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姝出现在一片水面上,周围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茫茫大雾,一阵大风吹过,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你是?楠楠?”葵姝看着被雾气吹散开来的前方,背对着自己的小女孩,出声问道。
“是啊!我叫沈轶楠!村里的老人都说我是个女孩,不值钱。
可我爸爸说了,在他心里,我比全天下的男孩都优秀,可是比金丝楠木还珍贵的宝贝!
所以,你也不能小看我!”说着,穿着小雏菊白裙,梳着满头五彩小辫的小可爱就往葵姝身后跑去。
“爸爸!你回来啦!我们回家吧!你都给楠楠抓了些什么好吃的呀!”楠楠一路飞扑进将手中渔网放在地上,半蹲下来接住她的父亲怀中。
“哎呦!我的小楠楠啊!爸爸可想死你了!爸爸今天抓了好多鱼虾,还有这么多的贝类海参。你看看,喜欢什么爸爸都给你做。”
年轻的沈汌亲昵的抱起沈轶楠,吻了吻她的小脸,一手拎起鱼兜,一手抱着孩子往家走去。
“爸爸!我要吃你做的吉利虾!要炸的脆脆的!”
“小馋猫!就知道吃油炸的!你妈妈教训的可都是我啊!”男人温声笑着,又探头用脑袋顶了顶楠楠的小脑瓜,引得孩子一阵嬉笑。
这沈汌年轻的时候皮相还真不错,就算做渔夫,这健硕黝黑的身材和肤色也半点不失帅气。比中年时看着气质温和,实则心思深沉的白皮沈云舟看着养眼多了。葵姝兀自想着,见两人走远,她忙疾步跟上。
哎!怎么就我脚下的还是水面,这水还跟着我走了?难道除了楠楠,梦境中的其他人看不见我?葵姝想着,甚有兴味的移动着,盯着身下随自己而动的小水潭。
她迈步跑到沈汌身前,就见沈汌视若无物,逗着怀中的小宝贝径自从穿过了自己的身体。
这技术厉害啊!葵姝惊叹。
跟着二人来到了离海岸不远的渔村小屋前,沈汌放下孩子和海产,冲着屋内喊道:“峪儿!快出来!看我今天都给你们娘两带了什么好东西!”
“哟!回来啦!”院子的轩窗上探出颗脑袋柔声说道。
楚晨?葵姝看着那张不施粉黛的秀美面庞,惊呼出声。再仔细一辨认,她比楚晨灵秀一些,和楚晨有五分神似,但楚晨看起来多些娇媚。
“峪儿,先别在厨房忙活了,回里屋,我给你看样东西!”沈汌压低嗓门神秘道。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窗内的陈峪擦了擦手,往里屋走去。
葵姝闻言忙紧随其后,进入屋内。
越过简陋的餐厅兼客厅,来到卧室,就见沈汌坐在床边抱着楠楠,陈峪站在父女身旁,一手搭在丈夫厚实的肩上催促道:“什么东西?快拿出来看看。”
沈汌笑眯眯的从怀中掏出个兵乓球大小泛着粉色珠光的珠子,摊手展示在母女面前。
“这!”陈峪差点惊呼出声,又降低声量问道:“你从哪里淘的,值不少钱吧?”
“就是在咱家海田下捞上来的大贝壳中找着的,我想好了,这珠子咱就不卖了,就留给楠楠做嫁妆。咱家海田能出这宝贝,说明咱未来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你放心!最近海产市场的刘哥带我认识了很多大客户,我也带人来咱家海田看过了,都说咱家货好!
我再请他们吃几顿饭,合作谈成了,我也不需要频繁出海了,你就不用再去海田上帮忙了,就安心在家陪陪楠楠,顺便照顾照顾我就行了。”
说着,沈汌抱着在把玩珠子的楠楠,将自己的头靠近陈峪怀中亲昵起来。
“你干什么呢?孩子还在呢?快给我起开!”陈峪嗔怪着推开沈汌的脑袋,转身往厨房走,又开口道:“我可不管什么生意不生意的,你只要每天平平安安回来,我们一起看着楠楠快乐健康的长大,比什么都好!”
