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番外)骨齿梳(三)
村民一通的叽叽喳喳,吵的年迈的村长头昏脑涨的。
“好了,都别吵了,报官报官,报什么官那?啊?怎么报?你去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哑奴就是被人害死的?”
村长高声呵斥了一句,轰炮似的一串发问。喧嚣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吵吵的时候说报官,真的叫他们去,一个个又怂包了。
毕竟,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搁谁身上都不愿意,这眼下就是年关,谁愿意给自己找晦气,被村长一呵斥,立马一个个都缩头不再吭气。
“以后大家用火一定要谨慎些,看看这就是下场,这件事我看就这样了,这眼下能烧的,不能烧的,都已经烧没了,立碑挖坑的事,就算了。回头我请个道士做场法事,给葬婆和哑奴超度一下,你们看大家是不是应该奉献点爱心……”
“哎呀村长,我孩子还一个人在家呢,我得赶紧回去了…”
“是啊是啊,我家灶台还烧着柴呢。”
“对对,我家还有衣服要收,我先走了…”
村长话还没说完,就被村民一句句胡编瞎诌的话给打断了。
还灶台烧柴,这大半夜的你还做着饭那?还有那个收衣服的,大半夜的你家衣服晾外头吗?一个个的,直把村长气的吹胡子瞪眼。
……
夕阳西斜,残阳如血
草庙村。
哑奴家废墟小院。
知道村长请来了茅山道士要行法事,这会正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废墟小院围的水泄不通。
村长已经和身穿黄卦道袍,头戴道冠、三绺长髯的鬼头猴脸的茅山道士,支起了一个不大的小法阵,中间高高的祭祀案桌上,整齐的摆放着一排的黄底黑字的道符,除此之外,还有一串铜钱剑和一个招魂铃。
只见牛鼻子老道手里拿着一个招魂旗帜,两指并拢放在胸前,闭着双眼,八字胡一耸一跳的装模作样的念念有词。其实牛鼻子老道和大葬师是一伙的,收了他的钱,怎么可能真心为哑奴和葬婆超度。
况且真的就算老道想超度哑奴的亡魂,他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哑奴的亡魂已被大葬师诅咒过,变成了亡灵困在齿梳里永生永世不得出,他亦是无能为力。
而葬婆是寿终正寝,早之前已被黑白无常带走,故她倒是侥幸躲过大葬师的黑手。
……
夜色渐擦黑,星星探头。
疏影一只小手被白帝牵着,一只小手举着冰糖葫芦,瞬移出现在了草庙村村口。
身穿平民服饰的白帝,牵着疏影混迹在围观人群中,丝毫不显眼,只是疏影的体型小,看不见什么,白帝干脆将她放在肩膀上,这下小疏影是尽收眼底。
只见废墟上空,飘荡着一具浑身被烈焰灼烧,哀嚎扭曲的亡灵。他的身体似乎被废墟中的什么东西给牵绊住了。
“白叔,刚才在我们耳边回荡着救命的声音,是他发出来的吗?”
“嗯。”
“那我们要怎么救他呢?”
“嘘~”
白帝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唇边,对着疏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疏影便乖巧的不再说话,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那牛鼻子老道做法。
牛鼻子老道也还算有点职业操守,虽然为哑奴做什么不了,但毕竟收了村长不少钱,思来想去,还是好好为老葬婆子超个度。这会这地藏经,倒是八字胡一耸一跳的念的正儿八经。
半个时辰后,法事才正式结束。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法事结束后,围观村民才三三两两结伴离去,不一会,草庙村家家户户便都亮起了烛火。
牛鼻子老道转了转发酸的胳膊肘。开始将他的吃饭家伙通通装进一个小木箱子里,一条黑影映在正低头整理物件的老道身上,老道抬头,只见一个身躯凛凛,一双寒目射寒星的男子,肩头坐着一个正在吃糖葫芦串的小女孩。
“你们…”
……
夜色如墨,北风潇潇。
镇上城北街
大葬师豪华的府邸别苑前。
“高…高人…大葬师家…就是这里…了,没什么事…我…可以走了吗?”
