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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灼墨篇(一)

机关诡王沈姜 风庭文 5776 2024-07-11 14:46

  深海一座孤岛上,一棵参天大树遮天蔽日,佐门正躺在树巅懒洋洋的晒太阳,颜灼站在他旁边一枝伸出的树尖上,凝眉眺望远方。

  “阿颜,都两个月了,实在不行,我再扎个筏子好了,肯定能带你出去。”

  佐门抬手挡在眼睛上,遮住泄下的阳光,语气是毫无诚意的慵懒。

  “哼!”

  颜灼回眸冷哼一声,抬起一脚就将躺得舒爽的佐门踹了出去。

  “诶诶!阿颜,你这是作甚?”

  佐门下坠到一半一个侧身便稳住身形,脚下凌空迅速踩出几步,便站稳在大树枝干上。

  “出招!拿你练练手!”

  颜灼抽出长剑,天河九剑一出,带起一片巨浪便从树巅飞身而下,剑势汹涌的朝着佐门砸去。

  “又来了,阿颜,我真不是故意带你到这儿的...”

  轰!

  巨浪轰然砸落,翻滚的浪花淹没了他苍白的辩解,一处深坑中,毫发无损的佐门单手横握青离刀,缓缓走了出来...

  这事还得从年前说起,那时沈姜接回了父亲,又将家人都接到了天木门,一家人终于再次团聚。

  同时在颜灼的授意下,天权止正式将掌门之位传给了诸葛怜。

  一切皆已尘埃落定,佐门闲得无聊,便软磨硬泡的拉着颜灼一同出去游山玩水。

  漠漠黄沙看残阳如血,茫茫雪域坐听风起,山涧逐异兽,平原纵千骑,见过异域美人反弹琵琶,饮过西山瑶池琼浆玉液,两人一路纵马江湖,好不快意。

  直到几月前,佐门听闻深海有鲛人,人身鱼尾,歌声悠扬,落泪凝珠,很是神奇,便兴致大发,拉着颜灼便出了海。

  两人一开始行程很是顺利,直到某一天,天上突然雷声大作,不一会儿就大雨倾盆,十几丈高的海浪翻打过来,掀得他们的海船摇摇欲坠。

  海船最终也没熬过几个浪头便四分五裂,他和佐门都坠落道了海中。

  “啊~啊~”

  就在两人刚浮出海面时,突然一阵歌声传来,歌声悠扬空灵,仿佛像某种指引,神奇的是,随着歌声响起,海上风浪也小了很多。

  两人惊疑不定,对视一眼后,以内力控制脚下浮木寻着歌声的方向划去。

  不多时,一座郁郁葱葱的小岛便浮现在眼前,两人靠岸后,歌声也跟着消失了。

  两人上岸后,先以内力烘干衣物,再巡视一圈下来,发现岛上杳无人烟,只在岛中央一棵巨木遮天蔽日,没有其他变异或有毒植株,也没有大型飞禽走兽,岛上灌木丛生,奇花异草遍地,还有几汪清澈的淡水湖泊,倒是很适宜人居住。

  确定没危险后,两人便寻了处山洞暂时落脚,打算等着乘坐过往的渔船回去,谁知这一等,不仅一连两月都没见到半只渔船的影子,同时这岛上,也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安全。

  两月下来,两人发现这小岛每隔七天便会变幻一次,除了中央那棵巨木,岛上的湖泊鸟兽,花草石块都会发生变化。

  每隔七天一次的晚上,太阳下山后,小岛就像活过来了一样,原本郁郁葱葱的海岛化成一片荒芜,岛上枯骨遍地,荆棘横生,白天地上普通的花草迅速长高变粗,四处啃噬,清澈的湖泊变得一片血红,里面沸腾翻滚不止,任何从上面飘过的东西都会坠落下去,眨眼被腐蚀殆尽…

