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景延既已决定要拒婚曹心怜,便更加积极追查妖妇兄妹的罪证,下午又带著周放出门探查前国师王焕的下落。
鱼遥因为答应要学规矩,这会只能勉为其难的与定公公待在凉亭,定公公已经先支开佟小东。
“鱼姑娘,坐吧!”
鱼遥意外,“定公公,不是要学习规矩吗?”
“有些话,老奴斗胆,想趁殿下不在府中,与鱼姑娘说个明白。”
鱼遥看著定公公严肃的神情,有丝紧张,但也知道定公公一心为了齐景延并无恶意。
“什么话?你说吧!”
“皇上并不喜欢鱼姑娘。”
“什么?不可能的,景延明明说――”
“那是殿下为了避免鱼姑娘伤心,刻意搪塞您的。”
鱼遥一怔,“可是他还送给我那么多东西…”
“鱼姑娘可还记得,皇上命刘公公来宣旨的内容?”
鱼遥呐呐的点头,当时还很高兴。
“皇上说了,将来即便殿下大婚,也不得苛待你这个救命恩人,那是因为皇上只认定你是殿下的救命恩人,而非安王妃的人选。”
鱼遥刹时诧异,才反应过来似乎是这意思没错。
“为什么?是因为我不懂规矩?我可以认真学,我保证,从今天起――”
“与规矩无关,在皇上眼中,鱼姑娘的家世背景都配不上殿下,对殿下将来稳固朝局更是没有帮助,唯有右相之女曹心怜才是皇上属意的安王妃人选。”
鱼遥哑住,片刻才找回声音,“可…可是我也愿意帮他,不管要我做什么,只要能帮到景延,我都愿意帮他。”
“您帮不了殿下的,事实上殿下要的,您也给不起。”
“可是我――”
“您可知道,这些年殿下都经历了什么?”
鱼遥被问住,因为她确实毫无所知。
“八岁那年,天生异象,当时的国师王焕说殿下是祸国妖星,会导致南陵国灭亡,殿下因而遭到皇上厌弃,要将他发派至良渠。”
“什么?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自然不可能,那都是妖妇兄妹俩的阴谋,不过皇上还是信了,殿下的母妃宸妃娘娘因而自请要照顾殿下前往良渠,皇上也应允了。”
鱼遥松了口气庆幸,否则齐景延就太可怜了,一个只有八岁的宝宝要被丢到千里之外,鱼遥想到都觉得心疼。
“哪知就在启程前夜,老奴因为要连夜查检离宫事宜疏于防备,导致那妖妇有机可乘,害死了宸妃娘娘。”
“什么?!”
“当时殿下被宸妃娘娘藏于柜中,幸运躲过一劫,却也不幸目睹宸妃娘娘被害身亡,受到极度的惊吓,当老奴赶回宸妃娘娘寝宫时,就看到殿下握著宸妃娘娘的手狂呕不止,但是历日皇上仍强硬的送走殿下前往良渠。”
鱼遥震惊难以置信,不光是因为齐景延所遭遇的,也为他爹怎能如此残忍?
“太过份了,他爹怎么能这么对他?”
“更别提殿下这些年不断遭到那妖妇派人刺杀,所以殿下这仇是一定要报的。”
“当然要报,他们太可恶了,绝对不能原谅。”鱼遥心疼齐景延都想掉泪,是怕哭出珍珠才硬忍住。
“但是妖妇兄妹俩前朝后宫勾结,势力太过庞大,所以皇上才想让殿下迎娶曹心怜为妃,迫使妖妇兄妹俩产生嫌隙。”
鱼遥一怔,没想到又绕回这事。
“但是如今殿下却为了你,拒绝了皇上的提议,不只等同放弃报仇的机会,更甚至是得罪皇上,这将让殿下陷于险境,你可明白?”
