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突如其来,时光缩减
【你真好,我真爱你。可惜我不是诗人,说不出再动人一点的话了。
自从我认识了你,所有人都黯然失色。
静下来想你,觉得一切都美好得不可思议。
――王小波】
李一年的坚持守护,也算是对于谢梓榆很大的鼓励,她开始慢慢的恢复到正常生活中来。
在知道梁思宇的事情之后,她开始变得消极暗淡,思想悲观,每天茶饭不思,甚至患上了失眠的毛病,整整几月以来,每天晚上早则一两点,迟则三四点才能入睡,彻夜的失眠也逐渐变的平常起来。不过几月,原本就消瘦的她更是骨瘦如柴,疲惫不堪……
李一年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护,每天鼓励她正常起来,毕竟这样的结局,不是她造成的,逝者已矣,最重要的是活着的人,要意识到世界还在不息的运转着,我们还是得好好活下去,为了自己,也为了已经逝去的那个人……
谢梓榆虽说是自己也尽力的想要回复过来,可是悲痛的心情又岂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消失不见的,甚至于在这长长的一生中,她都会在夜里想起有一个人,在他最年少最美好的时光里,永远的陨落,再也消失不见,他也真正的履行了他的诺言,永远的喜欢她,不过这个喜欢,存在的足够长久,这个一生,却是短暂的让人悲伤……
谢梓榆也在努力着,努力的正常生活,不去过多的想再也不见的梁思宇,也不去想消失许久的张凝璐……
许是上天答应了她这个要求,所以用了更加剧烈的回答,来印证它的有求必应。
谢梓榆最近变得越来越记忆里差劲,自己的记忆力衰退是很早之前就开始了,大二那会儿,还只是会经常性的忘记一些小事,对于正常的学习和生活来讲,还是没什么太大的影响的,但是等到了大四刚开始的时候,自己最擅长的考试也应付不了了,总是什么知识也记不住,脑袋里面空空的,像是一张白纸,从来没有字迹停留……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甚至于有时候会忘了吃饭,错了,不是有时候,而是经常性的会忘记吃饭,要不就是隔着吃好几次,还会忘记路程,这座小城是她从小生活,长大的故乡,原本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小店她都是可以倒背如流,无比熟悉的,可是最近,她会坐错公交,会迷路……
没有人会多想,只是习惯性的以为只是由于朋友的突然离世让她适应不了,接受不了,无所适从,只是想着这段时间过去了就好了,总有一天,是要恢复正常的。
一直拖了好久,直到她在有一天早晨,看见了李一年,问了一句,“你是谁?”
李一年才发觉事情不对,谢梓榆的记忆,不会只是简单的下降,总感觉会有什么更加严重的事情在等待她。
李一年立马就拉起了谢梓榆的手,陪着她进了医院。
“医生,你帮她好好检查一下。”李一年焦急的对医生再三叮嘱,一定要好好的检查一下。
……
几小时后,谢梓榆的爸爸妈妈也闻讯赶来,李一年知道,不管是什么结果,大家都要一起面对,瞒着谁都不是长久之计。
做完检查的谢梓榆走出来,像是又忘记了早上她不认识李一年的一幕,看见自己的家人和男朋友都在等她,她不解的看着他们。
“爸,妈,你们怎么都来了?还有,我好好的一个人,李一年,你怎么非要带着我来医院?”这时候的谢梓榆,又是无比清醒的,仿佛知道一切的事情。
听女儿这么一说,谢梓榆爸妈俩都看向李一年,因为他们是不知道,早上谢梓榆突然之间不认识李一年的事情。
李一年一听谢梓榆这么说,更加变得心神不宁,其实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觉得不对劲,一向做事有条有理,一丝不苟的谢梓榆,仅是这几个月以来,就突然变得奇怪不已,会忘记很多的东西,严重时甚至会影响到正常的生活。
“可能是我太大惊小怪了吧,但是检查检查也没什么坏处,她这几个月以来,一直情绪不怎么好,身体早就吃不消了。”李一年认真的对谢梓榆的父母说到。
谢梓榆父母两个人听见李一年能这么为女儿着想,照顾她以至于是无微不至,都很感动,也很看好这孩子,心想着能把女儿交到这么一个心细又爱护她的男孩子手里,自然是放心无比的。
听见李一年这么讲,他们二人都会心一笑,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微笑着回应他。
“检查已经做完了,结果得等半个小时才能出来,你们稍微等一会儿,到时候到前面医生办公室来看结果。”医生解释完,就离开了。
半个小时,对于李一年来讲,足够煎熬,他肯定是抱着不希望有什么不好的结果发生的心态,可是这些摆在面前无可忽视的细节,让他没有办法做到安之若素。
谢梓榆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笑了一眼,拍拍他的肩膀,开玩笑的说到,“你别板着一张脸了,没有什么事情,我这样子,你看能有什么事啊!你总是这样大惊小怪。”
李一年看着面前正常无比的谢梓榆,疑惑的问了一句,“你还记得今天早上,你看见了我,问了一句,'你是谁'的事情吗?”
谢梓榆一听,立马就笑了,“你这是在逗我笑吗?我还能不认识你吗?你不就是李一年吗,还能是谁呀?”
