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克递给云藏一个小布袋:“尝一尝,是我们西域的特产。”
云藏小手一抓,几颗干瘪的东西落在手心。没等陆少陵阻止,东西已经进了她的嘴。
“咦?酸酸甜甜的,虽然干巴巴的,但是很好吃。”云藏十分惊喜,这味道挺特别的。
“这是我们的特产,叫葡萄干。路太远了,葡萄我们带不来,就风干了带过来。”扎克看云藏喜欢,笑着解释道。
云藏一边吃着葡萄干,一边又问:“还有别的吃吗?”
“没了,吃的不方便带,时间太久路上会坏,我们还运了一些香料和草药来。”
一旁一直沉默的陆少陵,在听到草药两个字后,难得地开了口:“草药拿出来看看。”
“这个是萨法郎,应该是你们没有的,它只生在我们西域。”长者从包里掏出一朵晒干的花,放在陆少陵手中。
陆少陵看着手中的干花,想起医书所记:萨法郎(番红花)出西域回回地面,元时以入食馔用。气味甘平,主治:心忧郁积、气闷不散、活血、久服令人心喜。
“我要你此次运来萨法郎的一半,什么价?”陆少陵看了看长者,淡淡开口,却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他又转头问在嚼葡萄干的云藏,“这个要多少?”
“嗯……来个十斤吧,多了也吃不完。”云藏眨眨眼睛,想了想便开口。
路过的行人不由得也停下脚步,第一次见不问价格就直接买东西的!
老者当机立断,喊人卸货,一千两白银就把东西卖了,银讫两清。
萨法郎都是晒干的花,并不重,三人一人几袋就扛走了。走到角落没人的地方,陆少陵就把它们全收进了纳戒中。而阿毛和云藏一人手里一个小布袋,津津有味地吃着葡萄干。
“一千两买这么多干花,是不是亏了?”阿毛问道。
云藏白了阿毛一眼:“真笨,他是个大夫,买药材自然是有用处,一千两银子算什么。”
陆少陵笑了笑并不插话:当然有用处,大用处。
鉴于上次去醉仙居没能尽兴,云藏和阿毛都极力地想再去一次,三人便直奔城外远郊。
丞相府里,楚临天正在同自己下棋,此时案前突然出现一个身影。
“他们去哪了?”楚临天徐徐问道。
“醉仙居。”那身影声音粗哑地不像话,勉强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若有异动,即刻来报。”
话音刚落,那人便不见了,简直是神出鬼没。
楚临天最后一颗黑子落下,围死了苦苦挣扎的白子。
陆少陵啊陆少陵,你最好是安分地替皇上解毒,否则陆家的最后一点香火,老夫也要掐灭了。
而那服下三清丹的凌越,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醒来时精神大好,胃口大开,对陆少陵的疑虑更是烟消云散。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陆少陵三人身上时,秦月发现将军府外的暗哨基本都被撤离了。她便趁此机会,偷偷潜入宫中,探一探凌煜是否在黑牢。
宫墙的一角僻静处,传来细小的说话声。
“周副将,拜托你了。”
“秦老将军救过末将性命,此等小事,末将义不容辞。”
“多谢。”
管理黑牢的正是这名周副将,秦月想进黑牢,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他帮忙。
只不过秦月这模样要变一变,莫教人认出来了。天色暗好遮掩,于是两人约好傍晚同去黑牢。由着周副将带进去,再支走看守,便容易多了。
忙碌了一天的太阳,渐渐由白亮变为橘红,在月亮的催促下,缓缓移下山头。
冬日的夜总是显得格外漫长,昏暗死寂的黑牢里,再一次出现了响动。
“周头,您来了。”守在黑牢入口的一名狱卒招呼道。
周副将应声:“嗯,来看看。给你们带的烧鸡、蹄膀,叫弟兄们一起吃吧。大冷天的,辛苦了。”
“好嘞,还是周头晓得弟兄们的苦,我这就去~”狱卒眉开眼笑地从乔装打扮的秦月手里接过油纸包,替两人开了门。
进了黑牢,周副将带着秦月径直往里走。倒也没人多问,上头来视察,总要先看最里面那位的。
“秦小姐,末将就在这守着,您进去。”
“好。”
秦月朝着不远处微亮的地方走去,在牢门前站定,果然是凌煜本人。
“皇上,秦月来迟了。”她单膝跪地,恭恭敬敬给凌煜行了礼。
凌煜从床上坐起身,呵呵地笑道:“秦将军的女儿,孤倒是没想到,你会来。秦将军可好?”
“父亲不好,被楚相梳洗去了一只胳膊,现在府中修养。”说起这个,秦月不由得心中愤懑。
“楚相反叛,是孤看错了人,连累秦将军了。”凌煜低着头,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忽而又抬起头来,未束紧的发丝垂在鬓角,一双眸子亮地似乎能穿透一切:“秦小姐,你这般来此,是想着孤出去能救你秦府上下吗?”
凌煜一语点破如今的局面,秦月半跪的身体一瞬间僵住了,然后又松下劲,轻呼一口气:“秦月甘愿为皇上搏一搏,也为父亲争一争后半辈子的清闲自在。”
“呵呵~将军有你这个女儿,不亏。”说着,他站起身,从脖颈处拽出一根红线,上面简简单单系着一个平安扣,“这个你拿好,自有人会寻上门。秦府未来如何,就看秦小姐这一次了。走吧~”
秦月伸手接过还沾着凌煜体温的平安扣,收好,只重重地点了点头头,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周副将看她出来,便装作巡视完毕,带她离开了黑牢。
凌煜还有后招,这是必然,只是那平安扣背后到底有什么,除了他自己谁都不清楚。
那平安扣在凌越看来,不过是贵妃死前留给儿子的念想,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简单呢!
几近年关,寒气越发地逼人。这几日,怕是要下雪了吧?
而那白日里再繁华的皇城街巷,也抵不过灯熄人休之后的冷寂。月光洒下,像是给这一路的青石铺上了一层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