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莲?再聊聊我们的?”
弄走姬松亭后,佐门又一脸坏笑的扫向了诸葛怜。
“你还知道些什么?你要做什么?”诸葛怜眉头紧锁,感觉事情有些失控,这种感觉很糟糕。
“嘿嘿,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佐门右手斜出一挥,天陨长剑寒芒闪烁。
“大河之水天上来!”
在诸葛怜戒备的神色中,佐门使出了颜灼的天河九剑,不由分说就欺身上去。
酒楼的人早在之前一声巨响后就已被姬松亭的人清空,此时只剩佐门两人放开手脚战作一团。
一柱香后,不堪战火波及,整间酒楼都被两人夷为平地,诸葛怜浑身挂彩,湿漉漉的站在一片废墟上,眼底阴郁的盯着对面“颜灼”,这人,怎么这么强。
“阿莲,你太弱了,这样可报不了仇,更何况,你仇人都找错了。”佐门揍完人,身心愉悦,笑嘻嘻的看着对面狼狈的少年,意有所指道。
果然,诸葛怜闻言心底一惊,眼中疑色更重,他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说来话长,反正我们从来都不应该是敌人,想知道真相,就跟我来!”佐门撂下话就飞身远去,他料定血莲一定会跟来。
他们和沈姜那丫头不同,不会那些邪门的阵法,他只能以他自己的方式,阻止这场不该发生的悲剧。
诸葛怜在原地沉吟少许,最终还是纵身跟了上去,他本以为自己才是那个局外人,本该稳操胜券,但现在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一战下来,他和颜灼功力悬殊太大,若他想杀自己,完全没必要再大费周章。
佐门停在了城外一处偏僻的竹林,诸葛怜跟上来后,开门见山就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阿莲,你怎地还是如此沉不住气,”佐门自来熟的语气让诸葛怜浑身汗毛倒立,眼看他又要炸毛,佐门适时话头一转,回到正题上。
“说起来,你多年筹谋,勾搭上姬松亭,不外乎就是想借刀杀人,除掉天河山庄想替父报仇,可你想过没有,万一我爹也是受害者,凶手另有其人呢?你未搞清楚真相就大开杀戒,到时候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诸葛师伯?”
“你怎会知道这些?我凭什么信你!”
自己从未透露过身份,颜灼怎么知道他复姓诸葛,诸葛怜心底发寒,到底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多,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就明白了,”佐门转过身看向远方,以颜灼的口吻讲述起了沈姜在诸葛怜梦魇里复原的当年那段悲剧真相...
一席话落地,在诸葛怜陷入沉思时,佐门趁热打铁,现编道:“事情就是这样,我爹在察觉到你的计划后,特意派我到京城寻你,目的就是为了阻止这场悲剧,他这些年一直为当年没能护住好友而自责,现在知道你还活着,说什么都要护你周全,若你还有疑问,大可前去同他老人家当面质问,总之,我肯定是不能对你要做的事坐视不管的!”
“哼,单凭你的一面之词就想洗脱罪孽,你以为我会相信?事实如何,我自有定夺,真相未明之前,我们仍是敌人,我可以暂时不对山庄出手,但你最好也别来干涉我的事。”
诸葛怜思虑少许后,冷声说完转头就走,颜灼说的故事大部分都吻合,但有些地方他还需要确定后才能定夺,说到底,他心底,也已经有些动摇了。
“阿莲,我就住在城东榆林小院,有空记得来找我玩儿啊!”
人都走远了,佐门还不忘在后面扯着嗓子喊几声,当然,他的热情不会有回应。
他之所以没有立即动身去魔教找颜灼,第一是京城之事迫在眉睫,更为紧要,第二,他相信以颜灼的心智,区区魔教还不在话下,最后嘛,他无比自信他家阿颜定会来京城寻他的。
佐门想得不错,但有人却比颜灼先一步找到了他院门前。
“阿颜,南郊猎场春猎开始了,父皇特许我们带一名近身侍卫前去,你同我一道吧!”
第二天一大早,佐门神清气爽的刚推开房门,就在见到站在院子里一脸欣喜的姬舟烨,他身后负手而立的姬松亭,同样满脸笑意,只不过笑得别有深意。
试探?
佐门心底有怒气升腾,这两兄弟真是够了,他都明说了不想与两人再有任何纠葛,怎地这跟屁虫还是不放心,也忒小心眼儿了。
这处榆林小院是刚结识姬舟烨的时候,他为颜灼买下的,若不是这里住着舒服,且担心到时候阿颜上京寻不到自己,佐门早就溜走了,何至于现在被人堵在房门口刁难。
佐门心思一转,很想给这跟屁虫些颜色看看,但如今阿莲那边情绪还不稳定,他也不想用阿颜的身份生事,因此只得恶狠狠瞪了姬松亭一眼,语气不善的回到:“不去。”
姬松亭满意的一笑,姬舟烨却不干了,他急道:“阿颜,你可是出了什么事?前日里不还好好的?阿颜,你有什么为难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呵!”
佐门嗤笑一声,心想,我的问题就是你,麻烦你走远些!
一想到记忆里这人同阿颜相谈甚欢的模样,佐门就一阵吃味儿。
“阿颜?”姬舟烨还不肯放弃。
“没空!我约了人喝酒。”佐门随意找了个借口。
“谁?”姬舟烨就是不放弃。
佐门正不耐烦想把人轰出去时,院子墙头上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我。”
阿颜!佐门眼睛一亮,冲着墙头之人兴奋的挥手:“阿...小佐!”