李一年心想,今天早上的那一幕,但愿只是他的错觉,而不是谢梓榆的失忆……
……
半小时后,医生办公室内。
“你开始变得很容易忘记东西和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医生眼神凝重的询问着坐在对面椅子上的谢梓榆。
“忘事情吗?有几年了吧,大概两三年了,觉得没什么奇怪的,以为是面临毕业,有些焦虑和压抑,正常人一般也都是会忘记一些东西和事情的。医生,怎么了?我真是有问题吗?”谢梓榆也是无比认真的去回答医生的问话,努力回想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生活上的细碎情节,的确是记忆力退步的有些大,再一听医生这么问,情绪立马就紧张起来了。
李一年一下就看出了谢梓榆开始变得情绪紧张,即使的拿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给她一点勇气。
另一旁的爸爸妈妈也赶紧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紧张。
“那就是了。”医生看看他对面的谢梓榆,再看看陪在她身边的人,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让对面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到不行。
“医生,是什么?你能不能把话说完,说的清楚一点?”李一年一听医生这么模糊的回答,不由得急了一些。
医生看看他们,有些迟疑。
李一年立马就看明白了医生的意思,赶紧向他解释说,“医生,你说,没关系的,什么结果我们都能接受。”说完,看向了一旁谢梓榆的爸爸妈妈。
他们两人也是点了点头,表示什么结果都会接受。
医生一看,坚定了一下,郑重的回答到,“阿尔兹海默症,也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症。”
谢梓榆一听,立马就慌了,她知道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确是很不正常,只是以为是自己接受不了梁思宇的事情,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是这样严重的一个结果。
李一年感觉脑袋嗡嗡直响,脑袋里完全被“阿尔兹海默症”几个字充斥着,呼吸声变得急促,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另一旁,谢梓榆的妈妈立马瘫倒在地上,爸爸立马去扶住她,谢梓榆赶紧起身,让妈妈坐到板凳上来。
“医生,这种病不是一般会是老年人才会得的吗?她今年才二十四岁,她还这么年轻,怎么会得这种病呢?医生,有没有可能会搞错检查结果,你能帮我们再确认确认吗?医生,拜托你了。”李一年强忍着内心巨大的崩溃,想要再最后确认一遍。
谢梓榆父母二人一听,立马像是在无穷无尽的黑暗里抓住了一丝光亮,黯淡下去的眼神突然之间有了一点期待。
“检查结果是不会有误的。”医生果断的排除李一年的这种顾虑。
看看旁边还没有接受这个事实的几位,缓慢的解释到,“阿尔兹海默症,是一种起病隐匿的进行性发展的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你刚刚说的不错,这种病的多发人群,一般是85岁以上老人,占比达到了20%之多。但是随着阿尔兹海默症的低龄化,二十四岁以上患病,也是会存在这种情况的,关于这种病的低龄化现象,最近的一次是发生在韩国,那位病人也是仅仅只有二十岁。”
医生的解释,只不过是添加了一些确定性。
大家听完,全是一阵沉默,谢梓榆的爸爸突然之间像是想起了什么,“医生,一般这种病,会是家族遗传这种情况吧!可是我们家族里面,一直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那我女儿的这种情况,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呢?”
医生看看他,随即解释,“的确很多是家族遗传,但是还有很多其他的因素,包括你说的遗传因素,相关研究表明,有痴呆家族史者的患病率是普通人群的3倍;除此之外,心理社会因素也是很大的一个原因,性格孤僻、兴趣狭窄、发生重大不良事件等与阿尔茨海默症的发病有关。关于你女儿的发病原因,可能是各种因素的综合结果,不好直接下固定的定论。”
“医生,你就说说怎么救治吧,不管多少钱,我们都愿意,只要能够治好。”谢梓榆妈妈现在最关心的,只是如何才能去挽回女儿的健康。
“遗憾的是,这种病,就目前来讲,很难得到完全根治,可以这么说,想要治好,几乎是不可能的。不仅如此,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还会出现更加严重的症状,像是认知功能下降、行为障碍、生活能力下降等。病变还可累及神经、运动、泌尿等多个系统,导致患者逐渐丧失自理能力,对你们的家庭来讲呢,也会造成较大影响。最重要的是,还要注意抑郁症、焦虑症、精神病等这些病发症状。”
医生看见完全心灰意冷的病人和家人,终于也叹了口气,“德国对于这类精神上面的病,研究相对要多一些,也强很多,如果条件允许,在那边治疗会好很多。”
一向没有说话的谢梓榆突然开口,“医生,那我,还能,还能活多长时间?”她语气颤颤巍巍,显然是没有抱有多大的希望。
“一般来讲,确认之后,存活期可能会是七到十年,但每个人的情况不同,具体的,还是要看病情的发展,……”医生还没说完,谢梓榆就已经感觉到了天崩地裂,呼吸,已经是完全不能够畅通了。
她精神恍惚的站在那里,听完了医生还在交代着的话语,“不仅需要药物治疗,也要对患者的行为进行科学的矫正,你们要关注她的情绪,饮食多是低胆固醇、低糖、低钠会是好的选择,……”
终于,要离开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