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你怎的现在回来了?”我拉过正瞪着眼想要飞向宁折双的人。
一旁的宁折双合手放在袖中微微侧头,似是不明所以般仰脸看向那露出排排利牙的宁宿白。
“微笙,你瞧,他,他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宁宿白气急,炸着头发甩起胳膊纵身腾至空中。
我抽了抽脸,笑着拉过她腰间的裙子:“越不孤呢?”
听罢,宁宿白瞬即没了力气,缓缓收起胳膊,转身抱向自家小妹,一脸委屈:“那个不长脑子的人。”
“算算时间,他现在也差不多应已入了轮回吧。”我拍了拍她温热的背,满是不解。
“瞧,他在这里呢。”宁宿白哭笑不得地叹下一口气,将脸埋在宁微笙的肩头,伸手向怀中摸索而去。
片刻,我接过她手中檀木梳子,不由仰头无法言语地看了看丹穴山的天,亦是似她一般无奈地笑了起来,鼓着胸腔长长叹了叹气。
“千料万料,想不到他这一世竟会成了一把梳子。”宁宿白轻声笑着,敛眸拿过它,似是解气般向空中抛了几番,“罢了,叫他平日里总是欺负我,这一世,我便给他点颜色瞧瞧。”
宁宿白攥乐攥手中那块上好的木头,霎时,心中齐齐涌进了许多滋味。
她本想着像往年一样,亲自去冥府送他去投胎,可路上却好死不死遇见了南禺山上的凤凰们。
那名唤作宋红骨的女子正带着她那妹妹在凡间寻人,碰巧被宁宿白撞到她们迷了路,宁宿白嗅出她们身上的仙气,本着要弘扬助人为乐的良好美德,便降云去为她们引了路。
谁知她们一听到她的名字便分外欢喜,说什么宁重山提起过她。
宁宿白一愣,先不说宁重山在背后说了她什么,他不在丹穴山呆着,去南禺山干什么?
然而就是这该死的一问,她便瞬即掌握了现如今这神魔大战的局势。
说来也巧,此番的神魔之争对人间的影响尚且还不算大,再加上她向来只是屁颠颠地喜欢围着越不孤跑,自是更加不清楚神界的现状。
宁宿白在心中掂量了一番,暗暗想着,怎么的她也已去过冥府那么次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才对。
于是她便停了去冥府寻越不孤的步子,而是转身随着那宋氏姐妹一起回了南禺山。
待她在那处住了几日,瞧着那已安定不少的地方,便未与宁重山打招呼就折身踏云去寻向越不孤。
她在人间逛了快三日,把初生婴儿的家庭翻了个遍,愣是未瞧见越不孤的半分人影。
无奈,她只得凭着感觉上了集市,最后她竟蹲在在一个老旧的摊位前,瞪着眼捏起这把梳子。
她不由瘫向一旁,足足缓了好几天才可堪堪接受这诡异的现实。
他这呆子,怎的会成了一把女儿家的檀木梳子?
要不是她挂记着去寻他,他又会为哪位姑娘绾一世的发?
她咬了咬牙,一把将它塞到袖中,苦着脸直直向丹穴山奔去。
罢了,他在就好。
“人间尚未有危险?”三人飘飘然地进了大厅,寻了处位子便坐了下去。
“嗯,这次魔界出了奇的安分。”宁宿白软着身子趴在扶手上,歪脸念道。
“这几次的战役,魔界也确是靠着计谋和兵力赢的。”宁折双暗了暗眸子,轻声笑道。
我靠向椅背,莫名想到了檀亦终。
他或许确是个可靠的人。
“笙笙,走吧,随我一起将魔界的军粮交给阿爹。”宁折双徐徐起身,蓦地,他又转头似无意般笑道,“正好将那女桢果赠与他们。”
我拉了拉胳膊,挺着身子伸出一个懒腰,迈着步子寻向他。
“什么女桢果,可有我的份儿?”宁宿白眼睛一亮,跳着向我伸手。
我瞧了瞧身侧扬眉轻笑的宁折双,暗暗为宁宿白同情了一番。
这么多年,回回都是她自己跳到套子里。
我挥袖,掏出一个红果子递给她:“二姐,你,你快些吃。”
语罢,宁折双便揽过我闪进内室。
“这是什么玩意儿?”宁宿白皱着眉,急急弯腰吞进一口茶,苦得直咧嘴咬向后槽牙。
“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阿爹放下手中的一封书信,拿东西压好后,才拍了拍身前的衣服,起身向我们走来。
我笑着应声,暗暗咋舌,其实本想着去山脚的集市上游玩一圈,谁知,竟会生生被魔界的人撞上,那样的情况,也就只得速速归来了。
宁折双低首,轻轻解下腰间的锦袋递向阿爹。
“待会儿为你们做些好吃的,权当慰劳了。”阿爹笑着掂了掂那袋子,捋着胡须念道。
“你这肚子可好些了?”宁折双瞟了一眼他的腹部,笑着问了一句。
阿爹的手猛地一停,脸也骤然转黑。
只片刻,他便抬手伸脚地将我们扔到门外:“今晚,你们就等着喝风吧。”
我呆着脸瞧向那扬着头一脸欢愉的宁折双:“三哥,你可是皮痒了?”
宁折双微微皱眉,背过手摸了摸后背,转眸点着头看向我:“笙笙,果真还是你知晓我,如今竟连我的皮毛都被你懂了去。”
我抬手摸了摸正抽搐的唇角,笑道:“可需我帮你?”
他微微一愣,缓缓转身背对着我,笑着拉过我的手去爬上他的背:“正是此处。”
我摸了摸他温热的背,莫名地想到了我那天逃走的鱼,狠狠扬手准备拍下去。
“笙笙,或是昨夜你压着我的过,这儿也分外的疼。”蓦地,他将我的手向上移了移。
我一怔,戳了戳他的背:“此处?”
“正是,委实疼了些,莫不是压着突出的石头了?”宁折双稍稍敛眸,极慢地伸手掩唇,狠狠抑着笑意。
“不若去亭子那里,我为你按按?”我皱眉看着他扬起的袖子。
果真有那般疼吗?
宁折双转身轻轻叹气:“无碍。”
语落,他就已揽着我闪身到了落花亭。
我呆愣着瞧向那瞬即端坐在我身前的人,不是说无碍吗?
我垂眸,暗暗将仙光集到掌心,轻轻将手覆上他的背。
良久,“笙笙。”宁折双转身笑着拉过那正欲撤下的手,“我想着,还是按一会儿对我那伤口会更好些。”
我咬着牙抬首笑着看向他,一言不语。
宁折双转过头暗暗叹气,如今她是越来越难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