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米拨打了第一个电话。
“喂,请问是赵先生吗?”
“嗯,你好。”对方很客气地答应了一句。
“你好,我叫张小米,是老来俏业务发展部……”
“不买!不买!”对方很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哦,赵先生你别急,我打电话来不是让你买东西的,只是想要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情。”张小米直截了当地说到。
“哈哈哈……小丫头,别跟我卖关子了,你们公司不卖药,难道要去造火箭吗?”
“嗯,烦请您听我解释,我们公司最近销售的巨鲸憋尿丸,有个别客户反映有一定的副作用,在我们的研发人员再次验证药物的可靠性之前,还希望您暂停使用!”
“啥玩意儿?!你们的药有问题?天哪,我嘴里正含着一颗呢!天哪,完了完了完了,怪不得头晕!小王,小王,快来一下,我咋感觉头有点儿晕!我喘不……上……”
“赵先生,赵先生……”张小米着急得对着电话大叫。
听筒里传来哐当一声响,然后电话里再也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张小米再次拨打过去的时候,对方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怎么办?”张小米有点儿手足无措。
“没这么巧吧?!”张有为也是一脸惊恐。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要不要上门去看看,要是这个小王不在身边的话,我真怕……”
“可我们两个只有电话,没有地址啊!”
“那咋办?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报警吧!!”
“……”
再次拨打赵先生的电话后,那头终于传来了声音,是一个叫小王的女人接的,她说赵先生很生气,让两人不要再打来了。
……
整整忙碌了半天时间,直到耀眼的阳光变成了血色的晚霞,才算把眼镜哥得到的客户名单齐齐过了一遍。
“有为大哥,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路边等车的时候,张小米还是没有从之前的难过中平复下来。
每一次,当张小米或者眼镜哥说明电话拜访的用意后,电话那头总是传来质疑的、不耐烦地、甚至愤怒的声音。
到了后来,张小米和眼镜哥甚至不再给对方回答的机会,而是一溜烟地把提前拟好的话说话,然后才等待对方的回答,以确定对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
回家的时候,吕月月早已经躺在了床上。“张小米,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要知道,张小米除了上班时间,很少在外面逗留,尤其是这么晚而自己又没有陪在她身边的情况下。
“别提了,公司出了一点不好的事情,有可能牵扯到我的身上。”张小米一屁股瘫倒在沙发上。
“不好的事情?能给我说说吗?我可从来没有见你这么沮丧过。”吕月月走过来,抓着张小米的手。
她说的是实话。就像有些人总是大喜大悲一样,张小米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的。
张小米张了张嘴,想要发些牢骚。
可话到嘴边,还是道:“算了,别说是你,就是我自己现在也是一团乱麻。”
“你不相信我吗?张小米。”吕月月有点儿不开心。“还是你单纯地把我当做一个累赘?”
“没有,张小米,我现在心里很乱,别让我再费劲心力跟你解释,好吗?”张小米拉过枕头,蒙在脸上。“就像你当初离开学校,和那个来自大山里的男人回老家一样,我只是默默的祝福你,而不是围着你问东问西!”
吕月月被张小米的话激怒了:“张小米,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两件事情能一样吗?难道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人欺负吗?你张小米能做到,我吕月月就不行!”
“让我清静一会儿,好吗?姑奶奶!”张小米有气无力的说到。
“好,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嫌我烦吧?”吕月月就像一个小孩子般斗气。
张小米没有说话,只是将松软的枕头使劲压在自己仰面朝天的头顶,直到无法呼吸。
……
旁边传来“砰”地一声大响。房间里安静下来。
“吕月月!”张小米立刻抬起头来。寻找着吕月月的身影。
但她已经不见了。
“这个家伙!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气我,难道我走了霉运了吗?”张小米拿起手机,想拨打吕月月的电话,狠狠滴按了几个按键后,又狠狠地把手机摔在床上。
“不管别人了,睡我的觉吧,我已经够累了。”张小米自言自语地咕哝着,渐渐闭上了眼睛。
一团团阴森黑暗的气息渐渐袭来。
梦魇就像一个恶魔般潜入,将她的身体紧紧包裹。
无数个黑暗的影子围绕在张小米的身旁。
每个影子都高高抬起自己的一只臂膀,指着躺在床上的张小米。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张小米恐惧地连连后退,直到身体挤进墙角。
“小姑娘,你可是昧了良心啊!”
