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神的晋升没有那么容易，哪怕阿尔弗雷德有神恩在身。

　　等到晋升终于完成，阿尔弗雷德再次来到糖果城堡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足足一个月的时光。

　　再看糖果城堡，他只觉得天都变了。

　　这座城堡不再像以前一样胡乱地滴落糖液——一切开始有序地流动。虽然有的地方还会有混乱，会有小小的结块处令糖液卡在那里不能经过，但整体上还是焕发出了生机。

　　而奥黛丽正站在城堡二楼种满鲜花的阳台上。她穿着一件点缀着珍珠与宝石的层叠长裙，显得格外娇艳。

　　她的上身依偎在穿风衣的男士的怀抱里，正调皮地将他的礼帽戴在自己的头上。看到阿尔弗雷德出现在城堡门口，她立刻举着那顶礼帽开心地向他挥手。

　　有那么一瞬间，阿尔弗雷德几乎怀疑，当初见到的宛如尸体的奥黛丽，全都是他的梦境。

　　他急忙推开门进入城堡。另一边，奥黛丽已经提着裙摆，哒哒哒从楼梯上跑了下来。

　　“阿尔弗雷德，你已经是半神了吗？”

　　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她开心地击掌道：

　　“这真是太好了。阿尔弗雷德，你真厉害！”

　　不，我只是达到了和苏茜小姐同样的序列而已……

　　阿尔弗雷德没太在意这件事，因为他真的很震惊。

　　从刚刚奥黛丽哒哒哒小跑下来开始，她的动作就那么轻灵流畅。她的话语清晰连贯，再也不像以往那样，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很辛苦才能咬清楚。

　　他看看奥黛丽，又看看正一步步走下楼梯，似乎因为不想打扰他们说话，于是落在后面的“愚者”先生，错愕道：

　　“这是怎么做到的？我是说，奥黛丽，你真的变好了太多。”

　　阿尔弗雷德确实是情不自禁地发问，但他可没有想到，奥黛丽听到这个问题后，彻底僵住了。她轻轻垂下头，红潮从颈间一直蔓延到了耳畔。

　　她小声地说道：

　　“阿尔弗雷德，我怀孕了。”

　　什么？

　　阿尔弗雷德仿佛被雷劈了一下地退了一步。他寻求确认般的看向了楼梯上的“愚者”先生，于是克莱恩向他轻轻颔首：

　　“是个女儿。眼睛像奥黛丽一样漂亮。”

　　阿尔弗雷德这才发现，“愚者”先生看上去心情非常愉悦，非常非常愉悦。

　　这……这……神灵的事，果然如此不可预知吗？

　　阿尔弗雷德笑容僵硬地说道：“太好了，奥黛丽。”

　　“是新的生命带给了你活力吗？”

　　“不，不单纯是这样。”

　　奥黛丽无助地看了克莱恩一眼，于是克莱恩走到了她的身边，揽着她替她解释道：

　　“我让孩子继承了奥黛丽身上的侵蚀。”

　　“你大概还记得，我说过那只是很少量的侵蚀。事实上，连最弱小的婴儿都能够承受它。奥黛丽当初只是因为状态特殊，才被深入影响到了本质。”

　　“而想要解决这种融入了整个身体的干扰，生孩子无疑是最简便的方法。”

　　这还真是……有理有据……

　　“也就是说，有一位神女要诞生了？”

　　克莱恩挥了挥手杖：

　　“她只是个普通的孩子，并没有继承我们的非凡特性。”

　　“到时候，应该要把她带到现实去，像正常的孩子一样抚养长大。”

　　所以，我们霍尔家还要抚养神女？

　　阿尔弗雷德想象着爸爸可能会毫不知情地将外孙女抛起又接住，想到希伯特可能会不耐烦地忽视这位神灵的女儿说的每一句话，想到霍尔家的各位旁支亲戚会怎样逗弄这个小孩子——

　　他觉得头都大了。

　　……

　　但事实和阿尔弗雷德想的不一样。

　　“阿尔弗雷德，你有办法为我举办一场盛大葬礼吗？”

　　“葬礼？！为什么要办葬礼？”

　　说出这句话之后，阿尔弗雷德就后悔了。奥黛丽因为受伤的缘故，情绪难以自控，自己应该尽量顺着她，安抚她才对。

　　她既然确实死去过，那么办一场葬礼当然没什么不对。

　　不过奥黛丽的反应比他以为的正常很多——甚至他才是大惊小怪的那个：

　　“有存在窥视过你们，而这显然是因为我。阿尔弗雷德，我要告诉所有人，奥黛丽·霍尔已经死去，我与这个家再也没有关系了。”

　　“我相信你能做好的，阿尔弗雷德。你有苏茜的配合，可以让一切非常合理，让所有人都没有怀疑。我说得对吗？”

　　阿尔弗雷德只能点头。他一方面觉得这很合理，毕竟天使就是远离于现实之外的；可是另一方面，他又感到浓浓的不舍。

　　最后他选择问道：

　　“那位窥视我们的存在呢？不必管祂就可以了吗？”

　　奥黛丽轻轻笑了一下，轻抚着腹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虽然她的小腹还一片平坦：

　　“我会亲自解决这件事。‘愚者’先生将为我降下历史投影，我将借此恢复天使层次的力量，并且进入现实。”

　　她双眼亮晶晶地说道：

　　“阿尔弗雷德，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你也可以跟过来。”

　　这一刻，阿尔弗雷德觉得，那个“正义”小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