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异界他乡,荒蛮之地,崇山峻岭不知高几千丈,群山绵延不知广几万里,只见密林遍布,怪石嶙峋,妖兽丛生。时而风云变幻,雷雨交加,时而晴空万里无云。
今日春寒乍起,蒙蒙细雨过后,天晴气暖,落日的余晖洒满当空,红蓝交夹的云层铺开,一片祥和景象。
在大荒正中心,一座山峰直插云霄,隐隐破入九天之上,一亩见方的山顶上,是白皑皑的一片冰雪世界,冰雪的正中心,端坐一人。
此人灰衣罩身,黑发垂肩,一副骨骼清瘦的样子。任由日升日落,星月旋转,他只一动不动的闭目端坐。时不时狂风四起,冰雪凌厉的呼啸旋转,却每转到此人身旁,就风平浪静,褶皱的灰衣不起一丝波澜,轻垂的乱发纹丝不动。
终于此时,日落时刻,此人缓缓睁开双眼,长吐一口暖气,再缓慢站起身子,伸拳踢腿,只听见一阵噶蹦蹦的骨骼响声。
等他热身活动的差不多了,向前又走了两步,忽然感觉脚下一个圆滚滚的硬球有点隔脚,只见他脚下一搓,一个晶莹剔透的冰凉绣球飞起,他伸手一抓,也没看上一眼,只见塞在怀里。
他又做了几个深呼吸,许久,也不看四周,只是随意一步迈去,身影随即融入虚空。
不知几千几万里外一个山小坡缓树矮溪清的小山村,正有三五农家。在土屋草棚之中,亮起昏暗灯光。此时已月上枝头,繁星闪烁。
一个身影突兀的从虚空一步迈出,悄无声息的落入山坡地面,在略显泥泞的土地上,竟然不着一点痕迹。
此人神识一扫,数十里方圆一草一木一虫一兽尽归脑海。
“就这里了。”此人自言自语的轻叹一声,转身即到山坡侧面的一条小溪旁边,此处正有一片半亩大小,略显平整的石头地。石头缝隙中灌木横卧,刚露出头的嫩草半绿着从枯草丛中探出脑袋。
此人伸手托出一座玲珑宫殿,略一思考,又摇头叹息一声,轻轻向着这片空地一抛,一间草屋凭空出现在这片空地正中间,再挥手间,地面变得平整,四周灌木枝条飞起,扎起一圈篱笆围墙,最后居然自动扎出一个篱笆木门。整个院落草屋与地势浑然一体,看不出半点造作痕迹。院落中的石头自动组成一条小径,略做蜿蜒之势,从草房门口直通院外溪流,一时又有几个条石横空飞来,搭起一座小石桥,一条小径穿过石桥,蜿蜒着与半里外的山路连接。
灰衣男子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顺着院落小径一步一步走向草屋,推开草屋小门,却见小屋内一应用具俱全,床被桌椅凳茶几,外带一个小书柜,一个烛台放置在当门茶几正中间,擀面杖粗细的白玉蜡烛只剩三寸多长,此时自动点亮,柔和的烛光洒满厅堂。此人也不多看,直接走到床边,退去一身灰衣,拉开被子,倒头就睡。烛光熄灭,不时传来均匀而轻微的鼾声。
次日,日上三竿,男子起床,罩上灰衣,从溪边提上来一桶清水,一番洗涑之后,又换上一身青衣轻装,再看时,已是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身高一米八往上,略显清瘦的面孔掩盖不了俊朗的外表。
收拾完毕,青年走出院落,关上柴门,不紧不慢的顺着小路一路下山而去。
在山路上边走着,边左顾右盼。正待下山而去,迎面走过来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一个瘦弱的身影,背着比自身个头还大的一捆柴,正从山外走来。一张水嫩的脸蛋儿,画米小虫般的画满横一道竖一道的青的灰的白的,显然是一早干活儿没洗脸。艰难瘦弱的身形掩盖不了满脸的刚毅。
“小姑娘你好。”青年立定路边,一边给小姑娘让路,一边礼貌问道。
“嘻嘻嘻,”小姑娘见有人说话,露出一嘴小白牙,先嘻嘻笑过,然后站定路中间,耸一耸肩膀,让一捆柴更加牢靠的背在身后,“大哥哥怎么说?”
“我想问一下附近镇上这么走?”
