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二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
为了尽快走出失恋的痛苦,若兰请了一个月的长假,租了奥之城酒店式公寓,打算在那里一边写她的爱情故事一边疗伤。
她把早春买来的两盆栀子花带到公寓,孤独时便打开手机,循环播放着他和金言最喜欢听的那首Windy hill,静静地坐在窗前,迷茫地看着窗外或者栀子花,就这样一整天聆听那一首曲子。在行云流水、起伏回旋的乐音中,她似乎体味到了萨蒂丧心病狂地弹奏840遍《烦恼》时,那种冰凉的孤单。
五月,正是栀子花盛开的季节,小小的盆栽栀子花,每株竟开出了四五十多又白有大的花朵,那芬芳馥郁的香气盈满整个房间。若兰欣喜之余,常会担心,如此过量盛开的花朵,会不会累坏那小小的半米高的植株。她也想过未雨绸缪,尽快疏掉三小叶上即将长大的花苞,但每次下手之时,都会万分舍不得,因此只好任其自然疯长。果然,花期过后,叶片也随之变黄,纷纷凋零,待若兰退租之日,植株已经没有一片叶子了,几近枯亡。若兰望着栀子花干枯的枝桠,想到自己和金言的爱情,不禁暗自感叹:世间万事万物,物壮则老、盛极必衰是无法打破的永恒的规律。
一天傍晚,若兰正倚在床头看书,忽接到诚爵的电话:“赏个脸吧,我请你吃个晚饭吧。”若兰笑道:“好吧,你怎么来?”诚爵说:“骑车去吧。”
挂了电话,若兰又看了会儿书,便起身沐浴,化了淡妆,穿了一件白色长裙下楼来到大厅。走出大厅,见天空昏暗,狂风怒吼,即将雷雨大作。
若兰站在大厅门口的台阶上,给诚爵电话:“喂,要下雨了,你到哪儿了?”
诚爵的声音混淆着呼呼的风声传过来:“快到了。”
若兰道:“我下楼等你了。”
这时候,一阵狂风袭来,吹乱了若兰的长发,若兰眯着眼睛,赶忙躲进大厅里,在大厅东侧沙发上坐了下来。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风雨欲来的天气,心中竟担心起诚爵,想象着诚爵骑着车在风中的情景。对楼底商广告霓虹灯在恶劣的天空下依然璀璨地闪烁着,若兰一块块地看过去,都市的繁华令人炫目。
一会儿功夫,便看见诚爵提着一个袋子拾阶而上,若兰马上起身迎将过去。走至门口,两人站住,若兰问道:“车子呢?”
诚爵说:“没钥匙,打车过来的。我给你买了点儿水果。”
若兰道:“走吧,带着吃饭去吧。”
诚爵问:“不先拿上去了?”
若兰看看天气,又低头看了看水果袋,说:“带着去吧,也不重。”
于是两人走下台阶。风很大,裹挟着漫天沙尘打在身上,有点疼。两人在风中疾步前行,就近走入一家火锅店。店不大,主经火锅和粥品,精致的装修给人一种洁净、安宁的感觉。两人挑了靠窗的位子坐下来,橘色的灯光从红色透雕的罩子里透过来,自添一种温馨。
服务生走来,两人各自点了底锅,又点了羊肉、肥牛、骨髓、油麦菜、金针菇等。
若兰端详着诚爵,发现诚爵越发显得苍老了,额前的头发已有点隐约的稀疏。这时。诚爵问道:“这几天写得怎么样?”
若兰笑笑说:“每天白天睡觉、看书,夜里起来写,已经写了三章了。”
诚爵说:“想我了吗?”
若兰笑了笑,说:“不想。是不是你想我了?”
诚爵注视着若兰说:“真是有点想了。一个人回到家里没意思,没有老婆整天数落,有点不习惯。”
若兰扑哧一笑,说:“如果离了婚,你就会像现在的状态,离开你最亲的老婆和孩子,和一些不相干的女人生活。”
诚爵说:“等儿子学完街舞,我就从姥姥家接他回家住。”
若兰道:“回来接他住我这,培养他的阅读习惯,每天我写东西,他看书,二十一天培养一个习惯。”
诚爵道:“好。你好好写吧,如果真写成了,那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了。”
若兰抿嘴一笑,说:“一定会完成的,这是肯定的。”若兰接着说道:“下一步,咱俩就要奋斗,为孩子将来准备出国的钱了。”
诚爵道:“那种学校是贵族学校,都是些老总级别人家的孩子上,咱们上那种学校,确实负担很重。”
若兰看了看诚爵,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一起努力吧。我算了算我们积蓄还可以负担,实在不行还有房子。”
诚爵听后,微微点了点头。
这时候,服务生已把杯盘、涮锅、涮品布好,诚爵把鲜肉、骨髓放入锅中,待翻滚,先夹给若兰。
若兰说:“谢谢,这骨髓治什么?”
诚爵解释道:“随着年龄增长,骨骼钙流失,骨髓营养成分减损,吃骨髓补髓,吃吧。”
若兰夹起来,小心地放入嘴中。
两人边吃边聊,窗外不知何时已雷雨大作,隔过珠帘,见雨水飘落在玻璃窗上,一串串向下流淌着。
诚爵道:“慢慢吃吧,正好避雨。”
若兰看看窗外,大雨瓢泼,天昏地暗,说:“家里窗户都关好了吗?”
诚爵道:“都关好了。”
“如果一直下,你怎么走,车都不好打?”
“那就住你这行吗?”
“我晚上要写东西。”
“我逗你的,我不住,不影响你写作。”
若兰笑道:“嗯,那就雨停了,打车回去。”
约一个小时之后,雨渐渐停歇,诚爵买单后,提着水果与若兰走出餐厅。风很大,雨点淅淅沥沥打在人身上,冰冷冷的。若兰轻轻跑起来,用手遮着前额,诚爵紧跟在身后,两人前后跑进酒店。
若兰进屋换了睡衣,脱了鞋倚进沙发里。
诚爵把水果放在门口的操作台上,欲洗,看没有果盘便问道:“果盘在哪里?”
“没带,我只带了两个小碟一个碗一个杯子。”
“我本打算帮你洗完水果再走,没果盘那就自己洗吧。”
若兰问:“买的什么水果?”说着从沙发上起身,趿拉着拖鞋凑过来看水果,但见有一兜蟠桃、一兜桂圆、一袋苹果、一串提子,还有两盒德芙。不觉笑了笑,说:“谢谢。”
诚爵说:“我知道老婆爱吃水果和巧克力,所以买了。”
若兰看了看诚爵,再次笑了。
这时,诚爵擦了擦额头的汗,说:“这屋里太热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把门锁好,我回去了。”
若兰说:“嗯,不留你了。”
说罢,诚爵转身开门走出房间,若兰反锁上房门。回到床上,抱着抱枕倚在床头,心中自是回忆刚才情景,觉得和诚爵之间似乎有了一层新的感觉,但又道不出来。
她拉开窗帘,见窗外昏濛一片,一个闪电过后,轰隆隆的雷声由近及远滚动而去,若兰看看表,然后拨通诚爵的电话,问:“到家了吗?”
诚爵道:“到了,刚进屋。”
若兰又关切道:“哦,那就洗个澡睡觉吧。”
诚爵道:“行,放心吧。”
若兰挂了电话,走进浴室沐浴,深夜起身,照常写作,不在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