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一
自上次电话，金总知道若兰的生日后，提前早已约了若兰。今天，若兰碍于已答应金言不与金总交往，便婉言回绝了。
金总听若兰声音低靡，温和地说：“没关系，不过我把工作都安排好了，还给你准备了一个小礼物。昨天夜里，我把那些玉都找出来，给你挑了一块福禄寿的，你过生日正好合适送给你。”
若兰听完，不觉流下眼泪。昨夜跟金言折腾一夜，他连一句祝福的话都没有，而另一个男人萍水相逢，却在深夜为他挑选礼物，她感到一种上天的捉弄。
“金总，我和金言见面了。”面对金总的真诚，若兰决定把实情告诉他。
“什么时候？”
“昨天我们在一起了。”
“昨天，他说不回家，公司有事，我脑子里犹豫了一下，倒想了你们可能见面，但又觉得不会。今天早上他上楼，我下楼上班，看他满脚的泥。怎么样，见面？”
若兰犹豫了会儿，说道：“我们那样之后，他说不爱我了，以后做朋友。”
金总追问道：“他说不爱你了？”
“嗯。”若兰忍着泪说。
金总忙安慰道：“不爱了好，这样对你好。”
若兰擦干眼泪，半晌说：“我们做了三次，我绑了他，他哭了。我很懊悔。”
金总声音忽然高起来，急躁地问：“他就让你绑？”
若兰自悔言语莽撞，不该说这些话语，忙停了话头，不再说话。
金总见若兰不言语，亦知其意，遂长长叹了口气，说：“你们这是虐恋，这样不好，他简直就不是一个男人。你们这是爱吗？你们根本就不懂爱。干柴烈火，你们再做八次也没用。”
若兰依然不吭声。
金总继续说道：“你在我心中绝对比在他心中位置重要。”然后，放缓放低了声调，说：“我算白活了。我这年龄混日子吧，还有什么自信而言。”
若兰听后，更是懊恼、羞愧自己对金言凌辱的行为，又想想爱情消逝，生无可恋，遂轻声说：“我想死。”
金总忙说：“你怎么这么傻呢？想想你的孩子，你的父母，你死了他们怎么办？超越自己的人，才会获得幸福。千万别犯傻。上次见面我回去和他妈说了，别总把她儿子想得这么好。他妈没说话，她太了解我的性格了。”
若兰情绪低落，又简单敷衍说了会儿话，便挂了电话。
当天傍晚，金言一家人吃晚餐，金父等金言的母亲离桌后，悄声探问金言：“若兰最近怎么样了？”金言忽然沉下脸，没好气地说：“自己问去。”
金父懒得理他，起身离开餐桌，只留金言独自用餐。
次日，早上起来，若兰收到罗玲的短信：“我们谈谈好吗？”
“没什么好谈的。我没时间。”
“你吃早点了吗？我去你单位找你。”
若兰一看，马上回道：“你别过来，去路口肯德基吧，九点。”
九点，若兰来到肯德基，罗玲早就等在那里，见了面，若兰问：“有什么事吗？”
“我们坐一个班车，见面说话吧，不然对诚爵不好，诚爵有前途，现在领导也换了。”
若兰厌烦地说：“对不起，我不会和你说话。”
罗玲解释说：“我们现在只是朋友，现在我很幸福。”
若兰注视着罗玲冷冷地说：“但你破坏了我的婚姻，影响了我下半生的幸福。你和他现在什么关系对于我已经不重要，不用告诉我，你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请问你还有事吗？”
“没有了。”
“我还有事，告辞。”说完，若兰起身离开。
回到单位，若兰坐在办公桌前，一边喝咖啡一边愣神儿，这时手机震动起来，打开手机，没想到金总来电，她马上离开办公室，躲到室外长廊里接通电话。
“若兰，今天心情好点了吗？”
若兰说：“好多了。谢谢您关心我。”