沈汌闻言,嘿嘿笑出声:“没心眼的傻姑娘!楠楠!你看你妈妈,怎么这么没有追求!爸爸呀!就想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拿来送给你娘俩儿!”
沈汌抱起女儿,哼着小曲儿,边往厨房走边哼哼道:“爸爸给我们的小宝贝,做她最爱吃的吉利虾,这虾子是爸爸刚捞上来的,……”
葵姝看着边走边扭,还瞎哼哼的沈汌,感觉有些辣眼睛。
画面一转,葵姝再次来到屋外,就见天色一片漆黑,她看着屋子亮着光的窗户,几步上前,就见楠楠躺在陈峪的怀中,小眼迷蒙的看着陈峪手中的童话故事图册,昏昏欲睡。
“楠楠,快睡吧!你爸爸今晚有事情要忙,会很晚回来!你先睡,等你醒来爸爸就给你带好多好吃的回来了!乖啊!快睡吧!”陈峪柔声哄道。
“那妈妈,你把这个故事讲完,我再睡!我也想要变成美人鱼,这样我就可以召唤好多好多的海洋生物,爸爸和妈妈就不用辛苦的出海干活,我们每天都有吃不完的海鲜,你们就能天天陪我玩了!”楠楠迷糊的嘟哝着。
“傻孩子!好了!妈妈继续给你讲故事,小公主是海之王国最受大家喜爱的美人鱼,有一天……”
沈轶楠随着母亲温和的声音进入了黑甜的梦乡,葵姝站在窗外内心一阵酸楚:我怎么就没有如此爱我的父母呢?
大风渐起,吹乱了她的头发,也吹花了她的眼,葵姝忍不住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再一抬头,就见屋内的灯已经熄灭了。
紧闭的大门忽然被人轻轻的从内打开,就见陈峪穿着胶衣带着手套和钩子,独自一人往海田走去,葵姝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她跑上前去,想要阻止陈峪,可这是梦境,陈峪根本看不见她。
两人一路你追我赶的来到海田边,海中的波浪已经开始汹涌,好几个装着海参、鲍鱼幼苗的木箱子也被浪带着冲出了海田。
陈峪担心箱子飘走,索性来到水泥田垄上,用铁钩勾住绳子,将箱子一个个的往回拖,潮涨的很快,不多时已经淹没田垄没过了陈峪的大腿根。
陈峪用粗麻绳拴好飘走的箱子,又准备拉网加高了海田的高度,正走到海田的边缘,就被一口大浪吞没在一片漆黑中。
葵姝无能为力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她瑟瑟发抖的抱着自己的头蹲在海田边上的工具房边,等着黎明的到来。
天快亮了,由痛苦变为默然的葵姝怔怔的盯着眼前的石头发呆,忽然一道童声惊醒了她。
“妈妈!妈妈!你在哪儿?你和爸爸都去哪儿了呀!怎么就扔下我一个人就走了?”眼看着沈轶楠光着小脚丫往海田边走,葵姝心中一紧,急忙迎上前去。
“楠楠!楠楠!你看看我!你看的见对吧!你听话!别过去!你妈妈不在那儿!楠楠!楠楠,你回来!”葵姝看着小女孩头也不回的往海田走去,厉声喊道,她试图伸手抓住沈轶楠,可她的手却摸不到那孩子。
紧接着就是一身尖叫,沈轶楠倒在了海田边的石头堆上。
等天亮后,沈汌带着村民找到晕倒的沈轶楠和在海田中漂浮着的陈峪,一切都为时晚矣。
这父女两沉寂了很久,可楠楠的病情太严重了,失语、呆傻、恐水、溺水,她不断地在生病。
沈汌忍着丧妻之痛,又要照顾孩子,又要为生计奔波。
后来,他将陈峪葬在了自家的田地边,带着沈轶楠离开了鮱村,成了富甲一方的沈云舟。
楠楠接受正规治疗后终于会说话了,她疑惑的问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改名字,沈云舟又哭又笑的告诉她:“你的妈妈是海之国的仙女,海之国需要她,所以她先回到了海中的仙山。可是,爸爸和楠楠都太想你妈妈了,所以爸爸要造一艘船,一艘能抵达仙岛的云舟,楠楠你要乖!再过不久,爸爸就能成为云舟把你妈妈接回来了!我的宝贝楠楠,你要乖乖听话,快快健康快乐的长大!到时候一定要漂漂亮亮的去见你妈妈!”
