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来不及开灯,葵姝抓起程彻放在她床头的手机,就开始给马鸣宇打电话。
“喂!”电话对面传来一道低沉又干哑的男低音传来。
“马警探!是沈轶楠!那条人鱼名叫沈轶楠,水世界地下断层里面原本藏着的人就是周元,周元已经死了!我们调查的方向有误!
刚刚我在梦境里看见那条叫楠楠的美人鱼,她上了一具浮尸的身体,然后背着周元的尸体,先是到了一个渔村田地上的坟前祭拜了自己的母亲,然后又往海边去了。
那个墓碑上写着她的母亲叫沈陈氏,立碑人是沈汌,楠楠应该就是他们的女儿。”葵姝急吼吼的说道。
“你慢点说!把你看见的环境和留意到的线索都仔细回忆一遍,如果可以麻烦你现在做一下现场侧写,我们一会儿就到医院!”马鸣宇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凌晨3:48。
他闭了闭疲惫的双眼,一手接着电话认真听着葵姝的叙述,一手掀开身上的外套,从临时办公室的沙发上翻身坐起,又将刚在钢丝床上休憩入睡不久的两人弄醒。
二十分钟后,三人便来到了葵姝所在的荔湾市中心医院。
马鸣宇推门而入,就见葵姝穿着病号服,右手捏着几张A4纸夹在左臂下,架着双臂,趿拉着拖鞋,低着头在病房内走来走去,还时不时的拿出那几张纸在上面比划着,像极了精神病人。
“葵姝!”马鸣宇出声提醒道。
“你们来啦!快进来!看我给你们做的场景侧写!”葵姝请几人进屋,并将自己事先画好的几幅梦境中的场景,一一排在隔壁无人的病床上展示给众人看。
“这就是那条环海公路,她就是从这样的路障缺口下的山坡,还有这个是我看到的周元,这是楠楠母亲沈陈氏的墓碑,这个是她带着周元最后跳下去的废弃海田。
对了,我还给先前梦见的美人鱼楠楠也画了一张侧写,你们看看有没有用!喏!就是这颗珠子,她说这颗珠子禁锢着她,让她不死,估计我要找的也是它。”葵姝指着床上的钢笔黑白画,一一解释。
“不错啊!葵姝队员!你就是人型摄像机啊!不愧是我看重的人!”熊赛看着葵姝的画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由衷的赞叹道。
一旁的钟琉欣也满脸笑意的伸手,轻轻鼓了鼓掌,以示肯定。
“过奖了!过奖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好!”葵姝忙摆着双手,嘴上谦虚着,嘴角却已经快裂到耳后根了,小脸也变得红扑扑的。
“欣欣,你马上登陆荔湾市安全局的系统查一下这两个名字,还有筛查一下以荔湾市为中心的全国失踪人口名单上名叫周元的男性。
熊赛,动用你的卫星监测,限你在1个小时内找到这几个位置。”
马鸣宇冷声打断几人,又分别将几张画稿分给两人,快速的将任务布置下去。
钟、熊二人也收起谈天的心思,各自找了一个角落打开随身携带的工作电脑,开始忙活起来,马鸣宇就和考官一样在二人身后晃荡。
葵姝学画画的时候就很清楚,那种作业时被人盯着的感觉有多不好,于是便开口问道:“马警探,先前我让程彻给你们提供的那8个被打生桩的孩子的线索,你们有查到什么吗?那个悠悠和被压死的张栋梁一家到底有没有关系啊?”