“诺,”小姑娘转身指去:如此这般那般,左拐右拐,翻山过溪的,就到镇上了。临末了还加一句,“我也没到过镇上,这样走是我爸爸跟我说的。”
“哦。”青年一笑,算是谢过。侧身让过小丫头和她的一捆柴,目送小丫头一步一步走向山坡。
傍晚时分,青年再次出现在柴门外溪桥边,然后走入篱笆院落,进入草房,挥手间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外加米面堆了满地都是。
青年到院落外搬几块石头垒个灶,放上铁锅,从溪边取来半锅水。然后取出一个砍刀,到院外砍几个柴,烧锅点火后径自朝大山中迈去,不待片刻,手里拎着两只野兔,到溪边剥皮洗净,此时正好水烧开了,野兔剁成几瓣,放入锅中,又加入油盐酱醋诸料,最后再加几根柴,自己拿出一本书坐在一个石头上看了起来。
一会儿锅中水花泛起,院内院外弥漫着浓浓香气。青年再加几根柴,又拿起书本也不看,只顾坐在石头上发呆。
太阳再次变成一个红彤彤的圆球,挂在西山头,晚霞斜影,时不时空中飞过三五只鸟雀,一片祥和景象。
一个弱小的身影贼头贼脑的出现在小石桥上,隔着篱笆围栏向院落里面望来,还时不时的提鼻子嗅一嗅,一副陶醉,一副猫馋。待看清一个青衣青年,正端坐在石头上发呆,终于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整理下凌乱的长发,露出一个脏兮兮的小脸蛋----这不是别人,正是早上帮青年指路的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蹑手蹑脚,昂首挺胸的走到柴门外,轻叩柴门:“里面有人么?”
靠,这不明显的有个人坐在院子里么,隔着柴门已经看到一清二楚了。
青年转过身来,冲小姑娘一笑,答声:“有人的,进来吧。”
吱呀一声,小姑娘推开柴门,进入院落,假装大吃一惊的样子,“怎么是你呢?”
“是呀,”青年微笑,也不点破,“原来是你呀。”
“你什么时候搬到这里来了?”
“去年冬天把,正下大雪的时候。”
“我怎么不知道呢?”
“估计下大雪的时候你还在被窝里暖和呢。”
“下雪的时候我还在附近砍过柴呢。”
“可能你没注意把,只顾砍柴了。”
“那好像是把。”
小姑娘挠挠头,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最终也不深究。
“你怎么找到这里了?”
“我早上背柴从下面经过,看到一个小径,闲了下来就过来看看。”
两人边聊着,铁锅里的香气一阵阵的涌向小姑娘的鼻子,小姑娘拿眼睛不时瞄着铁锅,肚子咕咕的发响。
“熟了熟了。”
两人不再谈论,青年拿出两个大碗,连汤带肉满满成上两碗,放在一个大石头上,左找右找,最后一拍脑门,“哎呦我就说把,少了一样东西,左想想不起了,右想想不起来,原来缺的是这个。”
“缺了什么?”小姑娘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筷子呀,”青年回答,“来,这碗归你。”边说着,边将一碗推给小姑娘。
“我••”小姑娘一脸讪讪,“我不吃,我不饿。”
“别客气。吃吧。”青年一脸慈祥加诚恳。
小姑娘的犹豫一闪即逝,听到青年一再劝让,立马不把自己当外人。
“我有办法,”小姑娘说着跑出院落。
小姑娘突然的一句话,让青年显得一脸迷茫。
不时小姑娘在院外折两根细竹竿,跑了回来,再一对折,成了两双筷子。
“咳,老了,这思维还跟不上一个小姑娘。”青年摇头暗叹。
青年拿起两支细竹竿筷子,将筷子头在石头上一抹,竹子折断时留下的毛刺尽去,筷子头变得圆润起来。轻轻呷口汤,再夹起一块肉,一脸满足和享受的样子。再看小姑娘却没这么多讲究,也不管筷子毛刺,只管端起一碗,连汤带肉呼囔呼囔往嘴里扒,不待青年把一块肉吃完,小姑娘的一碗肉汤已经见底了。
“哥哥,你的肉真好吃。”小姑娘再拿眼睛瞟一瞟青年,青年点头称是。
“盛,自己盛。”青年示意,小姑娘也不在客气,盛起一碗再次狼吞虎咽。青年一时也被这种吃相震撼,立即也不再细品,开始狼吞虎咽的一碗一碗吃起来,不多时一锅见底了。
小姑娘肚子撑的圆鼓鼓的,青年倒没什么变化,依然一副瘦弱的样子。
青年把碗往石头上一放,看了下小姑娘圆鼓鼓的肚子说:“你叫什么来着?”
“我叫拾一妹。”
“十一妹?你还有十个姐姐?这可真够多的。”
“不是的,我妈妈说,我出生的时候快要死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活过来了,就是像拾了一个妹妹一样,是拾东西的拾,不是九十的十。妈妈说我命硬,怎么都不死,我的命是拾过来的,所以就叫拾一妹啦。”小姑娘解释道。
不大会儿小姑娘就混成这里的熟客,开始滔滔不绝得向青年讲述自己家的情况和这里的风土人情,一副土气横秋的模样,宛若一个小太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