“你这样做,对得起大家,对得起社会,对得起国家吗?”
“明天,就是你接受审判的日子,做好准备吧?”
张小米使劲地摇着头,道:“可我只是一个产品讲解员,我也把产品说明仔仔细细看了,上面并没有提到什么副作用,所以我就……”
“摸摸你的心……”一个格外宽大的影像指着张小米道:“说句实话,你的内心真的认为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对于自己介绍的产品没有丝毫质疑的小天真吗?”
张小米摇了摇头,然后又猛地点了点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但……我的确觉察出了一些问题。”张小米想起眼镜哥鼓励自己的话,当他说出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讲解员时,目光同样带着自欺欺人的躲闪。
放肆的笑声回到在密闭的空间里,震得张小米的脑袋嗡嗡作响。
“咚咚咚!咚咚咚……”
笑声越来越大,落在张小米的脑袋上,就像是某个人拿着重锤在敲击。
张小米一下子惊醒过来。
“咚咚咚!咚咚咚……”的确是有人拿着重锤在敲门。
张小米猛地坐起身子。
“什么人?”张小米喝问了一句。同时抬起头,看向墙上的挂钟。
时针已经指向了十点钟的方向。虽说在夏季,这个城市里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但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讲,贸然出去查看还是有点儿危险的意味。
“咚咚咚!咚咚咚……”
外面的人并没有回答张小米的话,只是用力地敲门。
张小米拿起防狼喷雾——这是她惯于携带的防身武器——慢慢走到门前,透过猫眼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有个男人,一个四五十岁,光头的男人,正在大力得敲门。
张小米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声透过门缝,被外面的人听见。
“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里面,刚刚还说话来着。”外面的男人叫了一声。
张小米捂住嘴巴,这才想起自己刚刚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地喝问了一声。
但无论如何,她是不会开门的,这是张小米长期独处中养成的习惯——对于一切不请自来的客人,她都不会贸然接待。
不,就算是自己邀请而来的客人,也最好不要进入到自己的私密地方。毕竟,胡一伟的例子就摆在那里。
终于,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喂喂喂,你干啥的?谁让你在这里大吵大闹的?”房东大叔走了过来。
“我找人,犯法了吗?”光头理直气壮地说到。
“找人不犯法,但你现在的样子,哪里像是在找人,是想要拆了我这栋楼吧?”
“你是这里的房东?”光头眼睛一亮。
“当然了,怎么?你也想要租房子吗?押五付六,拿钱来!”房东大叔毫不客气地道。
“拿钱?你想钱想疯了吧?实话告诉你,你这个房子里面的租客是个罪犯,还不赶快把钥匙拿来,否则有你好看。”光头威胁到。
“什么,罪犯?”房东大叔吓了一跳。“你说的这个罪犯,可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
“嗯,是的,你看,这就是她的画像。我打听了好半天了,她就是住在这里吧?”
房东大叔凑了过去,仔细地看着。
光头手里的画像他也见过,是被整了容的张小米。可是……“哈哈哈,光头啊光头,你是不是傻啊?什么样的理由你找不到,偏偏说张小米是罪犯,这么善良、这么美丽的女士能是罪犯吗?”
“你!你这老头还是个以貌取人的家伙……”光头气的牙齿咯吱响。
“喂,秃子,你说人家是罪犯,那你是警察吗?是的话,把证件拿出来。”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房东大叔的也儿子蹿了出来。
“证件……证件……”光头支支吾吾了几声。“哼,我没有证件,但是我有证据!你们看,这个叫做张小米的女人,忽悠我家老头买了一瓶什么憋尿丸,这不,到现在老人还在ICU里住着呢!”
房东大叔父子互相看看,有点儿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怎么样,现在该帮我打开房门,让我和这个女人好好聊聊了吧?”光头带着胜利的微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