“我知道了!爸爸!我一定会好好吃饭、好好学习、快快长大的。可是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换我的老师啊!我很喜欢刘老师的,她会唱歌弹琴,还会跳舞,给我做好多好多好吃的和好玩的!你能不能让她回来!我喜欢她!”沈轶楠拿着一副手工画,抓着父亲的衣角撒娇道。
“楠楠!有些人对你好呢!是带着目的对你好的!我们不能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等你长大一点,你就明白了!这副画爸爸先给你收起来,你潘叔叔给你从国外带了好多好玩的乐高!走!爸爸带你去看看!”
说着,沈云舟伸手牵着沈轶楠,又将画交给了保姆,带着孩子离开了阳台。
沈轶楠18岁了,她兴冲冲的跑进父亲的书房,红着小脸,磨磨蹭蹭的告诉父亲自己有了喜欢的人,那人名叫周元,是个很优秀的人,是潘叔叔朋友的学生,希望父亲不要反对。
沈云舟一反常态的接受了周元的存在,还打算送两人一起出国深造。
楠楠得到父亲的认可,不知道有多开心,她急吼吼的找到周元和他分享这个好消息。
可周元却并没有那么开心,他拿着自己复刻的水世界设计稿在纠结什么,沈轶楠见状上前关心道:“周元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楠楠!我觉得你爸爸和潘叔叔做的这个水世界项目有问题,按照这个设计图纸的规划,用不了多久,水世界就会产生安全隐患的。可是老师却告诉我这些都没问题!不行,我得去找你爸爸,我要说服他修改这个设计稿。”周元一脸严肃道。
“我跟你一起去!”沈轶楠跟着周元来到了自己家父亲的书房前。
父亲让助理楚晨将自己带出了门外,周元却在书房内和父亲大吵一架,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两边都是自己最爱的人,楠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二天,周元却趁父亲不在,给自己送了那幅以自己为原型的美人鱼油画以示歉意,楠楠开心的将油画挂在自己卧室的玄关上,一想到这是周元眼中的自己,她就觉得甜蜜万分。
但从那天以后,周元就再没有出现过了,父亲告诉自己,周元为了两人能更好的适应生活,提前去了国外。
沈轶楠无法接受这个消息,甚至从潘启源那儿要到了凌风的电话,询问周元的情况。
所有人给她的答复都是一样的,甚至连周元的回复也是如此。
周元告诉她,自己刚到国外水土不服嗓子哑了,还让她乖乖在国内待着,再过两个月就去机场接她开学。
看着视频中两天不见,就瘦到有些变形的周元,沈轶楠心软了,她焦急的等着那两个月快点度过。
可是等她到了国外却发现周元变了,变得和自己疏离了很多,还总是用学业、上进心、坚强、独立等字眼将自己推开。
沈轶楠隐忍很久,终于发现了周元的假象,她质问伪装者,又急匆匆的回国质问父亲。
“所以,你为了那个狗屁师父所说的鬼话,才建了水世界对吗?沈汌!你真是疯了!你怎么能做这么可怕的事情,你把我的整个世界都毁了!”
