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七

　　若兰难过地拿起电话，满腔愤恨地拨通金言的电话。

　　铃声响起，她忽然痛苦地闭上眼睛，眼泪不停地往下流。原来，金言的电话铃声是为她特设的，原是那首俄罗斯优美动听的民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默默看着我不作响，我想开口讲，不知怎样讲，多少话儿留在心上。但愿从此后你我永不忘，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如今，却忽然调换成《连哭都是我的错》，其中意味着什么，若兰情感细密，冰雪聪慧，自然一下明了。

　　金言接通电话，刚“喂”了一声，若兰便哭着嚷道：“你还有底线吗？你让我恶心。”

　　金言不知何事，见若兰无名吵嚷，大声呵斥道：“你又想折腾是吗？”

　　若兰怒气冲冲道：“我恨你！你是我今生最爱的人，也是我最恨的人。我们的缘分彻底结束了。”

　　“发生什么事了？马上告诉我。”金言说。

　　若兰无力地说：“请你以后不要再给我妹妹发信息，你每次发的信息，她都会第一时间转发给我。我感到羞耻，感到难过。你不是说，你只想过正常的日子吗？这就是你所说的过正常日子？”

　　金言听后，马上消了火气，默不作声。

　　若兰见他不说话，继续说道：“如果你再勾引我妹妹，我就自杀。我说到做到。你今天的所作所为，难道你就不怕被我写进小说里吗？”

　　金言狠狠地说道：“写，就死！”

　　若兰含着眼泪，心如刀绞，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沉静了会儿，方深深吸了口气，说道：“明天我会把你送我的东西都还给你，从此后，你我永世不见！不要再联系了，也不要再藕断丝连了。祝你好运！”

　　说完，不等金言说话，若兰便挂掉了电话。

　　她颓废地躺到床上，蜷缩着身体，闭着眼睛，就这样一直默默流泪，直到夜幕降临。

　　夜静悄悄的，透过朦胧的月色，她抬头看了看窗前的栀子花。她看到秃零零的枝条上开着几朵白花，叶片虽大部分早已落去，很多花蕾也渐渐萎缩，但是这几朵白色而芬芳的小小花朵依然在努力地绽放着最后的美丽。虽然花朵不如初时花朵开放得大，但在皎洁的月光里，依然似玉琢琼雕，分外迷人。

　　若兰起身，拉上窗帘，赤脚走进浴室，打开手机播放器，站在花洒下沐浴。一首首纯音乐随机播放着，她的眼泪也随着哗哗的流水，向下流淌。

　　这时候，忽然一首古琴曲吸引了她。她关上花洒，将身体裹进白色的浴巾里，拿了手机回到床上，赤裸地躺在被子上查看了那支曲子的名字为《墨缘》，然后将其设为循环播放。此曲共长04：37，开头乐音尤为动听，直抵心灵，但到02：25后，忽然加入女生朦胧和音，显得混乱冗长。若兰只喜欢听前半部分，一到加入女音部分便退回到开头重新听。她想，如果去掉后半部分，这支曲子应该会更经典。

　　次日清晨，若兰七点钟起来，匆匆洗了一个澡，换上黑色丝质连衣裙，黑色高跟鞋，在镜子前左右照了照，然后将金言送她的那块玉石和“永生的约定”、“二十一条”，还有那支风干的雏菊等，一同放进一个档案袋中。她已经想好怎么把这些东西送还给金言，将自己深爱的男人从此送出自己的生命。

　　出门前，若兰拨通金言的电话，电话中反复响彻着《连哭都是我的错》，但却没有人接听，若兰知其原因，听着歌声心下愈发难过，忙按了手机。

　　下楼后，诚爵已经在公寓门口等候，她向车中的诚爵挥挥手，诚爵忙摇下车窗，若兰说：“我去打个共用电话。”说完，若兰来到不远处的公用电话亭，拨通了金言家庭电话。接电话的是金言的母亲。

　　“喂，我是若兰，一会儿我把金言的东西归还给他，我想通了，请您转告金言，我十分钟到。”

　　金言的母亲说：“这样吧，你到楼下打个电话。”

　　“好的。再见。”

　　挂了电话，若兰坐上诚爵的车，说：“去夏华纪念馆。”

　　诚爵一句话也不说，望着前方，启动了车。

　　若兰说：“你也别多心，我把他的东西还给他，一切都结束了。”

　　很快，车就驶到了夏华纪念馆。若兰让诚爵把车停在附近的路边等她，自己则沿着路边的小路进入金言家的小区，直奔金言家那栋楼宇。

　　进入楼栋，若兰很紧张，上一层楼梯，便停下来歇一会儿，到第四层时，碰到一个中年女人，穿着黄色的T恤衫，拎着一袋子垃圾正下楼。若兰为遮掩自己的紧张，没有止步，一直走上五楼，然后，背对着金言家的门给他拨了电话。

　　“喂。”

　　“喂，到哪了？”金言接通电话。

　　“到你家门口了。”

　　“啊，到我家门口了。”金言吓了一跳，轻描淡写的态度，让若兰感觉玩笑一般。

　　金言计划的是，下楼不为人知地悄悄将东西拿上来，而若兰她要的是在他父母面前把话说给金言，再把东西还给他，彻底结束这份爱。

　　金言站在门口，在猫眼里向外看，看到若兰背对着房门。俄而，金言打开门，若兰走进房间。金总迎出来，金言带若兰走到沙发处，请若兰坐下。Lucky跑到她身旁，跳到沙发背上，凑到若兰耳畔嗅闻，若兰害怕，便微微躲闪。

　　这时，金言说道：“Lucky下来。”Lucky一下跳到沙发下。

　　若兰坐在沙发上，金言站在一米远处直勾勾地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这时金总说：“金言，去沏茶。”

　　若兰忙道：“不用了。”

　　若兰看了看站在他眼前的金言说道：“金言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金总忙说：“对，金言你坐下，坐下说会儿话。”

　　金总拿了一个凳子坐在北面沙发旁，若兰坐在中间的沙发上，金言坐在最靠南端的沙发上，Lucky乖乖地卧在若兰身旁。若兰低头仔细看了看Lucky，很漂亮的一只狗狗，小型犬，不胖不瘦，主调灰色，常听金言提起，今日看到，果然乖巧可爱。

　　若兰坐在沙发上，沉静了一会儿，说道：“金言，谢谢你曾经给我的爱，虽然一切都过去了，我依然会记住那些美好的日子。”

　　说完，若兰打开挎包，取出档案袋，在里面拿出钟馗玉石，说：“这是你送我的玉，我很喜欢，每天我都会把它握在手心里睡觉，上面的污渍我用棉签都洗掉了，今天还给你。”说完，把玉石轻轻放在面前的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