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这时候，司机的电话忽然响起来，司机看了看，把电话递给若兰说：“你的吧。”

　　若兰不好意思地一笑，接过电话，一看是金言的电话号码，原本不想接，但想到金言那性格如果不接，定会不停地拨打，到那时候影响司机，反倒让人家产生反感，便接了，淡淡问道：“有事吗？”

　　金言语气谦和，说道：“我一直在“金卓”饭店南墙这等着你呢，我说的看不见你了呢。你先下车，我们好好谈谈。”

　　若兰冷冷地说：“不用了，我想过了，我们确实不合适，你太小了。本来一开始就不看好，现在分开正是时候，省得以后走得太深了彼此伤害更大。”

　　金言赶忙急切央求道：“你先下车，即使分手，我们也一起再吃个晚饭吧。”

　　若兰听了，觉得虽吃个晚饭也合情合理，但仍有点犹豫，便不说话愣在那。金言见若兰心思有点活动，便又赶快劝说道：“看在我们原先好过，在一起吃个晚饭吧。”

　　若兰听后，没再犹豫，一口答应了他，然后让司机在路边停了车，付了钱，下车后向回走了200米左右，来到“金卓”饭店南墙根，见金言正吸着烟，直勾勾地注视着她走过来。

　　若兰走近身旁，金言什么都没问，只说了一句：“走吧，咱们去万泉道那个咖啡厅吃晚餐吧，有什么话到那再说。”说着走到路边打车。若兰也没说话，只跟在其身后。上了出租车，金言坐在若兰的身旁，扭头看了看她，若兰则不语，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若是往常，两人一上车早就十指相扣，相互依偎着了，可是，此刻两人却在静默中各自保持着距离。

　　来到万泉道“上岛”咖啡厅，拾阶而上，来至二楼，选了靠窗的位子。金言靠沙发里面坐了，若兰便坐在靠外面的位置上。

　　接着，金言向服务生点了一壶白茶，海鲜面，牛排套餐。

　　不一会儿白茶就上来了，金言斟了两杯，递与若兰一杯，若兰接了杯子，仍不言语，慢慢喝了一口茶，然后放在桌子上。金言也拿起杯子慢慢啜饮。两人谁也不开口，空气凝滞着。

　　喝完一杯，若兰又自己斟了一杯，继续喝。金言坐在沙发上一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也不言语。时光分分秒秒流逝，若兰倚进沙发里，隔过沙发隔断，漫无目的地望着玻璃橱柜里的干花，墙壁上的油画，窝在沙发一角腻在一起的一对情侣。

　　过了一会儿，服务生把海鲜面上来了，紧接着牛排套餐也端了上来。金言把茶具向桌子里面推了推，若兰则拿起筷子吃起来。金言把套餐摆在自己面前看了看，没有吃，点了一根烟一边吸着一边看着若兰一口口吃面。只见若兰端坐着，不卑不亢，视金言如无物，只低头安心吃面。

　　金言见若兰这么久了一句话不说，便故意牵搭。一会儿冲着若兰吹个烟圈，一会儿把杯子里的剩茶倒进她的面碗里挑衅。若兰知其找茬说话，就是不理不睬，只闷头继续吃。

　　这时金言耐不住了，拿起茶壶猛地把茶水汩汩倒进若兰的海鲜面碗里。若兰见状，忙放下筷子，向后躲闪，蹙着眉头埋怨道：“你干嘛呀，我越不理你，你没完了是吧？”

　　金言放下茶壶，侧身看着若兰说：“你每次都把海鲜夹给我吃的，这次为什么不给。”

　　若兰听了这话，觉得好笑，便再次拿起筷子，特意夹起一个虾仁送入自己口中，一边嚼着一边冷笑道：“原先你和我有关系，我夹给你吃，现在你和我没关系了，我干嘛还要夹给你吃。”

　　金言听后，马上又端起手边的茶壶，更快速地往若兰碗里倒茶水。若兰一气，放下筷子，说：“我们分手吧，你和我确实不合适，以后你自己多保重。”说完欲起身离开，但刚身起一半，金言便一把拽住她的衣领，只听“咔”的一声响，若兰黑色冰丝套衫内里的吊带衫吊带被扯断，细细的吊带耷拉在胸前。

　　若兰忙捂着前胸，迅速扣上了外套的扣子，然后站在沙发旁，怒气冲冲地看着金言指责他疯了。

　　这时，只见金言容颜失色，悲痛欲绝，缓缓倚进沙发里，眼泪不停往下流。他凄怨地看着她，并不断重复着：“你伤害了我，你伤害了我！”

