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结之人,如顺风随流,水到渠成。有些事是注定要有改变的,有时候我们就如马匹一般被时间驱向前方。
人间常用“道骨仙风”来形容仙姿,可他们不知的是并非所有的神仙在走路的时候都会衣诀飘飘。
丹穴山上的某一日,阿爹破门而出,不明所以地嚷嚷着要阿娘为他缝一件白衫:“什么仙人之姿,伯老头只不过是有白褂子穿而已,待我穿上,定能甩他几条街。”
我和二姐他们面面相觑,经过几方询问才知道了由头。原是丹穴山上的女人们在唠家常的时候偷偷比较三位领主,一致认为伯宽己伯父是三人中最有仙人之姿的。
阿爹向来不服输,尤其是对伯宽己伯父。
“这次如何?”阿爹翘着胡子拍了拍身上崭新的衣衫,负着手问向我们。
二姐拉着我兴致勃勃地远远瞥了一眼阿爹,只瞬间的功夫,她便白着脸转头捂面不愿回头。
“莫不是你阿爹我太俊了?”阿爹瞧见二姐的动作暗喜,想来宁宿白出生到现在,头一次如此娇羞。
“只怕不是害羞,是害怕。”三哥笑着轻声向我说道。
“阿爹,俗话说了,这骆驼何必唱苍鹰的歌?”有三哥开头,我便有些毫无顾忌,咯咯乐出声来。
“宁微笙,你可是说我是骆驼,伯宽己是那苍鹰?”阿爹声音陡然低沉,似是无意般瞥了我和三哥一眼踱步猛地问道:“这次历练该谁了?”
“轮到我和微笙了。”大哥别过看阿爹的视线说道。
“重山,你先坐下。”阿爹摆手向他示意,“你几日后就要离开,这历练之事先放一放罢。”
蓦地,他便转头瞪着三哥:“你,和宁微笙一起。”
这可是阿爹的报复?
“就去猨翼山吧。”阿爹轻飘飘地转了转茶杯。
语音刚落,大哥便愣了一下,甚至他还少有地带上了凝重的神情。
为何如此严肃,此次历练,莫不是有什么问题?
阿爹这心眼真是比针还细。
“最近正是怪鱼,腹虫活动的时候,你们可要小心些。”大哥拍了拍三哥的肩膀。
“没事的。”我还未说些什么,三哥就摇着斩星扇眯着眼笑道,那眸中不知为何却是似有光一般。
“你啊,别把微笙带丢了。”阿爹瞥了他一眼,接着喝茶。
“说到这,诺,我刚从狌狌那抢到的。此花可引路,你们便不用怕迷路了。”二姐一脸开心地把两朵极为别致的花别到我和三哥的身上。
看着那花一颤一颤的,确实是心疼招摇山上的狌狌们,他们的飞仙梦怕都是被二姐逼没的。
是这样,丹穴山上的三个领主每三十年就从我们这些晚辈中挑选两个人去四方历练,一是为了锻炼,二是为了增添我们凤凰一族的威望。
猨翼山是南部的第一组山系,而我们丹穴山是第三组,相差的距离可谓是非常非常的远。
平素里也就只有二姐最好玩,常飞过招摇山,她那个路程比到猨翼山还远了几百里。
只是,说她是游玩,但我们心里都知道,她是放不下那个人,那个她爱的人。
正值夏日,猨翼山上的怪物是最猖獗的时候。
我和三哥赶了两三天的日程,刚刚到还未能歇脚,山神便出来找我们。
“恭迎二位。”那山神是龙的脑袋鸟的身体,和我们那里的真是不一样呢。
我还是看丹穴山那位人面龙身的山神看惯了。
“我们只是来历练的。”三哥嘴角含笑地迎起他。
“二位,近日山上腹虫盛行,二位不妨先歇息几日,再出发吧。”那山神紧张得直哆嗦胡须一翘一翘的,像极了濒死的鱼。
“不妨。”这是何故,小小腹虫会吃了神仙不成?我瞧了他一眼,坐在那里品了一口茶。
三哥笑着看向我也没再说话,在一旁摇着扇子又转头瞧向那山神。
“实话讲,不知何时那腹虫中有了一个大王,像是成精了。”山神似有些急切。
“报过天庭了么?”我问。
“报过了,但没什么反应。”他也是没办法了,“莫要小瞧了他们,人们用来祭祀的东西都被他们抢走了。”
所谓不打脸不抢食,不能忍,不能忍。
我正理着思路便被三哥的传音断了去:“阿爹定是知晓这件事。”我了然,没再为难那山神就和三哥允了他想让我们帮的忙。
一路走来,开始还是零零星星的几条小蛇,后来就是成群的腹虫,好在我们是神仙身,若是凡人恐怕早就被吃的不剩骨头了。
两旁街道都是紧闭的,路上冷冷清清,少有人烟。
但除了那医馆。
这里人们居住的房子多聚在一起可为何只有那么一个医馆在开着?
三哥和我换了人身进去,开门铺面而来的是一阵恶臭,里面的人将房子挤得都要炸开来。
我细细看去,发现不少人的胳膊和腿都肿胀得发紫,他们的脸上真真是让我明白了什么是汗如雨下。
医馆里的医者忙得手都停不下来,但很奇怪,先不说为何他的药如此有效,一抹那紫肿便消了下来,只说这方圆几十里,仅有这一家医馆有解决方法?
再探了一会儿,那大夫的脸上没有焦虑同情,甚至在某些时候,还有一丝细微的闲适。
我悄悄问治好的一个大娘:“大娘,怎的别的大夫都不会治这病么?”
“姑娘啊,你是刚来这里的吧,这病也就这位刘大夫会治,别的大夫就算有法子也早都走光了,谁愿意在这个破地方送命啊。虽然药费是贵了些,但人命最重要啊。”
三哥拉着我的手向外走:“微笙,猜猜这解药里头是什么?”他略微停顿瞧了我一眼,“是快千年的腹虫胆汁。”
“那大夫怎会有这能力?”我回头望了望那依旧拥挤的屋子不由疑惑起来。
与三哥稍作商议后便定着明早上一趟山。
阿爹,真真是不想让我们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