一些,望各位不要介意。”
“非常君,你...”应无骞面色扭曲。
非常君直接无视了他,对着苏青道,“他所言的确为真,夜君被武都玉梁皇所擒,但具体擒往何处,还需前往琉璃仙境跟素还真商讨一番才知晓。”
苏青被这个事实冲撞的有些缓不过神。
玉离经心疼的抱着她,靠在她耳边安慰着,“别担心,对方既擒拿了人质,就不会对他的生命构成威胁,我们只需小心应对,从长计议便可。”
“我们?”苏青抬头看他。
“我跟你一起去找他,一定将他平安救出。”
玉离经目光纯粹,语气坦诚,却让周围人唏嘘不已。
“主事...又要出去了?”
“这不是刚回来吗?而且还听说,已在几位尊驾面前发过誓,若违背诺言...”
苏青清晰的听到了周围的声音,她僵硬的将他推开了。
干脆而又决绝,没有任何犹豫。
玉离经看着面前的姑娘,跌落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然而在她面前,他依旧温文儒雅,不失风度。
“抱歉,是不是我说错了话?”
“不是,”苏青复杂的对上他的眼,“玉离经,你不能跟我走的。”
玉离经目光微动,眼底依旧有着化不开的深情。
“是在担心尊驾那边?我的确有做出承诺,不过儒门行事需懂得随机应变,当此情况自是要灵活应对才行。”
“玉离经...”
两道人影从人群中走了过来,竟然是天迹与法儒。
苏青这一刻突然明白了什么,她跟他是不一样的,是两个世界的人。
玉离经的一举一动牵扯着众多先天的心,而她却在拉着他不断的行至悬崖。极度危险,却浑然不知。
“哪有位居高位的主事...天天跟着姑娘往外跑的。”
苏青似低嘲、似玩笑的一句话已是切开了彼此的联系,在场众人皆神色异样。有人暗叹、有人唏嘘、有人庆幸,也有人无奈...
诸多情绪却都不存在两个彼此相望的人眼中。
“玉离经,你多保重,我走了。”
苏青转过身,玉离经却是抓着她的手不肯放,他在她身后闷闷问。
“你可会回来?”
“不会。”她没有理由再来找他。
苏青比任何人都清楚,即便德风古道众人待她友好亲切,但她尴尬的处境和身份,让他们很是为难。
与其如此,还不如果断的选择离开。由她亲自说出来,更为合适。
玉离经一点点松开了,脸色渐露透明。
“我等你,”他强撑着一丝笑,痛苦的目光里凝聚的只有一道影子。
“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
等她回头,再看他一眼。
“玉离经,你还不明白吗?”应无骞一把将苏青扯了过来,冷嘲着,“你跟她之间没有羁绊,自然什么都不是,我一句话就能将她带走。”
“没有...羁绊。”玉离经苍白的重复着,突然一步上前打在应无骞的身上,将苏青紧紧抱在了怀中。
“我不信...你对我毫无感觉。”他捧住她的脸,低头吻了下去。
周围一片抽气声,就连天迹、君奉天甚至非常君都露出吃惊神态,应无骞更是面色阴寒可怕,抬起的掌已显露杀机。
然而这一切,在玉离经的眼里都化为了零。
他只是吻着他最珍视的人,将她的一切都刻在心中。
苦涩的,玉离经迷离的目光定格在苏青湿润的眼角。
她拿开了他的手,再次推开了他。
“玉离经,你很过分,从这一刻我们不再是朋友。”
留下一句话,苏青毫不犹豫拉住应无骞准备攻击的手,便化光离开。
唯有转身时,一滴眼泪倏然落下。
玉离经,做个不被人诟病的好主事吧,这才是你应该走的路。
非常君见此,叹了一声,也急急跟了上去。
“离经...”
云忘归望着那孤寂的背影,想开口安慰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
算了,对主事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大概就是独自相处吧。他这一路看过来,也比任何人都了解,离经当真是泥足深陷,已无法自.拔。
“好像不对,”君奉天面色紧张的瞬移过去,很快情绪便失控了。
“离经,你怎么了?!”
天迹、云忘归众人也都跑过去,全都脸色灰白。
“主事!”
“离经!”
玉离经胸前大片血迹,唇角渗出的鲜血,在苍白的脸上形成鲜明对比。他眼底清冷孤寒,已感知不到任何痛楚。
脑海里始终徘徊着苏青的一颦一笑,最后破裂成了决绝的背影。
到此结束了吗?到此结束了。
没有羁绊的他们...彻底结束了。
被带出德风古道的苏青,甩开了应无骞的手。
她瞪着他,质问,“你怎知晓夜儿被带走,又找到我的下落?”
应无骞全身怒火空前爆发,他握紧她的肩膀,逼着她正视自己。
“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我没有,但他是个好人,你不该处处针对。”
“他是好人?”应无骞可笑的重复,怒气越来越甚,“他在我们大婚之日将你夺走,如此卑劣的行为你是看不到?”
“此事与他无关,也别再提起了。”
“好,我不提,”应无骞突然扣住苏青的腰,将她拉着贴到自己的身上。
“你,你干什么?!”
“你是我的妻子,我应无骞想要的人,就一定会得到手!”
“你是不是疯魔了...?”苏青狠命的想要推开他,应无骞高大的身躯却是岿然不动。
一道黄色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身后,应无骞全身一僵,随即冷冽的侧过身。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人觉非常君...”
