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窗外天空灰蒙蒙的,风看上去不小,坐在二楼的窗前望去,柳树繁茂的枝条正在风中肆虐地摇摆。若兰喝了一口咖啡,静静地凝视窗前的柳树,只见柳丝似乎活了一般,千丝纷乱,四处飘荡,像一条巨大的八爪鱼伸展着它柔软的触须,寻觅着、寻觅着……
若兰望着窗外,不知为何忽然心头生出几许淡漠的愁绪。天空越来越阴暗,不一会儿,竟飘起了濛濛秋雨。细雨斜织着,使柔软的柳丝泛起更深的绿意。
她爱极了柳树,不单单爱那柔软的柳丝能系住离人的心,还爱它在料峭的春天第一个早早发绿,秋天又迟迟不肯褪去那一抹颜色。她记起与诚爵初相识的时候,他常带她去河边散步,隔着一带绿水遥望河中的小岛。早春刚来,岛上的柳树便绿了,朦朦的、轻轻的绿着,带着鹅黄的一抹绿,像豆蔻的少女羞涩聘婷。她和他坐在河堤上,静静依偎着,从午后到黄昏,看那一行行的烟柳,看那晚霞里“澄江静如练”的一弯河水,看那芦苇间斜斜停泊的舟子,体味“野渡无人舟自横”的淡淡意趣。
也许,就是从那时候起,每年春天,当第一眼隐隐约约看到那片鹅黄的绿意的时候,不论在车上,还是在岸边,还是在田野里,她便会禁不住倒吸一口气,瞬息觉得心凝神释,好像蛰伏了一个冬季的心随着这朦胧的新绿倏地就复苏了。那绿,是悸动的,那美,是经过漫长的冬藏之后生命的跃动与喜悦。
细雨越下越大,渐渐有了风吹雨点刷刷的声音。她仔细寻思着,到底是什么时候这份感觉忽然消失的呢?春天依然年年到来,柳色依然年年泛绿。是因为老了,那颗稚嫩的童心在岁月中才无迹可寻了吗?难道真的像茨威格说的,人变老其实并不意味着别的,只意味着对事物不在感动......?
这时老师拍着掌心,说:“好了,请大家静一静,现在我们继续上课。”她收回目光,扭过头,坐正了身体抬头望着投影幕布。老师按照顺序逐个讲解着数字图书馆、移动终端阅读、虚拟读者等内容。又列举了虚拟博物馆的效用。他说:“2004年7月,罗浮宫把3.5万件馆藏和超过13万幅库藏放在网站上,提供3D参观服务,结果上网逛罗浮宫的观众和去巴黎参观罗浮宫的观众数量相当……这说明什么?同学们谁知道?”老师看了看同学们不语,便继续讲道:“说明技术本身也是一种艺术!”这时,有同学问道:“倘若如此,最终会不会取代实地参观博物馆?”老师做出回答:“新技术的发明,其实只是帮助更多的人更好地接触到艺术,把这些有兴趣的人带到艺术珍品面前。所谓身未动,心已远。心都抵达了,脚步还会远吗?”
“身未动,心已远。”若兰默默思忖着这句话,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