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火车五点十分准时到达天津站。金言下了火车,直接去了米旗店,买了四瓶甜点和一盒小圆杯蜡烛,匆匆回到家中。
再说若兰,下班回到家中,马上走进厨房,亲手为金言做了拿手的“糖醋虾”和“红烧牛肉”,分别装到保温盒中,摞放到一个纸袋里,准备着等金言一来电话,就马上带过去。想想一会儿将要和金言共进晚餐,共度夜晚,不觉心旌摇荡。
她解下围裙,赶忙去洗了澡。沐浴后的若兰,肤如凝脂,脸庞泛着一层红晕,再敷上一层淡淡的脂粉,越发冰清玉润。她一手轻轻撩拨着湿漉漉的长发,一手拽着胸前浴巾的一角来到卧室里。在衣柜中挑选了一套白色蕾丝内衣,一件米色连衣裙和一件奶白色小香风外套,正一件件穿着,金言便来了电话,告诉她,他已经到家了,让她赶快过来,他在“夏华纪念馆”门口接她。若兰听后,忙穿戴整齐,取了纸袋,匆匆下楼,打车至“夏华纪念馆”。
一下车,金言就笑着迎过来。只见他上身穿着黑色休闲西服,下身穿蓝色牛仔裤,裤管挽起一截裤脚,正好衬托出棕黄色靴子。他翩翩走过来,短短几秒钟,若兰便捕捉到了他的青春与时尚。
金言瞥了一眼若兰手里的纸袋,若兰会意一笑,一抬胳膊,把纸袋在他眼前一晃,笑着说:“给你特意做的菜。”金言接过纸袋,打趣道:“哦,你还会做菜呢?一会儿尝尝你的手艺。”若兰扬眉一笑,说:“小瞧人,我当然会做菜。”说完,低头注视着他的靴子笑道:“第一次见你穿短靴。”金言揽过若兰的肩头,说:“今天不是开车回老家嘛。”若兰扭头看了一眼他,诧异地问:“你没车本,还敢开出天津?”金言笑道:“当然,只是没有国内的车本,我有国外的驾驶本。金总今天还打趣我呢,说‘小金开车开得还真不错嘞,竟能一边开车,一边接发短信。’”若兰听了,“扑哧”一笑。
金言揽着若兰的肩头,一路说笑着,引领着她进入“夏华纪念馆”对面的居民小区。但见树木繁茂,一条小小的甬道贯通三排楼宇。小区看上去不大,但却非常干净。金言领着若兰进入最后一栋洋房,拾阶而上,来到五楼,用钥匙打开房门。若兰站在金言身后,四下环顾,发现五楼阁楼上方按着一道黑色的铸铁防盗门。
推门进入房间,一股檀香扑鼻而来。金言换了黑色皮拖,随手递给若兰一双棉质拖鞋,若兰一边脱鞋,一边将脱下来的外套递给金言,金言顺手把衣服挂在衣帽钩上,然后牵过她的手带她来到客厅。
客厅很宽敞,约有五十来平米,中间是一月亮拱门,将客厅分为南北两个区域。卤素灯散发着柔和的橘色的光亮,使整个客厅宁静而温暖。
金言说:“整个装修都是我爸设计的,他的装修目标是十年不过时。你看这月亮门,隔断是实木的,当年光做它就花了十几万。”若兰听后,忙走上前去,摸了摸月亮门,说:“这么贵啊。”金言笑着点头,然后指指沙发说:“你先坐那休息会儿,我去准备点东西。”说完,转身走了。
若兰坐到沙发上,不觉环视整个客厅,北厅设有餐桌,靠月亮拱门墙角处放置着一个大鱼缸,各色鱼儿正在水中游来游去。鱼缸上放着一个大海螺,那是她去青岛买来送给金言的。
南厅,为待客厅,迎面是褐色文化石装饰的影视墙,星星灯随意搭绕在墙壁上,其上镶嵌着一块同色系的,线条极简的挂钟,若不是表针发出滴答旋转的声音,真的难以被发现。表的下端,是一串优美的美术字——钟爱一生!。
阳台上,各色花草一盆盆挨挤在一起,有的一团碧绿、有的含苞待放、有的花开妖娆,枝枝蔓蔓,缠缠绕绕。沙发背后的墙壁上,则悬挂着一只鹿头,呼应着月亮拱门处那只栩栩如生的木雕金钱豹。
若兰凝神再细看那月亮拱门,但见,拱门两侧镂雕成什锦格子状,格子上陈列着精美摆件。若兰不由起身,来到月亮拱门旁。
只见东侧摆设了几件象牙雕,其中有一对“榴开百子”,雕刻得栩栩如生,若兰禁不住拿到手中,仔细端详。只见饱满的石榴成熟绽裂,花苞一样的果皮包裹着若隐若现的籽粒,紫檀的底座与奶白的象牙色石榴相辉相映,越是细看越觉得精美绝伦。“榴开百子”旁,是一个牙雕莲花座,绿色的莲叶,趁着象牙白的莲花,更是别有一种韵致。
若兰轻步移到月亮门西侧,继续欣赏,忽然被一件类似“幽谷百合彩蛋”摆件深深吸引住了。只见那摆件,金色的四脚,巧妙地托举着碧绿的叶片和玫瑰紫色的花蕾,单那花蕾的迷人姿态,那惊艳的整体配色,就一下捉住了她的心。再移步向前观看,靠墙壁位置的格子上放着一件青花缠枝莲纹梅瓶,甚是雅丽......
