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熏的清风伴着明媚的阳光,瓦蓝色的天空,只见有几抹白云漂浮。偶尔飞过的飞机,在碧空之上带出两行白色的烟云,不多时便也会消散不见,一如先前没有出现过似的。
校园操场的上空,漂浮着色彩、形状各异的风筝,有飞的极高的,也有飞的极低的。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有好就有差,有恶就有善,没有体现出两面性的,只是存在的类似事物太少,没有比较过,又哪能见高低。
江辞按照林慕元说说的,一上一下的动着牵在手里的风筝线。他能感受的到,那线绳一上一下时,系在线绳另一头的风筝是怎样的律动着。随着规则的律动,以及风给予风筝的浮力,才使得风筝飞在最高点而久久不下降。
看着牵绊在自己手中的丝线,江辞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小时候放风筝时的情景。他记得那是冬天,天气很冷,北风呼啸,自己穿着厚棉衣,与弟弟在自家庭院里放着风筝。
风筝是从哪来的,他已经记不清了,依稀中觉得像是自己堂哥带来的,又好像是在家里的某个角落找到的。他清楚地记得的,是他们无论如何,也都没法将风筝升空的场景。那是他自己第一次放风筝,与他人生中的绝大多数第一次一样,以失败告终。
江辞从未想象过自己还能有接触到风筝的机会,更没有想象过自己可以长时间将其控制在最高点。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重新来过的勇气,勇气固然重要,失败也并不像人们想象中的那般稀松平常。
所有的励志鸡汤都是在成功之后熬制的,处于失败中的人,并没有人们所臆想的那般豁达。
江辞玩了一会,少年时的遗憾,虽不能在少年时补全,但至少也以另一种形式做了弥补。江辞将风筝交给了林语悠,她与苏皖一起控制着手中的丝线。从林语悠交了男朋友之后,她们便没有像现在玩的这般开心过了。
绝大多数的时候,林语悠都会忽略苏皖的存在,而去陪自己的男朋友。所谓防火防盗防闺蜜,虽然林语悠不在意,但苏皖自己做不到完全不放在心上,再加上几次相处,林语悠男朋友看向她时的眼光,总是让她不舒服。
江辞看着放风筝时全无隔阂的两人,心里不由的有些高兴。苏皖最近聊天时跟他说起过,由于自己多次婉拒林语悠的邀约,林语悠的好多事情都不会说给她知道了。以前可是无话不谈的两人,现如今已然有渐行渐远的趋势。
江辞还打趣她,让她下次跟着去,大不了充当一次电灯泡,晃的他两睁不开眼。苏皖也在开他的玩笑,她一个人发出来的光有限,到时候她与江辞一起去,两个电灯泡总比一个电灯泡要亮上一些。
从林语悠和苏皖身上收回目光,江辞又一次的看向了那个在绘画中获得了第一名成绩的小组。他们的风筝,在他们几个人的努力下,总算是飞在了天上,虽然因不得其法而飞的极低,但至少也算是飞起来了,能飞起来总比飞不起来要好得多,即使是已经无缘奖励的情况下。
壮士断腕的悲壮,总能引发人们普遍的同情,虽然是无奈之举,但就其实际来说,是因为其有一腔孤勇的存在。人们的同理心,总是向着弱势的一方。而当弱势的一方拿出勇气时,那份同理心也能瞬间转化为敬重。
快乐的时光总是飞逝而过的,不想哀伤总能让时间放缓。一个多小时转瞬即逝,随着风筝的降落,一同被折叠收好的,还有这一段妥帖的时光。阳光照在人身上,懒懒的舒适,从身体开始,直到最终传递到风筝上,那因风筝而起的美好,却并未因风筝的降落而变得斑驳。
风筝收好只好,工作人员将记录的成绩做了处理,虽然参赛的组数多达二十三组之多,但真正可以拿到奖励的小组却只有三组。在工作人员颁发奖励与荣誉证书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江辞他们小组所站立的边缘位置。
并未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江辞所在的小组果然雀屏中选,拿到了众望所归的一等奖殊荣。虽然他们站在最边缘地带,但丝毫不影响他们成为焦点的中心,焦点并非由所处的位置决定的,而是由能力体现的。
发发荣誉证书或是奖励时,顺序总是从后往前排,而当工作人员喊出‘长长的队名在名单里很帅气’的时候,二等奖与三等奖已经颁发过了奖励和证书。顾北小组拿到的是三等奖,拿到二等奖的那个队江辞根本就没注意。在排名中,最尴尬的就是二等奖,风头没有一等奖的强盛,也没有三等奖的先声夺人,遗憾怅惘。
代表江辞小组领取证书与奖品的是林慕元,毕竟出力最多和奉献最大的就是林慕元了。拿到奖品后,江辞与顾北两个小组的代金券之和一共有四百之多,十一个人平均下来每人也将近四十了。若是顾北他们小组,在第一轮比赛中的排名再高点,也许就能将二等奖囊括在手了,二等奖代金券的面值要比三等奖高出一百来了。
拿到证书和奖品之后,众人并没有急着去学校里的文体专卖店,而是躺在操场上的草坪里,懒洋洋的晒了会太阳,并决定了晚上去哪庆祝。既然拿到了好的名次和奖励,不去庆祝一番也说不过去。
决定好了去哪吃以及吃什么的历史难题之后,几人便拿着比赛后得到的代金券,一起去了学校里唯一的一家文体店,打铁要趁热,江辞几人身体力行的践行了这句老话。
在进入文体专卖店后,获得二等奖的六人刚好离开,原来买定离手的并不只是江辞他们。店员看着一群人鱼贯而入,不禁皱起了眉头,在看到江辞手里拿着的两张代金券后,眉头皱的更加深了几分。
江辞在看过所有东西之后,眉头也是微微皱起,这里面的东西可比其它店铺里的贵了一倍有余。虽然这个文体店一直存在于中心区图书馆后面,但江辞还是第一次进来,以前买学习用品都是在商店里。若不是代金券只能在这家文体店消费,江辞早就离开了。
经过挑选之后,江辞选中了一本极其好看的复古笔记本,就在江辞想要挑选其它东西的时候,江辞看到了盯着U盘看了好久才恋恋不舍离开的苏皖,很明显,那价格不再苏皖均分的预算之内。江辞随即问过店员,自己剩下的部分,再加上苏皖的,用来买那个U盘刚好。
江辞于是向售货员要了那个苏皖看了好久的U盘,并将它塞到了苏皖手中。虽然江辞什么也没说,但从江辞仅拿了一个笔记本就可以看出,他是想要将他所剩下来的部分交给自己。如果是旁人这样做,苏皖一定会拒绝。
没有无缘无故的善,也没有不明不白的恶,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是她从小便明白的道理。一直以来她也是这样做的,直到碰到江辞。她所有的退让,迁就只有在面对他时才会出现,而自己一直以来的原则在他面前,也会变得分崩离析,颓然倾塌。她从未想过要与他客套。
看到苏皖将U盘接过去后,并未放回原处,江辞知道自己的好意苏皖并没有拒绝。没有拒绝也就意味着自己并非毫无希望。其实从过往的种种,以他的敏感,应该早就清楚苏皖对他的情意。
只是长期活在阴暗里的人,即便对方说的明明白白,他也会将其当做一个玩笑。一直活在阳光下的人,又怎么会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