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回到家中，若兰微妙地问子涵：“金言哥哥怎么样？”

　　子涵语出惊人：“一看你就很爱他。”

　　若兰心下惊奇，这么小的孩子竟能观察到这些，便说：“怎么说这话？”

　　子涵说：“你看他的眼神就和看别人的不一样。”

　　若兰听后笑而不语。

　　当夜，若兰窝在沙发上，大肆夸赞金言今日之表现如何优秀，金言骨子里本具有一团孩子气，听后兴奋不已，更是自恋一番，方安静下来。

　　若兰躺在沙发上看着新买的手机，翻开通讯录，看着仅存的几个号码，不觉想起要好的几个朋友，竟生出几分留恋，几分愧疚。那个每次旅行回来把拍摄的照片都发到她邮箱让她欣赏，告诉她“看过了高原风光，其它风景都是胭脂俗粉”的雨阳；那个推荐她订阅三联《读书》期刊，告诉她这本杂志是用通俗的语言，阐述深刻思想的药业市场总监田之文；那个直言不讳、言无不尽的蓝颜知己王嘉豪，他们的心灵都曾和她的心灵近在咫尺，他们的精神世界都深深影响过她，然而以后将被她移出她的世界。

　　此刻，若兰心头虽纵有千般舍不得，但终是要决绝了断。为了金言，为了这份自己深爱的爱情，为了获得爱情的圣洁与永恒，在她眼中，所有的一切似乎真的都已不重要了。她想起杰奎琳那句动人的爱情宣言：“能够留在毕加索身旁，我连太阳都不屑一顾。”她觉得那是她听过的最美的爱情宣言。若兰欣然合上手机，把它塞到枕头下，闭上眼睛，平静地听着时针滴答滴答地响着。

　　夜，静静的。

　　11月27日清晨，若兰穿了一件红色的羊绒衫，黑色短裙，黑色靴子，外搭一件碳灰色羊绒外套来到单位。今天是金言的生日，她为他特意穿了红色，希望那红色能给他带来红运。她想着，以后每次他生日那天，她都为他穿红色。

　　午饭后，她和金言通完电话，便去好利来蛋糕房为他选了一款蛋糕。她特意让糕点师将玫瑰做成淡蓝色和淡粉色，换掉橱柜样品中的绿色和玫红色，制作完毕，又请糕点师在中间写上：“Joson I Love You”方付费取走。

　　晚上，若兰照例接金言下班，在班车站把蛋糕给了他，金言甚觉开心，和若兰定好七点钟在“海斯特”见面，然后，匆匆回到家中，和父母吃过生日面条和蛋糕，便马上赶去咖啡厅赴约。

　　话说若兰回到家中，又为金言做了一款甜点。首先把山药蒸熟，碾成山药泥，做成剂子，里面放入自制豆沙馅，再团成球状，然后外面滚上一层颗粒状白砂糖。如此做了十几个，将这些晶莹圆融的小东西一个挨一个地摆放在粉红色精致的盒子里，又特意取来一把小叉子放在盒子的空隙处，方合上盖子，放入包中，急匆匆去咖啡厅见金言。

　　进了咖啡厅，浓浓的咖啡香袅袅萦绕，令人不觉深吸一口气。若兰穿过门厅，上了二楼，径直来到最里面的老位子。金言坐在那里，正喝着茶，玻璃烛台上，小小的烛光闪着红色的火焰，朦胧的光晕笼罩在他身上。若兰在金言对面坐下来，正对着墙角一排盆栽花草。

　　金言问道：“怎么坐那边了，过来坐吧。”

　　若兰努努嘴，示意金言回头看，金言回头看了看，知其意，笑了笑，为若兰斟了一杯茶，递到她手中。

　　若兰端着茶，抿了一口，笑着说：“我这视线特别好，可以看到满眼绿色。”

　　金言深情地注视着她说：“我这视线也特别好，可以看到你。你的眼睛总是水汪汪的，很亮。”若兰含情喜悦，拿过包，取出甜点盒，放到桌子上。

　　金言望着说：“这是什么？”

　　“甜点。”若兰说。

　　“你做的？”金言质疑地问？

　　“那当然，我特意为你做的，山药红豆养血补肾丸。”若兰一本正经地说。

　　“嚯，这名字，听着可不像甜点名，倒像个药名字。”金言逗趣道。

　　若兰一边笑着，一边端着盒子坐到金言身边，取出器皿里的小叉子，挑了一块递到金言嘴边，说：“尝尝，好吃吗？”

　　金言低头吃到嘴里，品品味道，连连称赞道：“味道还不错。”

　　若兰开心一笑，遂又挑了一块，喂到金言嘴中，金言边吃边品道：“恩，好吃，再来一口，小点口。”于是，两人你一口我一口，一连吃了三四个，才扣上盒盖，放到一边。

　　这时，若兰问道：“蛋糕好吃吗？”

