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枝一梦
小婊|子,出来卖还不让摸?」
说话的是一个带大金链子的中年男人。
这一桌客人有6个,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一副不修边幅的混混样。
这在我们武馆,都得被我爹打出花来。
店长出面,让他们赶紧走人,不然就报警处理。
窝在沙发里的黄毛小混混轻嗤,一脸不屑:「哥几个今天就来找点乐子,你们不提供,怪我喽?」
眼下几个人蠢蠢欲动,眼里淬着毒。
我扶起地上的室友,她捂着脸无声的哭,透过细白的指尖,脸上红肿痕迹明显。
带着店长默默后退,可几个大男人速度更快,显然他们是踩过点的。
分工明确,有人去守大门,有人拦着我们。
反手躲进杂物间,店长迅速报警,我和室友一起堵着门。
「妈的,给我把门砸了!」
门板哐哐往里挤压,最后实在承受不住,锁被踹掉。
他们踹开挡在前面的桌子,不怀好意地打量我们三个人。
我把室友和店长护在身后,承受了绝大部分猥琐的视线。
黄毛上下扫了我一圈,眼神落在我的大腿上。
看得我胃里翻江倒海。
抓住时机,在黄毛扑上来的瞬间,一记扫堂腿把他踹地上,滑出去2米远。
我撤步扯下碍事的裙子,露出里印满「看你妹」的打底运动裤。
「呦,练家子?」
几人被动静惊到,聚集过来。
店长颤着声音规劝:「钱都在柜台,你们随便拿,已经包报警了,请你们尽快离开。」
黄毛呸地上一口血,「报警?你说的是店内的自动报警器么?」
他晃悠着站起身,「是你请我们安装的哦~你说……它现在还好不好使?」
听到这里,室友和店长抓着我的手握紧。
「哥这小娘们不是很听话啊。」
「女人嘛,打一打就好了。」
把室友和店长护在身后,我迅速分析场上的局势,不利,对我们太不利了。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或许我能突出重围跑出去。
可是,如果放下她们两个女孩子在这里……
我摇摇头,不敢想后果。
冷静,要冷静。
我利用视觉盲区,偷偷把调至静音的手机递给室友。
他们屏蔽了信号,不知道报警电话还能不能打通。
「哈哈哈,本小姐从小到大还没被打服过,不过你们这群大老爷们群殴,难道是一个人的话,连个娘们都打不过?」
3个年轻的小混子不抗激,要一个一个跟我打。
等他们跟黄毛一起倒在地上的时候,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
眼下有战斗力的只剩一个大块头和那个不怎么说话的中年男人。
我小声对身后说:「待会儿我引开他们,你们俩找机会跑。」
大块头一看就是常年从事体力劳动,正值壮年,是一个男人体力的全盛期。
我用尽全力挥拳,在他看来不过是打在身上的小石子。
我的手指像砸在铜墙上一样,回来的力振得我手臂一麻。
我好不甘心,哪怕再怎么练习,男女这种体力上的差距,也无法弥补。
大块头开始攻击,没有章法,凭本能挥拳,我连连后退,只是躲避都耗尽全力。
「净初!」
我朝室友看去,她们俩都被那个中年男人抓住。
糟糕,分神的功夫,大块头抓住了我的左手手腕,接着右手手腕也被抓住。
他凭借绝对的力量优势,把我举起来,往桌子上一按。
杯子破裂,后背……好疼。
11
大块头的脸靠近,鼻子上黑头明显,他笑得一脸狰狞。
看我挣扎不已,他一只手握住我的两只手腕,狠狠一拳打在我的肚子上。
痛……
我呼吸一窒,顾不得疼痛我调整气息,后仰向前「裆」的一声,用头撞得大块头鼻子流血。
趁他发懵之计,高抬腿,膝踢!