  而让颜灼郁闷无比的是,两人多次死里逃生后他才得知,根本就没有什么深海鲛人出现,是佐门无意中不知在哪儿听的话本,便雇人寻了处小岛,安排了一些“鲛人”想带他去看。

  本来他也是计划的在风浪中让人以歌声带他们过去,为了以假乱真,他还特意雇了经验丰富的老渔民,找了一条经常会有风浪的海路。

  谁知他半路掌舵偏了航线,假鲛人撞上了真鲛人,误打误撞才带着他上了这座不知名海岛,如今两人深陷此地,可谓是进退两难。

  两人打得正酣时,佐门眼角一撇,一艘商船竟然漂浮在不远处海上,他当即大喜过望。

  “阿颜,快停下!船!快看,有船了!”

  佐门反手收住青离刀,一掌逼停了颜灼。

  颜灼寻声看去,果见岸边一艘大型商船正缓缓驶过。

  “走!”

  好不容易有了转机,两人当即纵身往船上掠去。

  然而,现实却让两人失望了,登船后,两人绕了几圈,也没在这双层的大船上找到半个人影,而船上各种航海用具和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就像是船员突然全体蒸发一样。

  “阿…阿颜,你说这会不会是幽灵船?”佐门伸手拽住颜灼袖口,有些害怕的抖声问道。

  “呵!”

  颜灼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他。

  “诶,阿颜,你看,这镜子好漂亮!”

  佐门随手取过一面铜镜拿到手里左右端详。

  颜灼跟着看过去,见这铜镜平整的镜面微微凸起,后面是一幅仕女图,镜子两边有龙凤纹攀附,虽精致小巧,但却格外诡异。

  就在颜灼感觉心里不安时,他猛的瞳孔骤缩,他看见那铜镜里竟然映照出了背面那个仕女,而那女人正咧嘴笑着从镜子里朝他们靠近。

  “快扔了!”

  颜灼大吼一声,刚扑过去打落佐门手上铜镜,却突然一阵白光闪过,瞬间将两人拉入了镜子中。

  咣当!!

  铜镜落在地上转了几圈,船上又恢复平静,但却不见了颜灼和佐门的身影…

  “唔~”

  颜灼正头痛时,耳边吵吵嚷嚷的就传来一阵怒骂声:“贱人!你给教主吃了什么!”

  啪!

  “啊!护法饶命!婢子真的什么都没干!”

  一阵鞭笞声混合着哭喊求饶声,吵得颜灼头更疼,同时还有些不属于他的记忆在一股脑涌上来。

  “来人!拖下去剁了喂狗!”

  “不!护法饶命!教主饶命啊!”

  在一阵眩晕头痛后,颜灼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他冷漠的眼神扫过下面那哭喊的柔弱女子,嘴里慢悠悠吐出冰冷的两个字:“杀了。”

  “不!呃…”

  护法毫不迟疑,一爪刺穿了那女子心口,鲜血滴落而下,中断了她未出口的哀嚎。

  颜灼循着多出来的记忆回了寝殿,阖上殿门,屏退手下后,他转身回屋找到了镜子,然后就端坐镜前良久不语。

  果然,不知为何,他竟然进到了佐门的身体里,而且还是少年时刚登上魔教教主之位不久的佐门,按时间来算,自己这时候应该已经去了京城,且已经结识了姬舟烨。

  看着镜子里那张熟悉的脸,颜灼忍不住抬手轻轻摸了摸。

  从刚刚涌上来的记忆里,颜灼看到了佐门从小到现在的所有记忆。

  佐门本是宦官世家,世居明离山下,他也曾锦衣玉食,也曾养尊处优,却不想后来父亲纳妾,宠妾灭妻,娘亲惨死,父亲冷漠,他也倍受欺凌。

  后来被自己救下,又教他武功,却没料到他父亲的宠妾原是魔教一舵主房中逃跑的小妾,结果惹得被魔教灭门。

  老魔头看中佐门的根骨,强行喂他喝了忘忧水,带回蚕扶山魔教总坛当养子抚养,每日接受的都是和其他众多养子一样的残酷血腥的训练,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在经过养蛊一般的生死争夺后,佐门终于成了最后活着的蛊王,继任教主之位也只是他计划的一环。