马鸣宇闻言皱着眉头看了看葵姝,最终还是不情愿的开口道:“你猜的没错。悠悠就是张栋梁夫妇在9年前遗弃在码头,后被‘青鸟儿童福利院’收养的女儿。
这对夫妇按照当地渔村落后的婚姻观,在父母的安排下早早的在一起了。
当时张栋梁才18岁,蒋婷更小,16岁,因为生活水平低下,蒋婷身体发育不完全,悠悠一出生就患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
张家父母泯灭人性,怕孩子拖累张家,便做主将孩子遗弃在了码头。蒋婷心疼自己的骨肉,便一路尾随,直到孩子被好心人救起,送到了‘青鸟儿童福利院’。”
“然后呢?后来他们不是生活条件改善了吗?都在荔湾市买房定居了,为什么不将悠悠接回去?不会是?”葵姝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嘴巴。
“不错!”马鸣宇点点头,面色越发冷峻,接着说道:“我们根据你提供的线索,以及8具尸骸的尸检报告展开调查,并对峪南度假小镇建筑开发商也就是三大股东之一的天元集团潘启源进行了审问。
那8个孩子就是青鸟儿童福利院前院长郝春蕾,以高价贩卖残障或低智儿童给峪楠度假小镇水世界项目建设做打生桩邪术的活体容器。
这些孩子都是经过郝春蕾精心挑选的,被父母遗弃、低智或者病情严重、治疗成本高的孩子,以这8个孩子的生命来换取天元集团长达数年的高额‘捐款’和好处费。
而且孩子们的年龄普遍在4-6岁,对文字的辨识能力不是太强,不容易记事,悠悠算是这几个孩子中还算年龄较大、心智较健全的了。
张栋梁夫妇在3年前靠做小生意改善了生活条件后,便悄悄背着家人来福利院想领回悠悠,却发现悠悠不见了。
前院长郝春蕾先是以悠悠早几年就已经不治身亡的借口,想堵住夫妇二人的口,但蒋婷每年都会偷偷来看悠悠,当场揭穿了郝春蕾的谎言,扬言要报警。
郝春蕾别无他法便以先前得到的部分巨额捐赠款做引诱,试图掩盖此事。蒋婷坚持要报警却被张栋梁拦了下来,二人回家后争执不下,却被张母发现了此事。
贪婪自私的张家人便怂恿夫妻二人,并以遗弃罪相要挟,逼迫两人拿钱放弃为悠悠伸冤的机会。于是,张家人瓜分了那笔钱,张栋梁夫妇还在荔湾市买了套房从此定居市内,过上了富足的生活,但和张家人也划清了界限。
因为良心上受到谴责,夫妇二人每年都会在这个月来祭拜、陪伴被残忍封存在地下的女儿。可能是因为悠悠的亡魂太想念父母了,那天地陷发生的时候,赵栋梁夫妇以及后来生下的小儿子张双佳一起被掩埋在废墟之中了。”
“都是一群人渣,真希望悠悠不曾来到这个恶毒的世界,也不曾遇见过这些丑恶的魔鬼!那那个郝春蕾和潘启源呢?这种人一定要抓起来狠狠惩戒一番!”葵姝忿忿不平道。
“潘启源以及参与这件事件的相关人员都已经被收押,现在等着整件事件调查清楚后判刑处理。郝春蕾因为一个月前确诊食道癌晚期,活不了多久,保外就医了。”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食道癌干的好,煎熬死她,绝不能让她好过!”闻言,葵姝差点拍手叫好。
“那周元和楠楠呢?你们就没有查到关于周元的线索吗?”
“暂时还未有发现。”马鸣宇摇了摇头,又接着道:“不过你说的这个沈轶楠,倒是和峪楠度假小镇主理人沈云舟留学在外的女儿同名了。”
闻言,葵姝浑身一个激灵,一部狗血剧在她脑中上演。
“不会是同一个医院出生,同名同姓然后抱错的真假公主桥段吧!”
