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婶，为人刁钻刻薄，爱占小便宜，常年参加会议一毛不拔……嗯，这个张大婶的评级一定是最低的了！”张小米说着，翻到了评级的那一页，一个大大的B！
“咦，这个张大婶明明是垃圾股，为什么评级还恁高？”小米问。
“哦，因为她老公有钱，很有钱。”眼镜哥直白地道。
“可她不舍得花钱呀！”
“有钱就有无限可能嘛。社交圈里的老闺蜜、老公的七大姑八大姨，那可都是韭菜啊。”
“哦，一传十十传百，有你的！”小米反手就是一根——大拇指。
“没钱就扯淡了，再多努力也是白搭。”眼镜哥补充道。
“有点道理。”小米点点头，看向奖励金那一项。“八百！这么多？顶得上我一个月工资了！”
“呵呵，这还多？看看那些A级和S级的吧，别吓着了。”
张小米依言翻到最后，果然看到一个A++级的。而奖励金是——五万！
“我滴乖乖！这下要发财了。一个是五万，一百个五百万，五百个就是一千五百万？我没算错吧？！”
“额，不是这么算的，佣金高的自然高，可这低的也很低啊。看看这个。”眼镜哥伸手一点。
“哦。”张小米点头。“刘奶奶，为人慈祥、乐观、豁达、有爱、热心，腿脚硬朗，积极参加公司各项活动。评级E，奖励金：负一百元。呃，这咋还倒贴呢？”
眼镜哥乐了：”这个刘奶奶啊，是公司活动的专业户，刮风下雨，从不缺席。已经坚持了七八年了。可是，她从来没有买过公司一件东西。每次来了就是吃吃喝喝，回去的时候还要给孙子带点。净薅了羊毛了，大家只好把她拉入黑名单。”
“要是没人请她，她自己能来吗？”
“不行，进入会场需要邀请函的。”
“哦，明白。”小米点头。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我合作啊？”眼镜哥循循善诱，生怕小米不答应。毕竟，靠自己的话……
想起以前孤军奋战时，非但没有赚到佣金，还被客户追着打爆眼镜，眼镜哥直冒虚汗。
啪！在眼镜哥忐忑的目光中，张小米一个嫩拳打在桌子上：“当然有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
小米的爽快或者说冲动吓了眼镜哥一跳，连忙道：“别急，我们再找个同伙吧。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
“不用了，三个和尚还没水吃呢。”小米说着，拽住眼镜哥就要走。
“可是……还没制定方案呢，比如邀请哪些人？用什么计策？”
“边走边想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小米呀，老哥要给你好好掰扯掰扯了，这个走它不是走的意思，它是跑……”
“那就跑着呗！”小米说着，又推了唠唠叨叨的眼镜哥一把。
……
城西别墅区。
新中式小楼前的庭院里，是修剪整齐的草坪和一溜烟儿的牡丹、玫瑰、菊花……
一个带着金丝眼镜儿的老人正提着洒水壶，给这些花儿浇水。
庭院周围的是高达两米五的铁栅栏。上面爬满了不知名的藤蔓植物。
张小米和眼镜哥正藏身在这些藤蔓植物后面，眼巴巴地看着里面的老人。——也许是阳光正好，老人看起来金灿灿的。
“小米，你确定我们能拿下陈老吗？人家可是曾经的风云人物，吃的都是燕窝熊掌、虎鞭鸟舌。我们公司的保健品怕是入不了法眼。”眼镜哥怯怯地道。
“瞧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风云人物咋啦？山珍海味吃多了，吃块臭豆腐解解馋，它不香吗？”
“可人家是大人物，咱们是小叼丝。一没交集，二没共同语言，这第三嘛，大门紧闭，生人勿扰……”
“大门紧闭……翻墙进去不就有交集了？共同语言嘛……你和这老头都戴着金丝眼镜，这不是共同语言吗？”
“这个……”眼镜哥瞅了瞅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又扶了扶眼镜腿腿儿，叹气道：“哎，算了算了，还是找个好搭讪的客户吧，我看文件里有个刘姥姥就不错，菜市场卖菜的，人活泛。咱们去买点鸡蛋，顺势就聊开了。”
“老哥，刘姥姥的佣金才八十块，这来回路费、吃饭喝水就花光了，万一刘姥姥的秤不准，咱不就亏了吗？”
“至少不用翻墙嘛，要翻你翻，反正我堂堂男子汉，绝不会翻墙进入的。非礼勿视、非法勿入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五万块啊！大哥。要不，你先给陈老打个电话？”
“不能，我们做过相关培训的，贸然打电话反而会让人反感。况且，你怎么知道其他人没打过电话？诚意，一定要有诚意。”