大块头顾不上头疼,弯腰护着自己的命根子倒地。
中年男人扔掉手上的烟头,朝我走来。
「呵,小姑娘,挺抗打的嘛。」
他脱下外套,松松手指。
我捂着肚子站起来,确认一眼室友和店长没事。
长时间战斗,还受伤了,我现在的速度越来越慢,依靠对店内环境熟悉,来回躲避。
中年男人显然不耐烦了:
「乖乖挨打不好么?」
「噗」舌尖划过口腔,我啐出一口血。
「大叔,人可以积极挨打,可不能被动挨揍!」
话刚说完,室友冲着我喊「小心!」
是最开始倒地的黄毛,他手里拿着一个破碎的酒瓶。
冷静冷静冷静……
但他离我太近,太快了,来不及反应。
突然窗户被人踹碎,一抹白跳下来帮我挡住,顺势将黄毛踢倒在地。
是陈遇白。
「小心!」中年男人掏出怀里的刀,朝陈遇白挥去。
陈遇白转身,借势推拉,男人手里的刀应声掉地。
屋外警车的声音响起。
陈遇白抱起我,跟我随救护车去医院。
放松下来,整个人浑身都疼,尤其是后背,救护车上的小姐姐帮我检查,才发现是玻璃碴子扎进了肉里。
陈遇白一脸阴沉,眼眶都红了。
想问的事太多,但我现在好累,握着陈遇白的手,安心地眼皮发沉。
我是被肚子饿醒的,一呼吸闻到了浓浓的消毒水味儿。
睁开眼睛,果然在病床上。
「你醒啦?」陈遇白坐在我床边,听到动静立刻抬头,头发凌乱,眼底乌青,下巴上长出了一小节青色的胡茬。
「你……」嘴巴好干,陈遇白识趣地倒杯水给我。
喝完水,他帮我擦干嘴角。
我问:「你怎么在咖啡屋?」
他举起手机,晃了晃紧急联系人。
哦,对了当时成为陈遇白保镖的时候,把两个人互相设置成紧急联系人来着。
「你会功夫,为什么还要我当保镖?」
我想什么问什么,陈遇白低头沉默了许久。
「因为想……」
没等他说完一群人涌进病房。
我爷爷带着几个小辈师兄弟,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爷爷带着一群人。
「爷爷!」我跟陈遇白异口同声。
原来我爷爷跟陈遇白爷爷是世交,年轻的时候因为追求同一个美人决裂。
结果就是陈遇白的爷爷更胜一筹。
我看着陈遇白的小脸,为我的爷爷感到惋惜,不然我是不是就能长得像陈遇白一样好看了?
听说我要独自离家闯荡,爷爷不放心,这才让陈遇白的爷爷帮忙照顾一下。
期间室友和店长也带着果篮来看我。
整个病房叽叽喳喳,聊得开怀,好家伙,我成替身了。
人群被护士小姐姐轰走,耳边终于落得清净。
陈遇白留下了,我猜一定是用美色贿赂了护士小姐姐!
我双臂抱在胸前,看都没看陈遇白,语气淡淡道: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12
陈遇白搓搓手,不好意思地站在墙边。
气死我了,什么保镖费,明明就是爷爷给我打得生活费!
白白给陈遇白当了好久小弟。
空气中弥漫起橘子的香味,陈遇白剥好递给我。
「喏,先吃个橘子,别生气啦~」
我接过橘子,眼神示意他继续。
「让你做我的保镖是我不对,但爷爷只给你打了2000块生活费,剩下6000都是从我自己的小金库补的,所以也不算骗你,对不对?」
我差点被一瓣橘子呛死。
亏我还以为爷爷多心疼我,给我打这么多生活费,原来是陈遇白的钱。
「那你会功夫的事,为什么瞒着我?」
「啊?」陈遇白一脸无辜,眨巴着好看的大眼睛。
回想起来,他确实从未隐瞒,是我以貌取人了。
见我放松警惕,陈遇白狗腿地坐在我床边,伸手拿了根香蕉。
「那你那你……」
说不出来什么,就是想生气,我忍着疼痛缩进被窝。
陈遇白,一直以来都对我非常好。
可这种被长辈托付的好,我不想要。
想着想着,眼睛开始发酸。
陈遇白从床那边绕过来,蹲在我面前,轻轻扒下我的被子,把我的眼睛露出来。
「我喜欢你。」他的唇瓣开开合合,声音激动得走调:
「因为想离你近一点。」
说完他把脸埋在病床上,耳朵红得滴血。
心跳如雷的甜,瞬间充满了我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
「那……给你个机会做本女侠的男朋友吧!」
不要脸地开口后,我又缩进被子。
隔着被子,感觉到陈遇白把我圈在怀里,我偷偷冒头,他在我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却之不恭。」
几个闹事的犯罪嫌疑人落网,女仆咖啡厅升级安保系统,我跟陈遇白以顾客的身份去过。
小姐姐们依然笑得治愈,她们是比想象中更坚强的存在。
「想什么呢?」陈遇白招手在我眼前晃晃。
我笑着回应:「女孩子真是需要好好呵护的可爱生物!」
他听出我话里的意思,摸摸我的脑袋,失而复得般把我扯进怀里。
「傻瓜,你也是女孩子啊!」
我心神荡漾,「不一样,我是可以保护女孩子的女孩子!」
陈遇白没有说我幼稚,也没有反驳我的能力,他将胳膊收紧:
「好~你保护女孩子,我保护你。」
我踮起脚尖,轻轻亲了亲陈遇白的下巴。
在我心里,那是比我喜欢你更动听的情话。
我怀疑陈遇白出轨了。
最近他手机不离身,总是看手机,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我想看,他还不让。
终于在我的武力下,他说他妈给他搞了个比武招亲。
察觉到我生气,他立马举手投降:
「我早就跟家里人说过你,我妈说这是传统不能丢!」
呵呵,不就是比武招亲吗?我到手的鸭子,还能飞了不成!
