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屋,一切事务就只剩下黑影和轮廓了。
林幕放下手里的东西,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为师去洗簌一番,做好饭叫我。”
可她不会做红烧肉啊,她走到厨房,一脸无奈,最后还是上了灶台。她只好先把肉切好,生好火,凭感觉去做。
稽夜洗簌出来看到厨房微弱的烛光,起了兴趣,就走过去看看,可还未进门就被烟熏了一身。
稽夜拂了拂袖子:“炼丹呢?”
林幕于一团烟雾中看清了稽夜的脸:“我只会煮面。”
稽夜走进门来看到锅中一团黑糊的东西,皱了皱眉,真是暴殄天物。
“火太大了。”
林幕听到后就熄了一些柴火。稽夜往锅中倒入一瓢水,原本的五花肉才呈现出一点点它该有的肉色。
稽夜把肉一块块夹回盘中,舀进锅中的水,待锅烧干放入油,少许白糖,再把肉下到锅中。
“火大点。”
“哦哦。”林幕点点头,往炉灶里添柴火。
锅中渐渐溢出一股肉香,盈满整个房子,林幕时不时的往锅里瞟,想不到把她当丫鬟使唤的恶毒师父还会做饭。
“好了。”
稽夜将肉盛好放在盘里,林幕起身,眼睛一亮,刚才锅里的一团黑糊完全变了样,眼前的这盘肉色泽饱满,香气诱人。
“尝尝。”稽夜递给她一双筷子。
林幕挑了块肥瘦相间的放进嘴里,咀嚼的那一刻,肥而不腻,唇齿留香,堪称绝味。
“怎么样?”
“好吃。”
林幕享受完这顿美味的晚饭后,稽夜回房间扔了本书给她。
“这是什么?”
稽夜倚着门不紧不慢地回道:“食谱。”
“食谱。”
“什么时候你做的饭为师满意了,你就得为师真传了。”
林幕看着手中的食谱一愣,假的吧,难道他的真传就是会做饭?
林幕抬头看向稽夜,可他似乎不打算做过多解释。
只听他说道:“天色不早,为师先歇下了,我看厨房里的柴火不多了,徒弟你要加油哦。”
刚吃进嘴里的最后一块肉顿时就不香了,稽夜,你个天杀的,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迟早有一天你得落在我手上,还让我学什么狗屁菜谱,还说什么真传,纯属是为了满足自已的嘴瘾吧。想到这里,林幕气得把那菜谱一扔,还想踩上几脚。
不料稽夜的房间里突然传出声音:只此一本哦,踩坏了可就没有了。
林幕打消念头的同时一脸震惊,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灵木堂离和律庄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说近,灵木堂和和律庄只隔了一座山,说远,灵木堂坐落在这座山的山谷里,到这儿要翻过山,还要通过一片瘴气林。
这座山无名无姓,灵木堂的人称它为无山。
灵木堂只有每回要接待贵客的时候,才会用自家秘法暂时驱散林中的瘴气,以便贵客进入。
和律庄的庄主和少主便是灵木堂今日的贵客。
“廖庄主,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一挂着长白胡须,面目的中年男人起身迎道。
“哪里,哪里,这是犬子廖春。”说着,廖将站在身后的廖春引上前来。
“穆伯父。”廖春握拳行礼道。
“这是阿春,这么高了,少年英俊呐。”
“穆堂主,谬赞了,谬赞了。”
“穆娘,还不过来拜见你廖伯伯。”
穆清风对坐椅上的女子说道。只见此女子撑着脑袋,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个梨,随意地看着手里的书。这举止跟平时的廖春有的一拼,但廖春起码会装一下,而穆娘懒都懒得装。
穆清风看到她这副样子,出言呵斥道:“长辈面前,像什么样子。”
廖春看向椅子上的女子,这就是小时候经常捉弄他的穆师姐,他以一个正常男人的眼光快速打量了这个女子,仅凭那一对玉峰就可以堪称尤物了。
穆娘抬起眼皮,旁边的丫鬟知趣地接着她口中叼着的梨。穆娘起身与廖春对视一眼,随后走到自己父亲身边,向廖敏盛行礼道:“廖伯伯好。”
“没个正形,被我惯坏了,不如阿春。”
“你是阿春。”穆娘挑眉道。
廖春行礼:“是,师姐。”
穆娘顾自点了点头。
“这两孩子小时候一起玩过,这么多年没见,都面生了。”
“是啊。”
“我们到茶室去议事,让他们年轻人叙叙旧。”穆清风又转身对穆娘说,“带阿春四处逛逛。”
“好的,爹爹。”
“廖庄主,这边请。”
“请。”
穆娘看到穆清风和廖敏盛走后,才对廖春说:“长高了不少嘛。”
廖春皮笑肉不笑地说:“师姐也是。”
黎突然靠近他,盯着他的脸道:“模样也不赖。”
廖春对这突如其来的凑近稍显不适,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不小心看到了黎胸前的一片春光。
黎看着他渐红的耳根,不禁生了捉弄他的心思。
他退一步,她便往前进一步,纤手抚上廖春的脸:“现在还怕我啊?”