　　若兰俯视着坐在沙发上哭泣的男孩，感到十分惊诧。她没有想到，一直强势的金言会如此脆弱不堪，她被他痛苦绝极的目光瞬间击败了。她再次看到了那无法描述的目光，那目光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那是早在十年前，哥哥遇车祸不幸去世，母亲一直走不出失子的悲哀。多年后妹妹出嫁那天，母亲亲自下楼送女儿上婚车，她不经意看见母亲含着泪，挥手和妹妹告别的眼神，也就是那一天，那目光深深刻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孤独里有着些许的悲凉，悲凉里隐藏着无奈与凄怆。

　　而此刻，就在此刻的瞬间，若兰在金言的目光里似乎忽然又感觉到了当年的那种眼神，她的心瞬间被击败了，所有的坚定，瞬间化成了无限的疼怜。她迟疑了一会儿，复坐回到座位上，拉住金言的手，看着他满脸泪痕的样子，故意提高声音轻松地说：“傻瓜，哭什么呀，我是和你逗着玩的。”

　　金言听后，忙止了抽泣，像个孩子一样眨了眨眼，质疑地看着她，可怜巴巴的地问道：“真的是逗我玩的？”

　　若兰心疼地看着他说：“当然是真的！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心疼你。”

　　金言听后马上破涕为笑，一把揽过若兰的肩头，若兰顺势贴在金言的怀里，又把双臂绕过了金言的腰际抱着他。

　　为了缓和气氛，若兰从金言怀抱里挣脱出来，坐直身体，忽然问道：“我的巧克力呢？”

　　金言见若兰撅着嘴一副娇嗔的模样，“扑哧”一笑，扭身拿过身旁的包，从包中掏出一块巧克力放到桌子上。

　　若兰伸手一下抓到手里撒娇道：“还有呢？还要。”

　　金言笑着便又从包里掏出一块来，仍旧拍到桌子上，若兰抓至手中，接着说：“还要！”

　　金言便仍旧笑着一块一块地往外掏，如此重复十多次，若兰才停止说还要，开始剥开一块巧克力吃起来。这时金言从包中又取出一块巧克力拍在桌子上，等若兰来拿，见若兰只顾低头吃，而不再拿，便催促道：“最后一块，快点拿啊。”说着一边向桌上的巧克力努嘴，一边用目光示意，若兰见金言如此这般，不觉呵呵笑道：“看看我们哪像刚吵过架的，我们就是一对相爱相杀的冤家。”金言听后忙低头抿着嘴忍着笑，然后拿起刀叉方开始用餐，不时切一块牛排送到若兰嘴边。

　　吃过晚餐，两人又喝了几杯热茶，方买单走出咖啡厅。

　　站在咖啡厅门口，金言为若兰向内拢了拢衣领，然后打车送若兰至家中，叮嘱其今天折腾的太累了，回到家就洗澡好好睡觉，然后掉头回家了。

　　若兰洗过澡，躺在沙发上，没有手机的夜晚倒是清静，不用不停地发短信了，也不用熬到十二点打午夜电话了。她从书橱里随意抽了一本书，窝在沙发上静静地看起来，不知道何时朦胧睡去。

　　第二天清晨，若兰在抽屉里翻出过去淘汰下来的一部红色翻盖的手机塞进包里，然后出门去上班。八点，金言就打电话到单位，让若兰去补手机卡，若兰顺便告诉他，在家拿了一部旧手机，补好卡后，就可以打手机了，不要打单位电话了。金言会意，轻声应允。

　　若兰补好卡，打电话告诉金言，金言接通电话，说：“乖，以后我们就好好在一起，像古代人一样恋爱。”

　　若兰笑道：“像古代人一样恋爱是什么意思？”

　　金言解释道：“现在社会太浮躁了，以后我们杜绝用网络。就像古代人一样，以最简单纯朴的方式恋爱。对了你把博客密码告诉我。”

　　若兰忙问：“要这个干吗？”

　　金言一本正经道：“清除，以后都不许用了。”

　　若兰惊诧道：“不用就是啦，密码就不必给你了吧？”

　　金言道：“必须给我，要彻底纯洁，如果出现隐患，我弄死你。”

　　若兰见他说的血淋淋的，思来也没什么背人的隐私，便把密码告诉了金言。金言挂了电话，便马上登陆了博客，改了密码和博客的照片，将若兰的半身像换成了一张美腿的图片。

　　晚上，两人按完美计划，仍然去咖啡厅用餐。用餐间，金言让若兰拿出电话来给他看，若兰毫无戒备，放下筷子，从包里取出小巧的红色的翻盖手机递给金言，然后继续吃饭。金言拿过手机，打开通讯录，忽然怒火中烧，两手掰着手机的机身和机盖使劲撅，生生把手机撅开后，又疯了一般打开手机后盖，取出电话卡，打开打火机把卡烧了。

　　若兰看着金言突如其来疯了一般的行为，不知所措。她拿着筷子，侧身愣在那里，注视着金言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