“楠楠!我是你爸爸!是我生你养你20年,周元他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算什么东西。是我,我给了你现在的一切,我才是你的世界。”沈云舟满面阴鸷怒拍着桌案。
“你这个疯子!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周元哥哥!你把我的周元哥哥藏哪儿了?你快说呀!”沈轶楠哭喊着质问道。
“哼!你的周元,现在应该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悔不当初吧!别想了!听爸爸的话,乖乖回去睡个觉,过几天爸爸就送你回学校,以后你要十个比周元还好的男生,爸爸都会给你找到!”沈云舟忽然收敛怒气,温声安慰道。
他又冲书房外喊道:“楚晨!楚晨!你进来!带楠楠回房休息!这丫头闹脾气不肯回去上学,你和她最要好,多开导开导她!”
书房外一直听着屋内动静的楚晨,闻言忙进屋半抱着将沈轶楠带出屋外,温声细语的询问着她和沈云舟争执的原因。
可沈轶楠一言不发,甩开楚晨搭在自己双肩上的手,就往外冲去。
“楠楠!你去哪儿?”楚晨倒在地毯上急急呼喊道。
“怎么回事?”沈云舟闻声走出书房,扶起楚晨问道。
“楠楠!她跑了!”楚晨指着走廊尽头。
“这孩子!快!派人找!”沈云舟眉头紧锁,催促道。
“是!”楚晨起身开始联系起安保来。
沈轶楠避开了自己家安保,取了一笔钱,隐姓埋名、东躲西藏的寻找着周元,除了短途公共交通工具,她甚至利用私家车、摩的等危险的方法去了周元的老家,她不敢惊动周元的父母和老师,只在周围观察了数日,依旧没有周元的消息。
就连他的父母也好像认定了周元在国外,悠哉悠哉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沈轶楠悄悄来到凌风家,却被凌风发现送回了沈家。
那时她才知道,原来凌风和自己的父亲还有潘启源是一伙的,他们都追崇着一个叫贵叔的道士,那妖道行踪不定,整日黑衣黑帽的用口罩遮面,听着声音又像是年纪有些大的老者,但走路的身形步伐却矫健有力。
沈轶楠回到沈家后就被变相监禁起来,沈云舟为了不节外生技,便整日将她带在身边,准备忙完手上的项目就亲自将她送回国外。
可沈轶楠熟知父亲的性情,她在公司里假装身体不适被送进了医院,又摔断水银温度计,用有毒的断口架着自己父亲的脖子甩开保全的跟踪,再次逃跑。
无处可去的沈轶楠忽然想到了周元和自己说过的水世界动力系统,她来到这个一切错误的源头。
她攀爬上水柱顶端,迎风站在出水口好一阵哭诉,就在回头之时,远远望见了远处波光粼粼的漆黑水池,童年的记忆一下浮现脑海,海水、大风、还有母亲的尸体。
沈轶楠尖叫着往后退着,她的后背触到了身后出水口的外墙,她仿佛看见了周元的影子。
‘楠楠!楠楠!我在这里!你快来找我呀!’周元清朗的声音响起。
“周元哥哥!你等等,等等我!”沈轶楠踉跄着步子跟着并不存在的周元的幻影,爬上了足有一人高的水柱口,听着水柱下周元的呼唤声,她打开了未上锁的过滤网,纵身一跃,跳进了水柱过滤网上的那个维修口中。
等她再次醒来,竟发现自己躺在水里,身边围了七八个稚童,问清他们的来历,沈轶楠吓坏了,她的内心一片煎熬。
