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鹰。”陆少陵瞥见探子肩膀上落有一根黑亮的羽毛,暗色的衣服上还有鹰爪的痕迹。
“难怪,还有其他话没有?”云藏拍掉手上的渣渣,直视探子的双眼。
探子一个大男人,被她直直盯着,脸都要红了,说话都有些不利索:“额……没……没了。”
“那就哪来的回哪去,没看见我这吃东西呢?”
这张脸她在山上见过,没想到楚临天竟然早就在寨子里安插了暗线。丑小姐能从牢中逃出还放了火,最后全身而退也是拜这位所赐吧。
这只老狐狸的道行真是深不可测,每一处都算计得清清楚楚,给自己留的后路更是数不胜数。有这般的对手,此次皇城之行必定不太平。
其实接到飞鹰传书时,独坐营帐中的楚临天,眉心也是一紧。怎么会突然答应?他离开时特意留下亲卫,就是方便监视,但书信中丝毫未提及异常。
是计策还是真的有心招安?
眼下的处境没有时间让他去细想,先把人弄回皇城,到时候皇帝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好了。
再说这次的南蛮部落再犯西南,就像是摸清了边塞的防守模式,比之前的几次更加迅猛。
而且一贯喜欢直冲直撞的南蛮军队,这次突然变换了策略,经常是派几十人组成的小队,日日夜夜不断偷袭防守的薄弱点。偷袭完了就跑,想抓抓不住,想追追不上。
一时间想不出好的办法,楚临天只能拆了东墙补西墙,哪里有漏洞就往哪里派兵。皇城的部队赶来还需要两日,他手里的这几千人,就是守城的全部兵力。
几天对战下来,楚临天总觉得南蛮军队有猫腻,甚至怀疑自己军队中出了叛徒。
南蛮军队的后方大本营,主将的帐篷里在设宴。整头的烤羊被抬上来,而解羊几乎是南蛮人必备的生活技能。羊头被割下,其他部分只一会儿就切成了块,在铁盘里码放的整整齐齐。
“朋友,这是我们羊群里最肥的一只羊,表示最高等级的招待。”南蛮的国主抓起一只羊腿,热情地递给坐在边上的男人。
男人一身南蛮人打扮,头上带着一顶兔毛做成的帽子,皮肤却不似他们这般黝黑粗糙。他豪爽地接过羊腿,咬了一口:“多谢国主盛情款待!”
“朋友这次送来的情报,让南蛮有胜利的希望!值得!”
“国主性情中人,西南关隘我定助你拿下。”男人端起桌上的牛角杯,饮尽杯中的烈酒。
此人是谁?若是楚临天在这,一定认得。
正是这个人,让本该轻而易举就被驱逐的南蛮,将战局扭转了。
南蛮本就是西南边境外的一个小国,轻文重武,人口也不多,但个个都壮如牛,打起架来一个顶三个。
南蛮的国主其实就是全国最能打的那个人,有点像土匪窝里选老大。所以只要出兵打仗,国主就会带着全国的青壮年们一起,也不怕自己老窝被端了。
因为南蛮这个地方太贫瘠了,他们都是抱着迁徙的愿望,前脚军队刚走,后头的老人小孩也会跟上,南蛮就剩个空壳。
所以他们每次打仗,就等同全国出动。而就是这么个小国,之前已经扫荡过南边一些大部落,无一幸免。
但是这样的国家,有一个缺点,就是思想简单,复杂的事情根本就不愿意去思考。所以前几次,只顾硬碰硬,在人数悬殊的情况下,再强大的个人力量也会被碾压。
这个男人其实就是这个国家的军师,他就是最重要的头脑。只要指挥得当,这股力量就会发挥到极致。
“皇上,西南边陲急报!”御书房门外,传信官跪地,高声喊道。
“念!”皇帝推开门,俯视下跪的人。
传信官不敢抬头,只大声念出:“此次南蛮来势汹汹,不同以往。西南关隘战事吃紧,请皇上加派援兵!”
“一群饭桶,难道要孤回去镇守吗?!”
未等凌越发作,又跑进来一个传信官,传的是江城的信:“报皇上,江城来信。”
“念!”
“陆少陵,潜山大当家已在回京途中,两人皆有招安之意。”
凌越背着手,心里一阵嗤笑:招安?呵,我倒要看看在皇城里,你们还能翻出个什么花来。
“三日前出发的西南守军何在?”其实按道理,皇城的第一波援兵已派出三日了,却迟迟未到。
“回皇上,军队遇上流沙,兽群,耽搁了,预计再有两日便到了。”
“传我旨意,西南附近城池守军,全力兵援。”
“是!”传信官得了命令,便着急离开了,另一个也知趣,跟在后头一并溜了。
凌越其实算不上一个好皇帝,但绝对是一个好将军。即便是与秦毅相比,也不逞多让。他镇守西南几年间,兢兢业业,与士兵同吃同睡,沙场拼杀也毫不含糊。
他现今也只能盼望着楚临天可以替他守住西南,也想起西南还是需要一个将军长期镇守。
“嫣儿,你说派谁呢?”凌越又返回御书房,满桌都是一个女人的画像,或笑,或娇羞,或悲伤。
贴身服侍的太监只敢换了一盏热茶,就出门守着了。
西南战事越发焦灼,南蛮日夜不间断的偷袭,闹得西南边城人心惶惶。
楚临天被这样的游击战折磨地直掉头发,终于在揪掉不知道多少根胡子之后,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派人夜里偷偷抓来了几个南蛮女人和孩子,逼他们吃下毒粉后,又放了回去。
第二日,南蛮军队就发现了很多人出现昏睡的情况,脖颈上还有黑色蛛网状纹络。
和皇城中当初的瘟疫一样,只是这一次陆少陵不在,就没人能救了。
“疫症!”南蛮的国主一看,立马将染病的人烧了,不再恋战,逃也似的后退了几十里。
“国主,战机已失,在下告辞。”男人拱手抱拳,便离开了。
他站在焦土之上,望向西南守军的位置,拿下他的帽子,嘴角勾着不明意味的笑容。
还是一贯的不择手段,爹,这次还是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