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真是婚事繁多,几天前有个莫名的侄子要结婚,今天又是阿娘儿时之伴木姨的女儿要结婚。木阿姨我是常瞧的,是个极其聪慧文淑的女子,但她的女儿我却是从未见过。
说来也是巧极了,每次安排我们二人见面便都会有一些事情岔开。
阿植为我穿衣时便絮絮叨叨地向我讲起来那新娘子。
“那位小姐白虎族的公主可是个贵重人呢,听他人说样貌也是相当不错呐。”她紧了紧我束腰的带子,“但是我觉得,一定没有您好看。”
“阿植,这皮貌是天生的,万万不可以貌论人,可知晓?”我回身拍了拍她的头。
这丫头原是植楮幻化而来的,自然没什么心眼,想当初我问她叫什么名字时,她竟歪着头对我说:“我是一株植楮。”我一时语塞只得扶额道:“那便唤你阿植好了。”我记得那日她似是笑得很开心。
傻丫头。
一行人匆匆忙忙地出发了,空中两列凤凰将我们乘坐的车子夹在中间用不断锁将车子牢牢固定在它们金色的爪子上。它们似火的羽毛在空中一划而过,只余一道红光,叫声响彻天空,使得其他飞禽为它们避开一条道路。众鸟环绕在它们身旁,久久不能离去。
其实我们自己就可以飞过去的,只是要一个阵势而已,果然还是要面子。
不过,说到这里,阿爹,阿娘皆是火凤,所以,大哥二姐与我也尽是火凤。
唯三哥不同,他是水凤。
是的,三哥不是阿娘亲生的,但,此事容我之后细细道来。
临近时,我可以很是明显地感觉到喜庆的味道,因为空中皆是鞭炮燃烧殆尽后的遗留物。
阿爹与其他两个领主伯宽己和墨范中走在前头。其后,三位领主的夫人专有各自的车厢。接着就是我们这些小辈,零零散散地跑着。
伯家的孩子,尽是女子,皆是宁静温雅的,每个都是闺秀模样,虽多是女子,但从未听闻她们有过姐妹不和之声,一路上聚在一起,笑时总是以帕掩唇。
墨家正好一男一女,其长子与大哥交好也是总上战场,女子则是天真活泼十分灵动的,常在她哥哥身旁跳来跳去,时不时也会跑到我们这里寻我们聊天。
我们家,两男两女,嗯,确也均匀,却奈何都不是省事的主。
我和二姐他们与这两家虽相交很深,可最亲的依旧还是家人。
小童引路,到府上,只觉得这里的建筑十分精美,布景也分外宜人,此处面积之庞大,亦是不可言会,假山遍布,房屋俨然,植株茂密,今日因有喜事,则是遍处红。
二姐拉着我左看看右看看,背后偷偷与我说道,还是咱们那里有家味。
是啊,这里那么美,房屋,植株竟比人还要多上许多,确是美得少了几分人气。
夜风袭袭,月亮露出一角。
此时,宴会才是最热闹的时候。
人们一片喧哗,白虎族的领主胡茂山,不知何时脸都乐得通红。
我受不了这种熏闹的地方想着去找个地方顺顺气,便趁着他们不注意从桌下偷偷溜了出去,到了一片荷塘边,水光粼粼,月色正好。
蓦地,一阵细小的啜泣声,让我背后一凉。
奇怪,我有什么好怕的?
耐不住好奇,我竟看到一个红衣姑娘。
其实最吸引人的不是那鲜红的嫁衣,而是她手腕上那个白的发亮的镯子以及她左手娇嫩手背上在中指骨节处那颗圆润小巧的痣,移过视线,看正是她在小声哭泣。
不用料想也知道这女子的身份是何了,也不必想原因是什么,局外人终是无可奈何。
我越过她,本想悄无声息地离开,结果竟还是耐不住自己,轻飘飘留下一句:“不愿,便不做。万事解决的办法很少吗?”就移步走开了。
大哥叮嘱叫我不要乱跑,我看了几座假山,几个池塘,也直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便又回到了婚宴上。
回去时,那新郎新娘正在拜天地,虽然没有我什么事,我也不禁借着喝茶,以袖子掩饰嘴角翘起的弧度。
毕竟,这事又不是什么可张扬的,如若她爹知道是我多嘴让她女儿跑了,我定吃不了兜着走。
我只得默默地将一切都尽收眼底。眼睁睁看着新郎那原本隐忍不愿的表情突然变得满脸激动,红衣衬红颜,若仔细去瞧就会发现他的袖子都抖起来了。
再细些看,那新郎将新娘的手握得很紧。
可那新娘的手腕上,并没有那个好看的镯子,手背上也没有那颗引人的痣。
定是换人了。
出了大堂,一行人准备回房休息时,三哥移到我身旁扯住我轻声问:“微笙,你方才在笑什么?”
我抿嘴乐道:“笑,有情人终成眷侣。”
三哥的扇子“啪”一下打到我头上,揽着我继续向前走,“不说便罢了。”
第二天醒来时,白虎一族这里并没有什么异动,那领主接待时依旧喜气洋洋,只是偏偏我瞧见他转身沉声叹气的那一刻了。
或许,一切皆是缘。
我们也要回丹穴山了。
回去的那天晚上,我把阿爹挤走让他与大哥共眠。我跟阿娘躺在一起,问起她这世间的繁杂。
“微笙啊,咱们与人的区别也只是比他们年长些罢了,其他的七情六欲,我们也是有的。”我眨着眼睛看向她。
“阿娘只希望你的夫君待你好,其他的,真的不重要。别学你二姐,那一劫说她过了,其实也不算过,她心头现在还是有伤的。以后啊,这件事便少提了,凡人和神仙,结果可能真的不好吧。”阿娘的语气软软的。
对于爱情这类的,我还未经历,虽然钦羡那些相爱的人们,但自己却还未想过这件事。
夜深了,不知不觉间便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