忽然,她又想起自己要找周元,可是她看见自己的身体沉在水洞的涡轮上一动不动,沈轶楠彻底被吓疯了,水柱上下有三重过滤网,因为妖道设下的符阵她的魂魄也被封印在其中无法离开。
天色已经大亮,沈云舟还是没有找到她,水世界的微型海啸项目要启动了,沈轶楠亲眼看着涡轮将自己的身体打的破烂不堪,她被刺激的再度失去意识。
醒来以后就一直浑浑噩噩,时常记不清自己是谁,她看着自己变成美人鱼的身体也不知为什么内心欣喜不已。
情况好的时候,她时常轮流带着那几个孩子在两头的进出水口玩耍,想起周元的时候,就又开始发疯,孩子们对她又是喜欢又是害怕。
发现沈轶楠消失后,沈云舟苦苦找了她一个多月,直到他口中所说的师父贵叔的出现。
在水柱顶,贵叔看着柱底的涡流告诉他沈轶楠已经死了,但她身上有水龙珠,就是沈云舟在海田里捞起来的那颗粉色巨型珍珠。
水龙珠凝聚着沈轶楠的魂魄,她需要一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做容器,容器中的灵魂消失了她才能回来。
于是,沈云舟想到了楚晨,当初自己接受楚晨就是因为她和陈峪长得有些相像,楠楠又喜欢她。
后来,楚晨怀孕了。
沈云舟很高兴,他再次来到水柱顶将这件事情分享给了水龙珠中的沈轶楠听,沈轶楠实在无法理解父亲的所作所为,彻底发疯,她想出去,她要去找周元。
于是,只要她神志清醒,便开始不断用人鱼身和水龙珠撞击柱底下的涡轮,水世界的设计本就存在安全隐患,巨大的水压和松动的地表让整个建筑根本承受不住长时间的重压,随着时间的推移,柱壁受到挤压开始脱落。
沈轶楠在水世界坍塌的那天,用洞壁开裂脱落的大块水泥石块混着自己腐烂的肉身,重击涡轮的裂缝,打断了涡轮的轴承。
巨大的涡轮扇叶随着惯性击穿了水柱的石壁,石壁开裂塌陷,整个水世界也因此坍塌,峪楠度假小镇发生了地陷。
沈轶楠和几个被献祭的孩子也因此逃出生天,她发现了石基地中早已死去多年的周元后,便疯魔似的带着周元的尸体开始四处流蹿。
她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更找不到周元早已进入往生的魂魄,最终她将自己的怨念与恨意转嫁在了父亲和楚晨以及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随着整个事件的推移,沈轶楠每发疯一次,牢牢挂在她脖子间的水龙珠就变得透明几分,直到葵姝等人见到那颗粉色的水晶球,那颗锁着沈轶楠魂魄变得透澈无比的水晶球。
梦境快速播放着沈轶楠的过去,一切回到原点,葵姝又站在了白雾茫茫的水面上,她的面前是随着水龙珠消散前残破不堪的沈轶楠。
“你都看见了吧!这就是我的人生!我叫沈轶楠,在沈汌眼中是超越所有男孩子,比金丝楠木还珍贵的沈轶楠。”沈轶楠冷笑着说着,她的身体也开始变得透明,逐渐化成一滩水融入葵姝脚下的水面中,彻底消失不见。
“如果还要再来一次,我真希望我只是我自己!可以为我所爱的人、爱我的人,献出生命,就算变成泡沫又怎样!只要能早早离开这个残酷的世界!我不想看着他们都走在我的前面。值得庆幸的是,如今,我也得到了解脱!”
“咳呵!”葵姝睁开双眼,终于喘上气来,脑中回响着沈轶楠最后的话语,眼泪兀自从她眼中滑落。
“葵姝!你看着,这是几?”程彻等人围在她身边,伸手比划着,确认她的神志是否清醒。
“二、五!我没事!”葵姝边作答,边在程彻的搀扶下,撑着身下的乱石起身,环顾四周:看来自己也没晕多久!