墙头上的人一袭黑袍迎着风猎猎作响,妖冶的脸上一双桃花眼斜倪着下方,捻着墙头梅枝的手指葱白修长,佐门第一次觉得自己这张脸竟然这么迷人。
姬舟烨没听出来他呼之欲出的名字,只看到了他满眼的兴奋,当即他看向飞身而下的黑袍颜灼的眼神开始变得阴翳起来。
“阿颜,你要哪儿去?”颜灼飞身落到佐门面前,看他顶着自己的脸笑得一脸荡漾,唇角一勾,欺身过去,语气危险的幽幽问道。
“自然是你去哪儿我跟哪儿。”佐门心一横,一把抱上颜灼胳膊。
“阿颜!”这显然刺激到了姬舟烨。
“嗯?”颜灼偏过头,眼神凌厉冷漠的扫向姬舟烨。
“你是何人?同阿颜什么关系!”姬舟烨瞪着黑袍颜灼,脸色愠怒和委屈交织的质问。
“与你无关,”颜灼惜字如金的冷声回应,又反问道:“他本江湖自由身,何苦委身陷皇城?”
“这,”姬舟烨沉默片刻,又满眼希冀的转头看向佐门,试图挽留:“阿颜?”
演戏演全套,事已至此,佐门干脆暗地里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硬是将眼角逼出了一汪晶莹泪珠。
“小佐,带我走。”
佐门泪眼含情的望向颜灼,语气里还藏着一丝心灰意冷。
颜灼简直没眼看,他有生之年就不可能做出这种表情,此时他强忍着一掌拍死他的冲动,眉头一皱,单手揽过佐门腰身便纵身掠出院子,眨眼消失不见。
“那人很强。”两人离开后,一直在旁边凝眉不语的姬松亭才沉声开口。
刚刚那黑袍少年身上若有若无的煞气,不是淌过尸山血海的人不会有,甚至他身上的血色,比自己这些常年行军打仗的将士还要浓上几分。
颜灼与这种人关系莫逆,怕也并非如表面上看起来这般好相与。
“他本江湖自由身...”姬舟烨还陷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出来,他重复着那黑袍少年的话,神情低落。
是啊,颜灼本是天生凤鸟,江山万里,海阔天高,才是他的归处,自己这方寸之地,金丝牢笼,如何能囚得住他?
他唯有放手给他自由,才能听他凤吟九天,展翅凌霄。
他唯有尽全力打造一方盛世乾坤,才能让他的凤鸟天涯海角,恣意逍遥!
“怀溪,走吧,计划也该提前了。”姬舟烨目光锐利,沉声说完便转身大步而去。
这一刻,周围有微风乍起,抬手压下一缕飘扬的发丝,姬松亭心中久久激荡。
他的帝王,回来了!
城南一处无人的巷子里,颜灼落地放开了佐门,但这人还跟苍耳一样死死黏在他身上。
“撒开!”
颜灼皱着眉,抬手使劲儿扯箍在腰上的胳膊。
“阿颜,轻点儿,这好歹是你的身体呢,胳膊都被你自己掐红了,你看。”
佐门终于撒开手,不过又撩起袖子给颜灼看发红的胳膊,还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够了!拿开!”
被别人强行自己看自己的胳膊?这感觉委实怪异。
颜灼一把打落面前伸着的手,看着他冷笑道:“你怎么又同他们厮混到一处,这两天都去做了什么,老实交代。”
“阿...阿颜,”佐门感觉这样的颜灼压迫感太强,反而更吸引人了,他傻愣愣的看着那张自己用了十几年的脸,慢吞吞道:“我就是找阿莲和跟屁虫摊牌了...”
听佐门说完这两天的事情始末,颜灼思忖片刻后,转身往前走去:“回山庄。”
几日后...
阔别多年,再次站到天河山庄巍峨耸立的大门前,颜灼满眼追忆之色,他上前轻轻抚摸着大理石门柱上游走的龙纹,良久未语。
多少年了,他从未想过,他还有机会再次见见爹娘,再次回到山庄,就在颜灼心里感慨万千时,有正在打盹儿的值守弟子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看到门口站着的少主,赶紧过来见礼。
“参见公子,公子回来怎么也不传个信,这才几天,京城好玩不好玩?”显然山庄上下规矩不甚森严,弟子同少主经常打成一片。
熟悉的声音将颜灼远去的思绪拉回,他看向笑眯眯跑过来的弟子,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正想说话时,那弟子却跑到了佐门面前恭敬行礼。
是啊,他现在,是魔教教主佐门,颜灼自嘲的笑了一声,旋即收拾起心底思绪,斜眼看着佐门要怎么应付。
“啊,不好玩。”佐门显然也是一愣。
虽然在来的路上颜灼已经同他交代好了说辞,但刚刚回到故地,见颜灼感慨万千,他心里也跟着百味陈杂,现在还没缓过劲来,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弟子吓一跳。
佐门之前看到颜灼的记忆里,他对山庄上下一片随和,但一时想不起这弟子是谁,便随口笑道:“好你个滑头,主子的事也来瞎操心了,我爹呢?”
“嘿嘿,庄主正同祁盟主议事呢,公子可要先沐浴?”那弟子嬉皮笑脸的在前引路。
“罢了,爹忙完了知会我一声,先去收拾间上等厢房出来。”佐门循着颜灼记忆里的语气,一言一行越发像是颜灼本人,至少这弟子未觉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