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

　　“我最近在看希阿荣博堪布的书，星云、延参的就显得有点鸡汤了。”

　　“那些书要看很多遍才能懂。你要一节节慢慢看，先看《生命这出戏》，而且要懂得思考，不是囫囵吞枣，那样才能看出门道，才能启迪你。”

　　“恩，‘兜率’是什么意思？”

　　“《西游记里》孙悟空偷太上老君仙丹的地方，不过那是瞎扯淡，而且读音错了，不读lv，读帅，《西游记》是瞎扯淡。”

　　“可李叔同提到了啊？”

　　“兜率是印度语doshida的音译，是天界的一部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每当这个时候，我真的从内心崇拜你，真实的感受。”

　　“刚好你问我的我知道。我不是什么都知道，也没必要都知道，学习越多，越摸不到边界。”

　　“我今天看书，发现一个我概念上的错误。我原先一直认为宿命论和佛法是一样的。现在发现是不一样的。佛教讲的是可以通过自身努力改变命运，而宿命论不能自己改变。”

　　“你说得对。很多人一开始探求宿命论，也是对终极的思考，比如研究各种东西方的命理、易经八卦、梅花数术、铁板神数、八字风水、星象命盘、塔罗预测等等，他们希望解开人生密码，获得更大的快乐，或者是探求世界和命运背后的终极主宰，当然也有可能是上帝，哪怕是希腊神话，人是众神创造的，那么众神背后是谁在决定着他们的命运？为什么命运到最后都是悲剧？悲剧和命运背后的机制又是什么？”

　　“悲剧呼唤了哲学，所以开始寻找世界的本质？”

　　“是的。那是神话故事启迪的终极探索，哲学的前身。而喜剧一开始是不登大雅之堂的，大多是伴随着黄色段子的，后来逐渐受到悲剧的创作影响，改进了喜剧，甚至说喜剧的最高境界是悲剧。人是众神创造的，众神希望人能听命于神，人和神结合就是英雄，但不论人、神、英雄，都具备着各种真实的人性，对于造人者的众神背后主宰命运的思考，孕育了哲学。我对希腊神话不是很感兴趣，只能给你简单地说寻找众神背后主宰的原因。我的观点你是否认同？”

　　“认同。众神主宰是宙斯，宙斯是谁赋予的力量，他的背后是谁？”

　　“宙斯还不是第一代神，是最后一代神族奥林匹斯神族的神王。不过你能追问背后，也算是对了。”

　　“自从和你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好笨。”

　　“也不笨，只是我们喜欢的东西不同，我更倾向于终极思考。所以我的生命更有张力、更灵活、更无畏、更自由。因此，我在爱和性上相对开放些。我一直认为性是美好的，应该以不同的形式好好去享受。这么久了，你应该知道在这上面我需要什么？人一生会爱很多次，但是在这世上，一把剑只有一把剑鞘可配。”

　　“你现实中要找一个适合的挺难的。肉体的不满足，大多是你自己的原因，能够找到所爱的那个人，已经很幸运了。”

　　“我知道。我现在才发现为什么算命的都不愿意给我算婚姻，因为我就没有婚姻，我是个S，注定不能找到一种婚姻形式与我匹配，所以，我注定一生孤独。”

　　“快别乱讲了。”

　　“看看叶卡捷琳娜大帝，这个女人怎么做成女沙皇，有多少个情人，在不同的阶段。不是让你去找情人，是让你开拓思维，看问题别太狭隘，至少看看其他的女人是怎么想的，怎么完善自我人生的。”

　　“我原先看过，具体的记不清楚了。我记得最受启迪的是，她在被冷落的时期，看了大量西欧启蒙思想的书，为她从政打下了基础。所以，自身要强大，才是根本。”

　　“强大的人，从来不会把男女的事看的过分重要，但并不是男女之事不重要，所以你应该开放思想，多尝试些不同的感受。”

　　“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实我够开放的，只是我目前还不能接受你的理念。男人心里，习惯把女人作为自己的附属品和财务，自己的却不允许其他人碰触。”

　　两人相互博弈，终是没有达成一致。

　　金言见时间不早，送若兰到桥头，临别两人相拥、亲吻，然后方挥手告别。

　　夜晚，若兰告诉金言明天帮父母去塘沽给姑姑送街礼，金言就像吃了炸药，忽然大闹起来：“明天不许去塘沽，为什么都要听你得，我凭什么所有事都照顾你，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没有女人这样过，凭什么？明天你要去就分手，明天陪我，我没和你逗。你再自己安排事情，咱俩就分手，我真的受不了了，你不是我想要的女人。明天一早就过来见我，别跟我废话，如果你再自己做一个决定跟安排，我就离开你，你是了解我的。”

　　“我不就是过年送个街礼吗？又不是疯玩去。”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女人。对你好，照顾你，完全不领情，为了你我都让朋友推掉别人了，你知道对我的影响是什么吗？可你却还是这么傻，我受够了。你再这样下去，我不会见你了，你就什么都自己安排吧。我的女人只听我安排，不会自己做主，跟你在一起太累心了。分手吧，跟你在一起我不快乐，反而是疲惫、心累、生气。我要的是听话、省心的女人。你从来都忘记你的身份，从来都自己做主，让我心累疲惫，我受够了。分手吧，我要找快乐，你给不了我，我出门了，再见！不要再联系了，我关机出门了。我从现在开始，正式回到以前的众人追捧的我，我要属于我的快乐，我终于要爆发了，我受够了。”

　　若兰看着金言一股脑连续发来的愤怒的短信，心中像推倒了五味瓶，她觉得她只是说去塘沽帮父母送趟街礼，怎么会惹出这么多话来。她有点不知所措，如果爱是这般卑微，不如随他而去吧。想到此，遂回复道：“如果你为了追求那廉价的追捧和快乐，我为你感到羞耻，为我们的爱感到不值。你随便吧，去找你的那些美丽的女人吧。疯去吧！我明天就去我妈家，就去塘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