她看着在清理现场的侦查小队,还有被装进尸袋抬走的沈云舟,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间多出来的两滴粉色骨节,低低叹了口气。
“我刚刚看见了沈轶楠所经历的一切,症结出在一个叫贵叔的妖道身上,沈云舟和潘启源都是受他蛊惑,才鬼迷心窍做出这些有悖人伦、伤天害理的事,他应该不止这两个信徒。
小马哥,你们还是快点去调查抓捕这个人吧!沈轶楠的事情我会到安全局跟你们交代清楚的,一会儿回去,我就把贵叔的画像给你。
这个人行踪诡异,就算是和沈云舟见面,也是黑衣黑帽带着口罩。看来,你们的案子接下来依旧难办。”
马鸣宇闻言双眉紧锁严肃的点了点头,带着众人离开现场。
在回安全局的路上,葵姝坐在与来时同样的位置,左手支着窗沿怔怔出神,程彻见状伸手拨弄了两下她腕间的骨链,问道:“哎!这回又是什么骨魂了?说来听听!”
葵姝低头伸出右手两指轻轻摩挲着那两滴粉色晶体,叹了口气道:“惩罚与救赎之魂!”
说完,她又扭头对程彻道:“一会儿录完口供,我想去医院看看楚晨和那个孩子,也不知道她们情况怎么样了?”
“当然可以!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擅自离院,医院已经给我打了这么多电话了!浪费的住院费从你后面一个月的伙食费里扣!”程彻掏出手机在葵姝眼前晃了晃来电显示。
两人在安全局做完口供和画像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医院。
楚晨还在昏迷,那个早产的女婴虽然被救了回来,却因为太过虚弱进了保温箱。
两日后,葵姝换回常服准备出院回D市,在程彻的安排下终于见到了那个小生命,听她在保温箱里,声音虽小却拼命用力的哭着,葵姝鼻子一酸。
她伸手隔着无菌病房的玻璃摸了摸孩子所在的位置,心里默念:希望你的未来所求皆所愿,所行皆坦途,常喜乐,多安宁。
马鸣宇等人根据葵姝提供的线索对‘贵叔’、凌风等人展开了调查,却发现凌风失踪了,贵叔根本就查无此人,连潘启源和凌风的家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潘启源自杀的真实原因也因此成迷。
周元的父母一直不相信自己优秀的儿子在多年前就惨遭杀害,直到在监狱中看见和自己儿子长得有八分相像的假周元,还有那份DNA比对报告,两鬓斑白的老夫妻瘫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特派组和荔湾市安全局将会继续追查贵叔和凌风的下落,而葵姝和程彻这趟惊心动魄的度假旅行也到了尾声。
临行前,两人再次来到医院看望楚晨,知道真相的楚晨并没有被打倒,她依然是那个笑意温和、知书达理的楚晨,看她站在监护病房外,眼中满是慈爱的全身心投入到保温箱里孩子的身上。
程彻悄悄伸手拉了拉葵姝,示意两人安静退场,就在葵姝即将踏出病房的上一秒,她忽然听到楚晨隔着玻璃屏轻声哄道:“你要乖乖听话,快快健康快乐的长大啊!我的宝贝楠楠!”
葵姝还来不及回头,就被程彻带出了病房,一路上葵姝都有些心神不宁。
“你又怎么了?精神恍惚的模样,丢了情郎,心也跟着丢了?你可别装啊!医生都说了,你的身体机能已经恢复的很好了,只要多注意休息保养,心态平和,嘛事儿没有!你可不要给我心潮澎湃啊!我不想在这个邪乎的城市再待下去,你要病也给我憋着回去病啊!”程彻看着葵姝的表情不对,马上絮絮叨叨的劝说着。
“我没事!你知道楚晨的孩子叫什么吗?”葵姝挡开程彻指着自己的手指问道。
“宁宁啊!楚安宁!你刚不是听她喊了吗!”
“那难道是我幻听了?我怎么听到她喊的是楠楠!”葵姝摇摇头,跟着程彻出了医院,上了去机场的商务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