　　金言说：“好吃，夹心的，里面还有菠萝呢。我一回家，我妈和我爸就看见了，问我，呦，过生日啊，还买蛋糕啦？然后我妈就凑过来看，看到上面写的英文，就故意问我是什么意思，我就笑着让她猜。她倒也实诚，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我爱你吗。呵呵。”

　　若兰听了，开心地笑着说：“你妈妈真可爱，我也很爱你妈妈爸爸，因为爱屋及乌。”

　　金言听后握住若兰的手，说道：“就今年我的生日是在家过的，每年生日要过好几天的，生日前一个星期，后一个星期，都和朋友在一起过。收的礼物，每次多的都懒得拆。今年和你这样安静地过生日，倒是第一次，挺喜欢这感觉的，很贴心。”

　　“你出来，你爸妈不说你呀。”若兰听金言如此说，心里自是高兴，但又忍着不作表现，反倒岔开了话茬。

　　“就是怕他们说我今天还跑出来，我才回家吃面条的，吃完我再出来，他们就无话可说了。周末，我们在一起好好过生日，住在一起。”

　　“我还没给你买礼物了。”

　　“回来一起去买。”

　　“你喜欢什么？香水行吗？”

　　“行。”

　　说完，金言忽然想起什么似得，让若兰闭上眼睛，若兰见他神秘兮兮，甚觉可爱，便按其说的，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金言让她挣开眼睛，一睁眼，只见一个红色漆木桃心手链，正在她的眼前晃晃荡荡，若兰伸手取下来，笑着说：“送给我的呀？”

　　金言说：“对，以后我的生日，也会送一份礼物给你。”

　　若兰摆弄着红色的桃心，连说：“好漂亮啊，我好喜欢。”

　　这时金言又偷偷取了一样东西攥在手心里，让若兰猜是什么？若兰冥思苦想，猜了三次，终是猜不到，便撒娇地掰他的拳头，金言逗她，使劲儿攥着，若兰掰不开，一撅嘴倚到沙发上，嘟囔着说：“我不看了。”金言看着她可爱的娇态，方在其面前缓缓张开手心。若兰瞥过眼神一瞧顿时笑起来，伸手抓过金言手心里的东西，笑着端看。原来这是一款琥珀色的凤凰吊坠，穿上银扣黑色丝线，古典而唯美。金言点了一根烟，慢慢吸着，看着若兰喜悦的样子，会心而笑。

　　金言说：“龙凤都是极品，单独一个龙，一个凤都会孤独，只有配到一起才不孤独，才会吉祥，缺一不可。这个凤凰送给你，我留了一个龙。”说完，拿过来，帮若兰戴在脖子上。然后又说道：“这个漆木红桃心，是驱除邪恶的，代表有我在就会一生保护你。我是你的守护神。”

　　若兰看着漆木红心手链，听着这番表白，又摸了摸胸前的凤凰吊坠，不觉心头暖洋洋的。遂拿着红心手链，往手腕上佩戴，金言把烟放在烟缸上，欠身帮她扣上银色环扣。若兰温柔而深情地对金言说：“谢谢宝贝，有你真好。”

　　这时，只听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徐徐走近，紧接着就闻到一女子的笑声，两人不时看过去。只见一年轻女子和一中年男人在旁边落了座。那女孩边脱外套边说：“我就纳闷了，怎么就不行呢，我说的绝对是真理。看小雪那德行，要嘛没嘛，她懂个屁！”说着放了外套，从包里掏出一个小镜子，对着镜子开始补妆，一副傲然不屑的模样。

　　金言斜视着那女人，低声说：“我最懒得看这类女人。”

　　若兰听后轻声浅笑，说：“是不是就喜欢我这样的傻女人呀？”

　　金言笑道：“你傻吗？你是大智若愚，是智慧。智慧是天生的，聪明是后天培养的。不知道的事归不知道，那不是傻。如果别人用花来形容，那你就是一缕香，暗香浮动。你身上有我喜欢的全部，比如不说天津话，不虚荣、典雅脱俗、干净单纯、安静内秀……”

　　“那第一次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就喜欢我吗？”

　　“喜欢！我喜欢你要我拿包，让我跪下发誓。接触过那么多女人，若不是看透那么多女人，怎么会爱上你。”

　　若兰听后，伸手扣住金言的手，倚在金言的肩头，说：“我就想这样牵着你的手，倚在你的肩膀上，简简单单和你相爱着。金言，你知道吗？我真的好爱你。”

　　金言抚了抚若兰的头发，说：“我当然知道，不然我怎么会为你放弃去BJ发展呢。我留在天津，只是为了和你在一起。即使拥有亿万，如果没有爱也会很孤独。”金言说着，忽然眼睛湿润起来，声音有了些微的沙哑。若兰仰头看了看他，然后更深地依偎进他的怀里。

　　金言抱着若兰说：“我有多孤独，就有多爱你。我都不知道我爱你有多深。你的爱就像一粒沙，漏下来，才会发现我的爱是茫茫沙漠，你不过是沧海一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