我参加!
陈家是柔道世家,我们家是跆拳道。
为了让我在比赛中取得胜利,陈遇白主动做我的陪练。
我出拳,他用掌化掉不说,还借力把我抱怀里亲一口……
这是什么训练?
陈遇白笑得春风荡漾,一脸正气地说:「这是正经训练!」过程艰辛,我也摸到了些门道。
终于到了比武招亲那天。
我雄赳赳,气昂昂地踢馆,想不到来比武招亲的竟然是一个美丽的少妇。
我给她行了礼,「抱歉了姐姐!陈遇白是我的了!」
13
陈遇白拽拽我的衣角,不好意思地说:「那是我妈……」
我一俩懵逼地被授予了绣球,跟陈遇白二脸懵逼地出现在陈家的饭桌上。
「这是啥情况?」我嘴角微微抽搐。
陈遇白安抚地摸摸我的后背,小声说:「我也不知道。」
饭后,陈妈妈把我叫到卧室,不让陈遇白进来。
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我有些紧张。
陈妈妈把我拽床上,拿出一大盒首饰,往我胳膊上套镯子。
「小白总算是长大了,给我拐回个儿媳妇来。」
陈妈妈眼睛亮晶晶的,好看得紧,人也温柔。
「阿姨,这不合适吧。」
我轻轻往下脱镯子,却被她拦住。
她看看我,轻柔地抚摸我的头发,「好孩子,叫什么阿姨,妈妈要谢谢你。」
妈妈?这是不是太快了!
我被她揉进胸里,轻飘飘,满头雾水。
良久她松开我,眉眼弯弯笑着说:「给你看个好东西!」
是陈遇白小时候的照片。
看着圆嘟嘟的小娃子,我想起来小的时候曾来过这里。
小陈遇白天生体弱多病,但悟性高。
所以往往能够领悟招式的奥妙,却无法好好施展。
明明知道该怎么做,却做不到。
这是大人都会为之愤怒颓废的事情,更何况是小陈遇白。
但小陈遇白因为学得快,又总是能受到老师的嘉奖。
小朋友的嫉妒心纯粹但也伤人,他们把小陈遇白堵在角落,在大人看不见的地方拳打脚踢。
本女侠自然不能坐视不理,然后我就挡在小陈遇白前面。
跟他一起挨揍。
说是挨揍,实际上找机会能打回去就打回去。
被打得狠了,我冲着小陈遇白喊:
「愣着干嘛?我们可以积极挨揍,但不能被动挨打!」
我拿出那张照片,是一张儿童班武术训练的合影,我跟小陈遇白都被揍得鼻青脸肿。
翻开背面,有一行拼音夹杂着错别字的话:
可以几几aizou,不neng被动ai打。
陈遇白在我心里更可爱了。
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我问陈遇白:
「你怎么不告诉我小时候的事?」
陈遇白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扭扭捏捏地说:「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我拍拍他的肩膀,「诶,都怪本女侠从小到大行侠仗义的事儿做得太多了,不然肯定早早就认出你!」
陈遇白做了个「呕」的表情,「那又怎么样,现在你还不是要靠我保护?」
打打闹闹快到校门口,遇见张方怀正在跟林瑶吵架。
「我为了你女朋友都没了,给你花了那么多钱,你告诉我你是别人女朋友,你当我张方怀是提款机吗?」
「你女朋友没了关我屁事!你愿意给我花钱是你自己贱!」
懒得理这些垃圾人的破事儿,我拉着陈遇白快速离开现场。
爱情应该是简单纯粹的,跟陈遇白在一起,从没有什么妹妹,更没有什么红颜。
跟异性保持距离,跟维持健康的社交关系,并不冲突。
冲突的是,张方怀不够爱我。
好在我遇到了一个从小的仰慕我的陈遇白。
结婚典礼上,陈遇白小心翼翼地问我:
「阮净初,你被我吸引了吗?」
「当然。」
在我还没意识到时,就已经爱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