白帝冷眉敛目的望着面前红灯笼烛火,阴森摇曳的府邸,并没理睬身后的牛鼻子老道。
老道躬身怯背,抬着眼角看了看白帝令人惊悚的背影。悄摸的走了两步道,见他并未有甚反应,才是一撩道袍裤遮,连滚带爬的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这一路上,该说不该说的,他都说了,要是一会被大葬师看见是他带来的这个大煞,自己还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吱吱嘎~
白帝意念一动,两扇对开大铜门徐徐打开,白色迷雾从大门内一涌而出。
里面,大葬师正在他的地下室的藏宝阁里,乐的合不拢嘴,下午李老爷差人送来的万两黄金,已经被他堆砌成一座金山。
金灿灿黄澄澄的金条,耀晃的大葬师几乎睁不开眼,刚落下手里的最后一个金条,堆成金山的顶尖尖,地下室的门被人从外打开。
“谁叫你进来的?还不滚出去。”
大葬师以为是他那不开眼的徒弟又进来找他什么事,不悦的愤愤了一句。见身后人并未吭声,逐转头一看,发现是一张极其陌生的脸,牵着一个同样陌生的小女孩。
正打算呵斥对方,但刚一接触到白帝的眼神,他忽然就是扑通一声跪下。原来,大葬师的真身是有几百年道行的黄鼠狼,他眼拙,才是刚看出白帝的真身。
“不知天神降临,小的…小的…”
大葬师瑟瑟发抖的躬身怯背的将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一动都不敢动。
白帝冷若冰霜的将手上的两截断裂齿梳重新一合,顿时齿梳便完好如初。齿梳上飘荡着一具浑身被烈焰灼烧,哀嚎扭曲的亡灵,赫然就是那哑奴。
“该做什么,不用本君来提醒吧。”
白帝波澜不惊吐出一句。
顿时大葬师仿佛得到了一条明路,连连磕头称是。忙是两指并拢置于胸前,念了一串的古怪咒语后,不一会,就从他的指尖飘出一串蓝色的“**”,钻进悬定在空中的齿梳中后消失不见。
片刻后,封印在齿梳里的哑奴终于不用再承受烈焰灼烧的痛苦,化作了一缕扭曲的黑色亡灵。只是他没有脚,是透明飘浮的。
“你有这修为实属不易,不好好在妖界待着,跑到人界兴风作浪。实在该死。”
“请天神恕罪,饶小的一命。”
大葬师战战兢兢的将头直磕的咚咚做响。
“去冥界领罚吧,鬼王们对你自有裁定,去吧。”
白帝脸色一恼,手一挥,大葬师便瞬间被送走了。他方才看了葬师的这几十年来在人界做的恶,光人命就已经背负数条,死不足惜。
一旁飘浮的哑奴被眼前所发生的事情,吓的一愣一怔的。恍神之迹,耳边响起了白帝清冷的声音。
“你即已成亡灵,便是无法再入轮回。你可愿意在齿梳里好生修行?”
“我…我愿意。”
这话哑奴说的一半真心一半违心,毕竟修行若是能成,日后说不定还可以荣登仙途,到时候自己岂不是成了仙界中人了,就算修不成仙,不死不灭亦也不错。而违心是因为,他亦没有选择的余地。
“很好,那你便好生在这草庙村修行,日后若修的人身,切不可胡作非为。”
“是,谨记天神教诲。”
哑奴磕头一拜。
“还有一事,你需谨记,骨齿梳内戾气甚重,你要小心守好自己的心神,莫要被其影响,若不然,你会堕坠成妖成魔,再无翻身之日。”
说罢,白帝和小女孩的身影,渐渐呈现透明状,消失不见。回音袅袅依稀还在耳边。
……
当天夜里。
草庙村的家家户户桌案上,都放着几根金条,村民们个个乐开了花,纷纷跪拜天地,感谢财神爷送财来。
而村长家的金条,却是不翼而飞,毕竟不义之财,还是散去好。村长倒是乐开花,而他的儿子则是哭花了脸,撒泼打滚心痛不已。
大葬师的府邸,一夜之间人去楼空,他本人亦不知所踪,此事一度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众说纷纭。至于李府,不多日便传出他驾鹤西去的消息。不久之后,便家道中落,风光再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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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
客厅。
苏沐白正坐在沙发上,一旁坐着一具鬼气缭绕、白骨森森的骷髅骨架。
“你说你好生出息,最终亦是成妖,戾气如此之重。”
苏沐白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看,是二战的老电影,画质陈旧。
“彼此彼此。”
“哼,谁跟你彼此,千余年,连个人形都木得。”
这是苏沐白近些天看电视浏览平板新闻,新学的流行词,这会搬出来炫炫。
“是么?你且看来。”
骨齿凝神一变,苏沐白转过头一看,差点惊掉下巴,只见他变成了一个绝世性感的大美女,双S的线条,让人忍不住喷火,关键是她身上什么都木得。
“还是这样?”
骨齿说着又是一变,这次变成了一个极帅的小伙子。苏沐白不禁白了他一眼,这也太帅了吧。
“咳嗯~,算了,你还是骷髅架子吧,那个比较适合你。”
起身,苏沐白进去自己房间找了一套黑色的皮夹克和配套的皮裤出来,甩手就丢在骨齿光滑洁溜的骷髅脑门上,盖在了他的头颅上。
“穿上吧,不穿衣服渗的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