那一片春光在廖春面前愈发清晰,廖春索性转过脸去:“师姐请自重。”
黎觉得无趣,放下了手,也不再步步紧逼,她转身看着庭院。
“就你这样的,怎么跟我家联姻。”
“联姻?”
“你不知道吗?你爹今天来就是跟我爹商量这事。”
“廖某怎么配得上师姐。”
穆娘点点头,认同道:“也是,你给我当妾还差不多。”
当妾,廖春心里冷笑一声。
“站着也是无聊,我带你去我的药谷看看吧。”
“廖某的荣幸。”
穆娘带着廖春来到药谷,这里是灵木堂药草生长的地方,集齐了各种奇珍异宝。
廖春看着五颜六色,形状各异,散发着异乡的药草一时感到头目晕眩,而穆娘却一脸自得,颇引以为傲。
“这是?”
廖春看着不远处的一堆头骨,太阳穴凸凸的跳了两下。
穆娘却不以为意,漫不经心地说道:“那是花肥。”
“花肥?”
“慕灵花的花肥,慕灵花喜以人的头骨为食,其下的汁液既能制成至毒,又能解毒,整个药谷只此一朵哦。”
说着,穆娘不忘指指在一堆头骨旁边的慕灵花,花瓣呈大片的绛紫色,花茎硕大无比。穆娘指着它的时候,慕灵花忽然张开花蕊,露出锯齿般的花心向黎的手指咬去。黎看都没看轻松一躲,还回头宠溺地摸了摸慕灵花的花茎:“这才吃多久,又饿了。”
廖春看着眼前令人心惊的这一幕,回想自己以前应该……应该没有招惹过这女人。
“你喜欢这里的什么,我送你。”
“药谷里的东西都是稀世珍宝,廖某不敢……”
“我自不会白送你。”黎的指尖掠过一片生长着的药草,“都说你和律庄无人不只,无事不晓,我要你帮我查个人。”
“敢问名姓?”
“白叶。”
廖春下意识皱眉,白叶,那不是师妹下山用的化名么,她和穆娘认识?
“怎么,你认识?”穆娘看着他的神情问道。
廖春摇摇头:“从未听说过此人,怕是有些棘手。”
“其实我要找的不是她,而是待在她身边的杀人犯。”
“杀人犯?”
“他叫唐穆。”
唐穆,就是告示上贴着的么?她怎么会和师妹有交集?
“你能找到么?”
“有迹可循,不难。”
“只是我不通医术,这药谷的珍宝于我来说就是暴殄天物。”
“那你想要什么?”
“愚自知配不上师姐,家父又患有痼疾,家中事务全靠他一人操持。所以恳请师姐能够劝说令堂婉拒这门婚事,廖某尽当感激不尽。”
“想不到你还是个孝子,这个不用你说,我也会拒绝。”
“师姐所托之事一旦有眉目廖某就派人告知。”
穆娘满意地点点头:“我爹那里应该聊得差不多了,走吧。”
二人走出药谷,恰巧穆清风和廖敏盛从茶室出来,四人面面相觑。
“看这俩孩子聊得不错。”
“是啊,是啊,和小时候一样。”
“爹,”穆娘唤道。
“和阿春聊得怎么样?”
“挺好的。”
“天色不早了,穆堂主,廖某就先告辞了。”
“不用过膳再走?”
“不了不了,庄中还有事务要处理。”
“那穆某不便多留了。”
“廖伯父,师姐,告辞。”
廖春行过礼后,父子俩向堂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