“别忘了现在还有最重要的事,耽误不得。”非常君严肃的指出。
应无骞闭了闭眼,压下可怕的私欲,这才松开对苏青的钳制。
三人很快化光来到琉璃仙境,正好看到素还真手持一封信件走来。
“夜儿呢...”苏青慌忙的走过去。
素还真摇了摇头,将刚收到的一封信递给了她。
信上意思明确,若想夜君平安回归,只能苏青前来交换,并且护送者只能一人。
“这是...”
“出自武都玉梁皇,交换地址就是他所在的据点。”
“他倒是胆子大,”谈无欲评价着,“就不怕我们设下埋伏,联合众人之力共同攻下吗?”
“...嗯,劣者推断,撇开他自身突飞猛进的实力外,武都本身就是坚不可摧,再加上他所得到的宝藏里,说不定有可以监视甚至窥探到敌人存在的宝物,所以...想要趁机钻空隙,估计很难。”
另外,基本可以肯定,玉梁皇能够开启压制功体的术法。这种情况,无论前往多少人,估计都占不到优势,除非...实力已入登峰造极之境。
“我知道了,我会去交换的。”
“你疯了?”应无骞怒视,“这明显是个陷阱,对方引诱你前往,只是想将你和夜君全部占为己有。”
“还能有其他办法?我若不出现,夜儿都不可能带出来。”
藏在哪里都是一个谜。
那是她最亲的人,她怎能放得下?
应无骞知晓她心意已决,多说无用,只好道,“好,那我陪你去。”
“真的吗?”苏青吃惊的看着他。
应无骞神色有一瞬柔软,“我怎可能置你生死于不顾?”
“多谢你。”苏青踮起脚,主动抱紧了他。
应无骞的心像是被羽毛拂过一样,涟漪阵阵,他抛下了所有的不甘与怒气,这一刻只想牢牢的抓住这份温暖,永不放开。
他压下燥热的心,伸手抚上苏青的后背。谁知,身体顷刻间紧绷,应无骞的瞳孔变得漆黑无比。
“你...”她竟敢点住他的穴位。
“没想到你也会有破绽百出的时候。”
换做以往,这种可能性为零。
应无骞平静的望着她,没有生气也没有愤怒。
“原来你从头到尾都未曾信过我。”
“不是不信你,而是太了解你。”
行至中途,她只会被他敲晕强行带走,不存在第二种可能。
“既如此,就由我带苏青前去吧。”非常君出声道。
应无骞的脸瞬间黑下来,其余人则略显吃惊。
“这...”
“我与玉梁皇交手过,对他的能力尚有几分了解,并且...我不认为我会输。”
这话说得谦逊,却毫无张扬之意。
素还真只看一眼,便清楚对方已入仙家巅峰,非凡人能触及。
某种程度上来说,非常君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这...怎好一而再再而三麻烦...”
“若还当我是朋友,就别说客气的话。”非常君笑着打断苏青,更令她感到愧疚。
总觉得自己欠这个男人的恩情,越来越多。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前辈了。”素还真也不推脱,直接点头同意下来,并嘱咐谈无欲联系不动城部分战友,
在武都玉嵎外围设下埋伏,等待最佳进攻时机。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马上启程,却听应无骞闷声开口。
“相信他的话,定后悔莫及。”
他?他是指谁?
苏青没想明白,非常君温和的在身边提醒,“我们走吧。”
“好。”如今最重要的是将夜儿救回,其余之事她不会再多想。
此刻在武都内,压制功体的强大结界呈包围状将此处团团围困。除玉梁皇外,所有人都显得吃力无比,更别说有与这位王一较高下的能为了。
“吾皇,”身旁侍从战战兢兢道,“素还真乃正道领袖,此信过去,会不会引起他们的反扑?”
“反扑又如何?”玉梁皇嗤之以鼻。
如今他的实力,已非昔日能比。加之有夸幻之父的宝物傍身,更不存在战败的可能。退一万步,即便处境不利,他也可利用空间术法离开。
此举只为向正道宣布,治愈之血只配他玉梁皇一人所有!
他低头俯视着躺在血泊中的两个人,轻蔑道,“妨碍者,便是这等下场。”
原无乡艰难抬起头,鲜血覆盖了他的双眼,却隐藏不了他心中的愤怒。
“放了...夜君。”
“呵呵,你倒是对这孩子格外怜悯,是因为那个女人吗?”
“你...”
“放心,孤皇也是说话算话之人,只要她肯来,我便说到做到。”
比起稚嫩的孩童,他更想得到那个女人。有了她,便可立马创造各种最为强大的血脉,简直堪比神迹!
玉梁皇半眯起眼眸感叹着,却是越想越兴奋。
有多久,究竟是有多久未曾有奇迹诞生?
冥冥之神,看清楚吧,这便是你忠实的信徒创造的力量!它将一统天下!
此时,天空下起一阵金雨,淅淅沥沥落了下来,抬头者全都如醉梦幻,瘫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只听一道诗号响起,“一觉游仙好梦,任它竹冷松寒。轩辕事,古今谈,风流河山。沉醉负白首,舒怀成大观。醒,亦在人间;梦,亦在人间。”
两道身影从空中落下,苏青却顿感压力袭来。
这里果真能够压制功体!
她一时适应不了,竟退后一大步。非常君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冲她微微一笑。
“你没事吧?”
“觉君,你不觉得难受吗?”
“...嗯,有一点。”
“那...”
非常君松开手,挡在她的前方,平视着以玉梁皇为首的一群人。
他华伞一指,一道仙气已清扫了周围的障碍物。
“今日非常君在此做出承诺,哪怕耗尽功体,也一定会...”
他用余光看向苏青,“护你母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