“诚意？说到诚意……”张小米眯着眼睛，数日前的一幕再次浮现在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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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管办公室，胡一伟依偎在艾菲身旁，用调侃的语气说到：“这个陈老可就好笑了，以前是有权有势的风云人物，喜欢舞文弄墨，附庸风雅，尤其钟爱名人字画。咱们在某宝上……哦不，夕夕上……嘿嘿嘿……有陈老带头，还怕那些老下属不中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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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庸风雅，名人字画……嗯，也只能这样了。”张小米点点头，上下打量着眼镜哥。
“你要干嘛？我说过不翻墙的啊，你要是逼我，我会大喊大叫的。”
“别害怕，眼镜哥，我打算给陈老送点附庸风雅的东西，聊表心意，你觉得该送点什么好呢？”
“附庸风雅的东西？”眼镜哥扶着眼镜，陷入沉思。
“比如说名人字画啦，稀释珍宝啦之类的。”小米提醒。
“名人字画？稀世珍宝！我有那些东西，还来这里干什么？”
“我又没说必须是原版的嘛。随便在两元店买点颜真卿、张大千。或者玉貔貅、翡翠白菜之类的。”
张小米似乎忘记什么叫优雅，什么是骄傲了。现在的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字——钱。
“盗版也不行啊，这不是骗人呢吗？”眼镜哥较真了。
“额，没看出你还是个硬骨头。”失去了道德制高点，小米只能打出GG！
Gameover。
“叮！您有新的短消息。”手机屏幕亮起。张小米看了一下，是银行发来的。
“您的账单来啦！一共是XXX，下周就是您还款的日子，记得充钱哦。一旦延期，必将取消额度，法催返还，查封变卖您的所有资产，直至……斩**众……”
“什么？！”张小米吓了一跳。
“叮！您有新的短消息。”
“温馨提示：我们注意到，你的所有账户余额均为零……”
——恶魔的声音：阿西巴，我要黑化了。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打算退缩的时候来，难道……这是天意？”张小米疑惑了、动摇了。
如果说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
下一刻，张小米心中已有了计较。“眼镜哥，你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出个主意啊！毕竟文化人儿心眼多嘛。”
眼镜哥沉思良久，才道：“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送一幅张旭的书法作品了。”
“啊！？难道……你说的就是那个弓长张，九日旭的张旭？”张小米吓了一跳。
唐代草书狂人张旭，那可是吴中四士、饮中八仙之一，一手狂草可是和李白的诗歌、裴旻的剑舞并称三绝的高人呐！
“对啊，就是这个弓长张，九日旭，他爹给起得名字。”
“嘶……你确定能弄来张旭的墨宝？”张小米心想不是自己听岔了，就是眼镜哥疯了。
看看时间，拍卖行再过五个小时就要下班了。
“能啊，俺们村头的补鞋的张旭。手艺不不咋地，收费还贵，补一双鞋收费五块……诶，张小米，你干吗呢？”
眼镜哥说话的时候，张小米已经在找砖头了。“没事，你继续说。我找块砖头玩玩。”
“哦。反正呀，咱也不作假，让张旭给咱写幅字。狂草嘛，越潦草越好，越让人认不出来越好，最后再署上名字。一副名人字画不就完成了吗？”
“咦，这倒是个坑死人不偿命的好办法。”张小米的眼睛亮了。“怪不得人说最坏不过戴眼镜的，咱早去早回吧。”
……
张小米和眼镜哥刚走，离他们藏身之地两丈之外的大树后面，又走出了两个人——陈大姐和小杨。
轻轻转动着手指上的大金戒指，陈大姐道：“没想到啊，一个小白，一个蠢蛋，居然敢来邀请A++级的人物，有哪个面子吗？”
“我听见他们在嘀咕着送名人字画什么的，还是出自什么大书法家。不过离的远，声音又小，没听清。”小杨道。
“哦？有这等事？！”陈大姐吃了一惊。“张有为的情况我了解，虽然在城中村有祖上的老宅子，却穷的叮当响。难道……这个小米是下基层体验生活的豪门千金？”
“嘶——细细想来，倒的确有几分可能啊。顶撞上司，迟到早退，上班摸鱼，这可不是普通打工人的状态啊。”
“嗯，第一次跑活儿便选了A++的客户，没有几分见识和底气，是绝无可能的。不过，为了区区五万块，送出去一件文物，这目的似乎并不简单啊！”
“别人送文物的话，那咱这茶叶和土鸡蛋……”
“送了也是白送，先放着吧。咱跟上去看看，不知这两个人到底会耍些什么花样。”
……
陈大姐和小杨刚走，离她们藏身之地两丈之外的灌木后面，又走出了一个人。
浑身是伤、又添了新伤的胡一伟，一边想象着张小米一个电话让战机编队送来墨宝的画面，一边看着怀中从某宝上淘来的价值二百大洋的加大号翡翠白菜，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然后，胡一伟从怀里取出一顶鸭舌帽戴上，将帽檐拉低，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