  而刚刚那女人,便是他的敌人之一派来暗杀他的,就在他之前喝下的清茶里,被下了见血封喉的青枫散。

  然而,让颜灼意想不到的是,佐门这段灰暗凄凉的记忆里,有关自己的那部分却是异常明亮,他做梦都没想到,他当年随手救下的小孩儿,竟对自己有如此之深的执念。

  也许是这具身体还遗留的残念,颜灼回过神再次看向镜子时,里面那双平日里轻佻的桃花眼,已不知何时柔软下去,眼角还挂有一滴泪珠波澜未平。

  恰似春风起,吹皱一潭涟漪。

  收拾起心绪,安排好教中事物后,颜灼便动身往京城赶去,既然他莫名其妙进到了小佐身体里,那很可能此时的佐门就是远在京城的自己。

  或许是因为船上那面诡异的仕女图铜镜,才让他们穿越时空,肉身互换,想要回去,也只有先找到小佐再说。

  颜灼猜测的大致不错,不过佐门在醒来发现自己进了颜灼身体后,却是兴奋不已。

  兀自在房间对着铜镜琢磨许久,又乐了半天,他才像个傻子似的咧着嘴沐浴更衣,走了出去。

  “阿颜可是有什么喜事?”

  姬舟烨笑问道,这才一日不见,颜灼怎么就性情大变了,走起路来春风得意,脸上挂着的笑意就没下去过。

  不过显然那喜事跟自己没关系,因为一转头对上自己的时候,对方皱眉变脸都太明显。

  “你怎么来了?你们当皇子的都这么闲?那跟屁虫呢,舍得放你一人出来?还有,别那么叫我,咱俩不熟。”

  佐门撞到迎面而来的姬舟烨,刚泛起的兴奋劲儿立马就消下去不少,这人真是触霉头得很,阿颜也是你配叫的!

  他还想赶在阿莲那蠢货出馊主意之前,先去逮着他胖揍一顿再说呢。

  “阿颜?怎么这么大火气,可是有何烦心事?”姬舟烨关心道。

  “看见你就烦,让开!”佐门可谓说的真心实意,他一把推开面前挡路的人,就大步往前走去。

  “阿颜!”

  徒留姬舟烨在后面眼神黯淡,这人怎么回事?昨日两人还相谈甚欢,怎的一转头就性情大变?莫不是自己哪里招惹他了,这些江湖人都是这样极其擅长变脸的吗?

  “阿莲那家伙,这会儿在哪儿躲着呢?”

  佐门正低头沉吟,余光一扫间,就瞧见那跟屁虫进了一间酒楼,他冷哼一声,连忙闪身跟了上去。

  眼见姬松亭进到二楼一处雅间掩上了房门,佐门忙闪身进了旁边那处房间,还好里面没人。

  佐门凑到墙边,运足内力到指尖轻轻一戳,一个小洞便不着痕迹的连通两处房间。

  阿颜就是厉害,这么年轻内力就如此浑厚,佐门心里美滋滋的感慨一声,便凑过脑袋从小洞处看向隔壁房间。

  “你说那颜灼有什么好,傻里傻气的蠢透了,偏偏皇兄还三天两头往他那儿跑,你说气不气人!”

  姬松亭猛的灌了一大口酒,冲着对面一玄衣少年发着恼骚。

  “姬兄何必动气,这两日南郊猎场不是新到了一批好玩意儿,何不带着令兄前去散散心?”

  好啊,佐门咬牙看去,对面那眉眼睥睨,斜挑着一双狐狸眼的玄衣少年,不是欠揍的血莲是谁?

