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抓贼
“抓贼!”
“抓贼啊——”
一大早东襄城王家就炸开了锅,王家大小姐哭哭啼啼地跑到父亲王老爷跟前,说自己最珍爱的步摇在光天化日之下被贼人偷了。
王家小姐的婢女也说,小姐当时正在屏风后头更衣,装着珠钗的盒子就放在妆台上,她出去为小姐端个茶,前后也就几步路的功夫,回来就看到妆台上的盒子凭空消失了。
“女儿本以为是哪个下人不检点,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偷东西,可搜遍了院子里下人的东西都没找着珠钗,这时有人说看到一个黑衣人从房梁上过去,追过去却连半片衣角都没看到,女儿这才知道家里是遭了贼了!”
王小姐哭得梨花带雨,又添油加醋了一句:“这贼人也好生大胆,光天化日之下都敢行窃,还把不把爹爹和咱们王家放在眼里了,爹爹定要捉住那贼人,不然咱们王家的脸该往哪搁啊!”
王夫人护短,握着女儿的手细声安慰了好一会儿,见丈夫似乎不是很想管这事,便转头和王老爷说道:“一支步摇确实不算什么,但咱们若不严惩,这事传出去,别人都以为咱们王家好欺负,什么梁上君子都能来随便搬东西,王家还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今日是被偷了个步摇,明日是对玉镯,以后怕不是连房契地契都能给人摸了去。”
王老爷本不打算把这事闹得人尽皆知,可女儿一早就叫人在家里大张旗鼓地捉贼,外头的人就是不想知道也得知道了,现在夫人又开了金口,他要还没点反应,估计得被念叨不知多久才能罢休。
“……王喜,”王老爷扶着额角叫来管家,“叫下面的人把前门后门都看顾好了,不准任何可疑的人进出,其他人抓紧将贼人找出来移送官府。另外,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得检查一遍,看看还有没有丢些别的什么。”
王喜应了一声就下去了。
望月蹲在房梁上,好笑地看着底下来来往往的人,王家说是要抓贼,实际上连贼正蹲在他们头顶上看他们笑话都不知道,还草木皆兵地抓了几个“形迹可疑”的下人,跟官府大堂一样有模有样地开始审了起来。
实际上王家丢了三样东西:一张房契,三张地契,还有王家大小姐王婉言的一支蓝蝶点翠鎏金坠东珠步摇。
此时这三样都在望月手里。
房契地契是昨儿半夜在王老爷房里顺手拿的,王老爷还不知道,她来这儿原本就是奔着王小姐头上的步摇而来,望月撇了撇嘴,这步摇又不是她王婉言的东西,她拿回去是为了物归原主,为了提醒王婉言这一点,她特地趁王婉言早起梳妆换衣的时候在她眼皮子底下把东西拿走,还好心留了张纸条告诉她,就是要她知道,不该是她的东西永远都不会是她的。
只是王婉言跟她爹娘哭的时候唯独对那纸条的事只字不提,估计是心虚了。
她也知道她“珍爱”的步摇来路不正啊,望月看王婉言的眼神多了几分讥讽。
这时候,王喜带着两个家丁押着个神情慌乱的丫鬟进来了。
王喜向老爷和夫人行了一礼,解释道:“老爷,这丫头叫翠桃,是小姐院里的杂使丫头,今早小姐的首饰被偷时,这丫头本该在后院里浣衣,可后院的另一个丫头翠容却说一早上都未看见翠桃,问起翠桃那时究竟在什么地方,翠桃自个儿又说不出来,所以小的只能把她带来给老爷过问。”
话说罢,王喜一挥手,两个家丁就把翠桃拖上前,往地上一扔,翠桃满脸慌乱和不知所措,连忙跪下对王老爷磕头:“老爷,奴婢真没有偷小姐的东西,真的没有啊!”
王老爷和王夫人都没说话,王婉言却有些不悦道:“那你早上不去后院浣衣,又在何处?”
“这…奴婢不知道,但奴婢是辰时起的,起来后就在厨房烧水给小姐洗漱,只是不知为何,回过神来人就在外头了,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荒谬!”王夫人厉声喝道,“我看你这小贱蹄子就是手脚不干不净,被人抓了现行又不知该如何辩驳,难不成会有妖怪惑了你的心智让你去偷东西吗?分明就是你心里有鬼。”
王老爷刚想说什么,只见王夫人雷厉风行地叫来王喜,让他拿两根棍子来,明显是想动私刑,王老爷想了想,夫人明显在气头上,他这时说话只怕讨不得好,还是稍等一会再提别的。
翠桃一听王夫人让王喜去拿棍子,吓得浑身发抖,只能不停地跪在地上磕头,额头都磕破了皮,血沾在地板上,一点一点地,汇聚成一小块血红的斑点。
“打她二十棍,看她招不招。”王婉言用手绢擦着眼角的泪珠,一边恨恨地盯着翠桃。
望月趴在房梁上,看着底下苦苦哀求的翠桃,还有拿着棍子不断逼近的家丁,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王夫人说的还真没错,翠桃真是被望月这个妖怪惑了心智引出院子,然后望月化成翠桃的模样混进王婉言房中,拿走了妆台上的步摇。只是没想到这王婉言被她一张纸条挑衅地不惜把事情闹成这样大,现在又要祸及这个无辜的翠桃,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挨上二十棍,只怕一条命都得搭进去。
她的手动得比脑子快,一个家丁正抡起棍子往翠桃身上招呼过去,就觉得手腕一疼,然后胳膊就半点力气都没有了,连棍子都握不住,实心的木棍砸在脚上,疼得家丁跌坐在地上惨叫起来。
另一个家丁见状愣在原地,紧接着他腿弯处好像被针扎了一下,然后双腿不听使唤地往地上一跪,他上半身直接往前扑去,手里的棍子飞出去正好砸在一边的王喜身上。
“哎哟!”
望月站起身,从袖中掏出一个帕子扔下去,那帕子从上面轻飘飘地落到地上,王夫人看得真切,抬起头往房梁上望,只看见一道黑影从他们头顶上一闪而过。
“是那个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