金总说道：“离开他是对的，对你好。”
若兰说：“我刚和诚爵情人见面了，因为我们俩坐一辆区里大班车，她怕尴尬，说要我和他说话，怕影响不好。我说，我不会和她说话的。”
金总听后说：“没必要理她。”
若兰说：“嗯，金总我决定回家和他好好过日子了。说实话，前一段日子，我一直抱着希望等待金言，总觉得他对我说的有些话给我一种暗示，原来是我误会了。等以后我写了《爱墓》给您看，您会知道他说的什么。现在我决定回家了，我把这个决定也告诉了金言，告诉他，他们只是朋友关系了，我说我回家了，可他说，‘你先静静，别这么快就做决定，现在把一切先放下，专心抚养孩子。你离开男人就活不了吗？我的建议是你先好好的一个人生活，我金言的女人是高傲的。'我知道他讨厌诚爵，气愤他那么对我。”
金总插话道：“金言跟我说过，诚爵对不起你，不然你也不会出来。”
若兰接着说道：“其实我并不是离不开男人，我只是需要一种安稳，让心有个归处。既然金言走了，我也就没有牵挂回去了。我想感情的事人一生也难免会犯错，他回头了，我也想原谅他。说实话，我也不太适合到外面来，对于感情，我不像金言，拿得起放得下。我是拿得起却放不下。
其实感情的事也没有谁对谁错，也许他们真的遭遇了爱情，彼此深深相爱，就像我和金言一样深深爱过。
以后我只想安静地生活，关于暧昧的情感我也远离。”
金总说：“若兰，你真的长大了，听我的话了，知道换位思考了。你会幸福的，因为你能够战胜自己。”
若兰说：“谢谢您金总，您一直理解我，陪着我，我倒觉得过意不去，一直麻烦您，跟您说我的伤心事。”
“我没有觉得你麻烦，你跟我说，是因为信任我，我倒觉得亲切，这也是一种缘分吧。相信我，我会一直陪着你，是那种阳光的朋友，这是我们的缘分。”
“好的，您工作吧。”
“好的，再见。”
“再见。”
夜晚，金总把与若兰的交流主旨告诉了金言，金言思忖半晌，遂发给若兰短信：“好好和他在家过日子吧，我祝福你，真心！爱过你的言言。”
若兰看后，没有回复，心中怅然若失。
深夜，若兰躺在沙发上辗转难眠，便去书房写日记：
4月21日星期一晴
我似乎有了些朦胧的觉悟，但很混乱。像童年的胡思乱想，今天记在这里。
如果，生命本身只是一个过程，那么爱情和生命是一样的，也仅仅是一个过程。
如果今生的生命于整个流转来说只是一个短暂的过程，那么爱情于我今生生命来说就也只是一个短暂的过程。
在这个世界上，唯有变化才是不变的，所以，永恒的爱并不存在，但是不遗余力追逐的过程是存在的。
我和金言的爱早已注定最终会走向灭亡。
我心底眷恋的、追逐的那个梦，终是虚无缥缈的幻象——那种凌驾于肉欲之上、婚姻之上、亲情、友情之上的灵魂之爱。
今天下班，坐在班车上，我凝视着车窗上的玻璃，隐约看到一片树影，定睛再仔细看，又看到了小河、房子、岸边的野花和行人，玻璃里折射出马路另一端的风景，那全然不变的风景被复制出另一个世界，恍恍惚惚的真实又隐隐约约的虚幻，真实的是我确实看到了风景，虚幻的是那风景又确实不存在。
也许在另一个时空，这些看似虚的，其实反而是实的。这些实的，我们所真实看到的，反而是虚的。所谓庄周化蝶，亦是蝶化庄周。
所以，我和金言相识相恋，看似是实有，有爱的欢乐和悲伤，但亦或是虚幻，或非实非虚，一切皆空。
我的意识在自由飞散，也只有如此天马行空，仿佛才会翳避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