“那你脑洞还真大,抱错了然后呢?知道真相反杀,那也该杀那个弄错身份的人,和周元有什么关系。我觉得啊,就算抱错了,那和这个案件也八竿子打不着。老大,我已经找到了!”熊赛忽然抬头插嘴道。
几人闻言,齐齐围了上去。
“就是这儿,荔湾市锤山的鮱村,还有这片废弃的海产养殖场,那块墓碑就在鮱村边上的田地上。”熊赛指着电脑上的卫星实景画面,又对比着葵姝的手稿说道。
“厉害啊!熊队长!”葵姝也为熊赛的硬核技术鼓掌,熊赛见状嘚瑟的挑眉一笑。
“鮱村?”一旁的钟琉欣忽然皱眉若有所思道。
“鮱村!沈轶楠!沈云舟和他女儿沈轶楠的户口原籍就是荔湾市锤山鮱村!”钟琉欣惊呼出声。
说着,她快速跑到自己的电脑前打开系统资料搜索起来,页面最终停在了沈云舟的户籍信息上。
沈云舟,男,46岁,1975年4月13日出生,荔湾市天成区晟望别墅1001栋,祖籍荔湾市锤山鮱村,曾用名:沈汌。
“沈汌!”众人齐齐惊呼。
屋内再次恢复寂静,就在几人面面相觑时,马鸣宇沉吟半晌终于开口道:“现在拿葵姝提供的线索直接去调查沈云舟不太现实。我们没有可靠的证据,无法证明地下断层丢失的藏尸和沈云舟还有他还在国外留学的女儿沈轶楠有关。
而且我们还不清楚葵姝所见到的美人鱼沈轶楠又是谁?我们所知道的一切还不能解释周元的死亡,并且这些线索在法庭上都无效用。
既然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欣欣,你派人暗中调查一下沈云舟家的具体情况,还有他留学再外的女儿沈轶楠,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在这故弄玄虚。”
“好的,马上安排!”钟琉欣接下任务就开始联系人部署。
“熊赛,你找好定位,我们即刻出发前往那片废弃海田抓大鱼。”
“好的,老大!”熊赛朗声应道。
“那、那我呢?”葵姝看着三人一副干大事的阵仗,也激动的举手报名参加。
“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呆着吧!今天要是敢跨出这病房半步,我就打断你的狗腿!”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清丽的嗓音,无情的打击道。
“程、程彻!你怎么来的这么早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哈哈哈!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拿出来和大家一起分享一下。”葵姝见来人,忙干笑着打哈哈。
“我来送你下地狱!”葵姝怒声道,眼神却恶狠狠地看着马鸣宇等人。
“别别别!是我叫他们来的!我这不是晚上做噩梦,醒来睡不着吗!正好又梦到点有用的,就打电话把他们给招来了。人家天不亮就不辞辛劳赶过来,也都是在为人民服务不是吗?你也多体谅体谅这几位人民的公仆啊!”葵姝忙解释着,又对特派组三人安抚道。
“实在抱歉!是我一时心急考虑不周,凌晨给您打电话,害的你们被误会!真不好意思啊!程彻也是担心我的身体,才生气的,我代她向你们道歉。真对不起!”葵姝双手合十,向三人微微鞠躬。
“哼!我们走!”马鸣宇也不和程彻计较,带头越过程彻往门口走去。
“哎!等等!”葵姝忽然又出声道。
马鸣宇闻言又转过头来,询问的看着葵姝。
“我帮你们看看那个楠楠还在不在那里啊!你们等一下!”说着,葵姝双手抱拳,捧于胸前,将食指上的玄戒露出,闭上眼心中默念:灰灰!带我看看第三尾骨魂现在位于何处。
一道熟悉的金黄色光线再次从戒心射出,辐射出一张巨大的地图。
“玄戒地图变得比以前更大、更清晰了。”程彻忽然出声。
几人仔细辨认着地图上那个粉红点的位置,又和熊赛手中的掌上电脑上的地图对应了起来。
“还在那里!”熊赛确定道。
“那大家快出发吧!”葵姝兴奋的看着几人,对他们挥手道。
“不是!葵姝同志,你有这神奇的玩意,早干嘛去了!为什么让我花了一个小时这么辛苦的找呢!浪费时间,玩我们呢?”熊赛忽然非常不爽的阴阳怪气道。
“对、对哦!我直接用玄戒不就好了吗!”葵姝举着戒指,歪着头奇怪道,感觉到众人看白痴的鄙视神情,葵姝尴尬的反应过来:“不、不好意思啊!道具还没用上手,刚醒来一时着急给忘了!各位大人不记小人过!案子重要,你们先忙,先忙!”
说着,悄悄往程彻身后躲去。
三人无语的转头离去,就剩葵姝在程彻的冷言冷语下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