鱼遥刹时无言,原来齐景延说的那些都只是哄骗她的好听话,他爹非但不喜欢她,还因此怪罪齐景延,顿时难过不已。
“所以你若真心为殿下着想,就该离开殿下,让殿下不再为你牵挂才是。”
“可是……可是我……”
鱼遥突然被要求离开齐景延,心里满是不舍,却又无法反驳定公公。
定公公见鱼遥仍然犹豫,“鱼姑娘可知道老奴为何进宫当太监?”
鱼遥不意定公公会突然问起,想起佟小东说过太监的事,当时还很惊讶怎么会有人自愿成为太监?因而摇头。
“这是老奴多年来一直埋藏在心底的秘密,从未对人提起过,其实老奴一直爱慕宸妃娘娘。”
鱼遥诧异,“你喜欢景延他娘?!”
定公公点头,“只是老奴自知身份卑微配不起小姐,所以只能将爱慕深藏心底,直到小姐入宫后屡屡遭到算计,老奴挂心小姐安危,才决定入宫当太监保护小姐与她生下的殿下安危。”
鱼遥终于明白,不禁感叹定公公一片情深。
“定公公,你……”
“鱼姑娘不用替老奴惋惜,老奴是心甘情愿,也庆幸这么决定,否则当年老奴不只保护不了小姐,怕是连殿下如今也早遭遇不测。”
的确,鱼遥听了定公公这话,衷心感激起他来,是他护住了齐景延。
“所以鱼姑娘当明白,你若真心爱着殿下,便该想着如何才是为殿下好,而不只是一心要留在殿下身边拖累他。”
定公公把话说的直白,鱼遥顿时无语。
“老奴言尽于此,今日就不再打搅鱼姑娘休息,老奴先行告退。”
鱼遥没有理会定公公的离去,心里只想着他留下的话。
***
晚膳时,鱼遥与齐景延一道用膳,因为齐景延不想跟鱼遥被打搅,也想让鱼遥吃的自在,所以都摒退左右只有两人单独用膳。
“你下午到哪去了?怎么不在府中?”
“我与周放出府去探查那妖妇兄妹的罪证,不久便能将他们绳之于法。”
鱼遥故意问他,“你爹不知道你讨厌他们吗?为什么还要安排你娶那个曹心怜?”
“放心,那事我已向父皇禀明,父皇也已不再提起。”
鱼遥看著齐景延一派轻松的模样,才发现自己竟如此迟钝,一直没有发现他为了自己扛著他父皇的压力,甚至不惜身处险境之中。
“其实你若真的想娶她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
“胡说!在我心里唯独只有你,如何还能另娶别的女人?”
鱼遥因为齐景延的深情受到感动,忍住酸楚。
“知道了,我就是故意试探你的,看你是不是在欺骗我。”
齐景延被鱼遥的古灵精怪给逗笑,“你啊,这是在怀疑我,不信任我?看我怎么罚你。”低头想吻她。
“别!”被鱼遥用手堵住他的嘴,紧张的往门口瞧,“要是又被人撞见该怎么办?”没有忘记那回在书房被佟小东与周放先后撞见的尴尬。
齐景延宠溺的抓下她的手,“放心吧,小东与周放如今已经知道你是女儿身,不会再那么不识趣。”
鱼遥蓦地脸红。
齐景延知她面皮薄,打住原本要吻她的想法。
“等我尽快了结与那妖妇的仇怨便迎娶你,不再让你受委屈。”唯有瓦解那妖妇兄妹的势力,才能让父皇接受鱼遥成为安王妃。
如果没有下午定公公那一席话,鱼遥一定会深受感动,以为他是在向她表白真心,但是如今她已经听懂他的处境,知道他无法在眼下娶她的真正理由。
虽然即便没有他父皇的阻拦,横亘在两人间的异族难题也是无解。
鱼遥转移话题,“你明日下朝后,可以给我带一品轩的芙蓉糕回来吗?”
“你想吃芙蓉糕?”
鱼遥点头。
“我现在就命小东去买――”
“不要!我是说我明天才想吃,要现做的才好吃。”
齐景延听了鱼遥的话笑了,“知道了,我明日下朝就给你买回来。”
鱼遥开心点头,眼底带著齐景延没有察觉的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