若兰一边看一边想,这家确实与别家不同,这摆件陈设,不但彰显出主人的审美情趣,而且透露出主人的文化底蕴。
这时,金言从厨房走出来,手上托着一个大托盘,盘中放着瓶子、蜡烛、辣根酱、两个小餐碟、两幅筷子、两把叉子,一盘寿司。
若兰见状,忙笑着坐回到沙发上。
“这么丰盛。”
金言笑笑,把托盘放在茶几上,从托盘中取出瓶子,把盖子一个个拧开、摆好。若兰探身,看了看瓶中的小甜点。金言又将圆杯蜡烛,分散摆放到茶几上、电视柜上,然后关上灯,划开火柴点燃蜡烛。
若兰置身于摇曳的小小的烛光里,看着金言点燃一个个蜡烛的背影,心头不觉升起一份缠绵爱意。
点完蜡烛,金言转身又进了厨房,一会儿两只手捧着一个白色的汤碗,小心翼翼,慢慢地走出来:“快点挪个地方,好烫。”
若兰赶忙推开茶几上的托盘,为他腾出一块空地,见金言烫得十分难忍的样子,忙起身欲接过汤碗,但金言示意她别动,一个挎步将汤碗放到了茶几上,然后马上双手揪着耳垂,跳腾着直喊:“哎呦,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若兰坐在沙发上侧身看着他纯真的样子,就在那一刹那,她忽然觉得身心仿佛被一股暖流击中,心凝神释,这不就是她所想要的类似“家的感觉”吗?她觉得那不是可以用温馨、快乐、安全、幸福这些词汇所能诠释的,那是一种“人生如此,夫复何求?”的感觉,犹如漂泊经年终于停泊在港湾里,再也不想离开的一种极致的满足感,犹如浮士德死亡前所拥有的那美妙的一瞬间。
她感到很奇怪,这样一瞬的感觉,她从来没有从与诚爵的婚姻生活中捕捉到过,虽然诚爵一直对她也很宠爱,原来的家庭生活也算幸福。这种感觉稍纵即逝,只有短短几秒钟,十分奇妙,十分珍贵,以至于在以后的岁月里再也没有出现过,那是她生命中唯一一次体味。
她看着眼前这个比她小的男孩,觉得他带给了她生活之外其它的附丽。她觉得他是懂得她,接受她内心美好一切的人。包括她的向往、她的渴望,甚至连她自己都未必知道和认识到的自己的美好。她的目光静静地跟随着他的身影,此时此刻她的内心充满纤纤柔情,似乎只要他轻轻一碰触,便会令她痴绝缠绵、缱绻不尽。
金言挨着若兰坐下,取了餐碟摆好,将辣根酱挤在餐碟中,加上醋,把筷子递给她。若兰柔情地冲他笑了笑,然后夹起一块寿司蘸了辣根酱汁送到金言的嘴边,那一刻,她只觉得她感激眼前的这个男人。
金言会意地笑笑,张嘴咬了一口寿司,然后从瓶子里取出一块甜点递给若兰。若兰张嘴含进嘴里,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东西。”金言笑道:“我还不了解你嘛,因为这些东西不生活呀,所以你喜欢。”若兰“噗嗤”一笑,说:“你还真了解我,我就喜欢这些精致的小东西。不生活有什么不好吗?。生活已经很琐碎,我们在一起就应该有些高于生活的东西。”金言听了笑道:“好。”
若兰看了一眼托盘上的绿色芥末膏,说道:“不过,这样的东西,不可不吃,不可多吃。比如这哇莎米,偶尔吃,它会激发鲜味,吃多了就未必了。你喜欢吃什么?”
金言说:“肉。”
若兰笑道:“男人就是肉食动物,就爱吃肉。”
金言笑道:“不吃肉,怎么有力气征服女人呢,对吧?”
若兰吃着寿司,说:“对,去吧,把我做的牛肉和糖醋虾拿来,你吃那个吧,知道你吃这些也吃不饱。”金言呵呵一笑,起身去厨房把饭盒取来,打开盖子,夹了牛肉吃起来。
“好吃吗?”
金言边吃边赞道:“好吃,再加点西红柿焖一下就更好了。”
“我不会。”
金言拍拍胸口,说:“有我了,以后我教你。”
若兰听了呵呵地笑。吃过牛肉,金言又剥了几只虾吃,随手也帮若兰剥了几只。
吃罢,两人将餐具拾掇到厨房,然后一起去洗澡。
浴室用洗浴帘隔在最里端,洗漱台上放着一个圆形玻璃器,里面水生着一丛绿萝,妆前镜旁有一白色瓷罐,里面插着十多袋药膏。若兰心下想,估计这就是他父亲用过的药膏吧,难得家里这样整洁,连药袋都存放的如此规矩。
金言还是老样子,站在花洒下一边沐浴一边唱歌,然后刷着牙,一手撩开浴帘催道:“快点进来!”
若兰赶忙脱了衣服,撩开帘子钻进热气缭绕的浴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