  以姬舟烨现在对颜灼的上心程度,去狩猎肯定会带上他,这批好玩意儿虽然不知道是何物,但他俩肯定没安好心。

  果然,就听姬松亭笑道:“哈哈!妙啊!阿莲,你也一起去可好?”

  “蠢货!”佐门忍不住低骂一句。

  “谁!”

  诸葛怜猛的回头看向墙角,姬松亭更是一掌拍碎了整面墙。

  “咳咳!阿莲,好久不见啊!”佐门抬手扬去周身烟尘,笑嘻嘻的走过来同诸葛怜打招呼。

  “颜灼?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出现在这里?”姬松亭眼眸一沉,抬手摆出了战斗姿势。

  诸葛怜也是心中惊疑,他从未同颜灼正面接触过,怎么这人却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颜公子,不知你躲在墙角偷听我们谈话,是何用意?”诸葛怜压下姬松亭抬起的手势,似笑非笑的看向颜灼,他倒想看看,这傻子要唱哪一出。

  听到动静赶过来的人又被姬松亭一挥手赶了出去,此时站在屋内对峙的三人之间,气氛显得略微有些诡异。

  “诶,都这么紧张做什么,来来,坐下说。”佐门大咧咧的走过去坐下,还顺手取过诸葛怜刚喝过的酒杯自斟自饮起来。

  诸葛怜眉头一抽,和姬松亭对视一眼,也都走过去坐到一旁,死死盯着佐门不说话。

  “那个谁,”佐门转头看向姬松亭,不耐烦的挥挥手道:“麻烦你把那位公子看紧些,每日苍蝇一样烦的我头疼,这里没你事了,请出门左转,把门带上,我同阿莲有几句体己话说。”

  嘭!

  “姓颜的,你找死!”

  姬松亭一掌击碎茶案,怒火冲天的瞪着“颜灼”,若不是诸葛怜拦着,他当时就要冲上去。

  “朱莲!怎么回事!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他要跟你说什么体己话?”姬松亭一把揪起少年衣领,眼神不善的质问。

  “诶诶,放手,可别把我家阿莲抓疼了。”佐门还在旁边煽风点火。

  “姬兄,莫让小人看了笑话。”诸葛怜冷笑一声,抬手轻轻拨下胸前爪子,整了整被抓乱的衣袍。

  “哼!”意识到失态的姬松亭冷哼一声,甩袖坐到一旁,半点没有挪步的意思。

  “啧,无趣。”佐门耸了耸肩,似错过了一出好戏。

  “颜公子,有话不妨直说,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没必要耍弄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凭白辱没身份。”诸葛怜重整衣袍后又坐下,看向佐门冷声说道。

  “在这里说?你确定?”佐门眼神怪异的一瞟旁边的姬松亭,脸上神色暧昧不明。

  “咳,那我就说了,”轻咳一声,见两人都没反应,佐门也无所谓的一耸肩,看向姬松亭慢悠悠道:“那就先说你吧,为臣不臣,欲将玄蟒吞龙身,但这些都跟我没关系,其实我同他也仅是泛泛之交,你大可不必因此迁怒于我,否则,你会后悔的,明白吧?”

  “你都知道些什么?”姬松亭右手捏拳,眼神变得危险起来,有些事,是不该活人知晓的。

  “呵,你紧张什么,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该知道的,我永远不会知道,我来京城就是随便玩玩,早晚要回去的,你觉得呢?”佐门看向他,一脸神秘兮兮的鬼扯。

  但显然有人当真了,姬松亭松开手掌,冷声问道:“你要什么?”

  “天下太平。”佐门神秘一笑,说的差点自己都信了。

  姬松亭仔细盯着他看了片刻,良久才站起身来,出门前,他沉声道:“如你所愿。”

  两人的对话没头没尾,但身在局中的诸葛怜却大致听懂了,这个颜灼,到底还知道些什么?他似乎,并没有看起来的这么愚蠢。

  事情,有些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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