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冷让人毫无防备,热劲儿才刚过,还来不及吮吸这秋天的味道,冬天就催命似的来袭。
难得校园三姐妹齐聚食堂。
“大姐,冬季招聘会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太想,夏季招聘会比较大型,我想等夏季。”
“慧儿,你想去我陪你呗。”
“我没去过招聘会,我也想去看看。”
“我主要目的不是想去找工作,而是想去看看现在社会都需要哪些复合型人才,哪些类型的企业比较活跃在市场,能与时俱进的公司比较有挑战性,上升空间比较大,我想去了解一下行情和薪资,持续的关注,到时我们在夏季双选的时候就不会手忙脚乱的了。”
“绝了,一般要到过完元旦吧。”
“如果说是要跳槽,年前辞职明显不可取呀,年终奖没发怎么回家过年,有为青年应该不多,竞争力不大。如果是公司急招人,年前省外员工就会早走,就算扣工资也要多待几天老家陪父母,招了也是白搭,新人需要人带,老员工又要回家,看来含金量高的工作不多呀。
“老幺,分析得精辟呀。”
“多谢夸奖,算是见过点世面的人了,还行。”
“你都哪学来的?”
“建材超市呀,好歹我也是个会计助理好吧,来来回回走了来,来了走的人多了去了,每回面试我不都得过过眼,其实面试的人心情也很重要,看顺眼了简历差不多也行,看不顺眼,条件再合适也不会多看一眼。”
“那怎么才知道面试人看什么人顺眼呢?”
“其他人我不懂哈,但是以前我看王姐面试财务就是这样,比如王姐是比较轴的人,那她就会纠结别人的穿着是不是职业装,谈专业是否符合她做账的处理风格,长相不喜欢面向凶的或者是没什么笑容的,最重要的就是要口吐芬芳。”
“最后那个啥意思?”
“就是一定要保持口腔清洁,有一次王姐说面试了一个女生,都挺好,就是打扮有些邋遢,嘴巴的味儿太大,隔着桌子都能闻到,所以只是象征性的面试了五分钟就让她走了。”
“老幺,你这个信息太重要了,我们以后面试可得注意些。”
“二姐,你还真是谨慎啊。”
“老幺你不懂,好的公司如果不注意细节,搞不好真的会错过呢。”
“那我们就冬季找时间去看看。”
“再叫上其他同学吗?”
“都行。其实就算我们不叫他们估计也会去的。”
“也是,都会去了解行情的。”
“范神哪去了?”
“没和林凯在一起?”
“好像说是和林凯改论文吧。”
“改到都不吃饭了吗?”
“不知道呀,管他呢。你问他要不要我们给他带?”
“不用管他了,老人家了还怕饿着他?”
“干嘛说他老人家?”
“二十好几的人不是该大口喝可乐吗?他却喝茶,还是温热那种。”
“慧儿,你就省省心吧,现在天哥也是喝热茶的人,成天在外头喝酒,也是烦人的。”
“老幺,我好像没怎么看见山哥喝酒。”
“好像也不怎么喝吧,我看他好像这方便还行。”
“都得观察,如果是装的很快就原形毕露了。”
“那他如果谈了很久的恋爱还是伪装得很好呢?”
“那你放心,伪装成自然了。”
“你想从现在到你们结婚至少得四五年吧,什么陋习装几年还不得成习惯。”
“慧儿,你怎么就认准老幺至少还得谈个四五年才结婚呢?”
“明年毕业一年,再回家创业两三年,买个房子装修什么的又一年,怎么算不得个四五年呀。”
“那时老幺都接近三十了。”
“对哦,我那时那三十啦,算是晚婚晚育了。”
“晚婚是肯定的了,晚育就难说了。”
“为啥?”
“老幺干活拼命,身体如果保养不好年龄又偏大,我看能不能怀上也是个问题呢。”
“我的天,慧儿,你这话说得,别把老幺吓着了。”
“我实话实说,所以老幺你得听劝,等毕业了好好待自己,至于创业什么的,其实都没什么,身体健康,开心生活,实在不行考个编对你来说也不是个难事儿。”
“嗯,老幺,慧儿说得在理,天哥也跟我说让我找份自己喜欢的工作,无所谓稳不稳定,让我不要太操劳,把挣钱的事儿交给他就行了。”
“天哥你真是找对人了,其实能独当一面、对你对家庭有责任的人在这个社会上还是不多的。”
“确实,我也觉得我挺幸运的,从小到大我都觉得我长相平平,能力一般,即便是能到省外去上大学也碍于家庭经济只能留在本地,这辈子也没怎么踏出南京,更别说见过什么世面,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BJ,还是有你和老幺陪着,我以前觉得南京够有年代了,想不到BJ的传统文化底蕴更浓,真的很想我们不要分开,五一十一都在一起旅行,平常可以串门,啥事都可以分享。”
“大姐,等我创业成功了,请姐们儿带家属一起到我老家玩玩。”
“真希望你能留下来。”
“别老说这些伤感的话,不是还有一年嘛,都宠着我,别等我回老家了才想起怎么我在的时候没死命对我好。”
“哈哈,老幺,你这是硬占便宜呀。”
“这时候不占啥时候占。”
“说吧,还想吃啥菜,二姐给你点。”
“大姐也点。”
“行了,早我都吃好了,早干嘛去了。”
“晚上不是还吃吗,姐姐给你添菜。”
“那我不客气了。”
三人说说笑笑,好不愉快。
话说林凯和范诚,两难兄难弟论文又被打回来,也是郁闷至极。
“老范,你还差多少?”
“还有两细节,我深化一下。”
“连饭都不吃了?”
“不吃了,得拿出炸碉堡的精神来弄吧。”
“之前吧是踌躇满志的吗?”
“你不也是?”
“我改完了,我这次肯定过。”
“不过怎么办?”
“没有怎么办,就改呗,大不了延期毕业。”
“工作不找啦?贷款不还啦?还延期毕业。”
“所以肯定过,我就一个点而已。”
“去食堂带点饭上来吧。”
“这个点儿了估计也没什么菜了,还是忍一忍,晚上吃顿好的吧。”
“你说我们还有资格吃好的吗?”
“有是有,就是总感觉钱不够用。”
“先想想这个十一怎么过吧。”
“你房贷每月1200,我比你多30块。不知道我们毕业的工资还了房贷够不够自己生活呢?”
“你别吓我,我努力努力弄个博,现在房贷我妈帮还着。”
“谁还不是家里帮还呀。”
“咱们班只要是贷款买房的关系都已经用到了极致了,几乎都是老同学公司出的工资证明,不然还真不好贷款。”
“都创业了,没几个进单位的”
“周末攒个局吧,问问行情。”
“也是,看看读博值不值得吧。”
“你打退堂鼓啦?”
“也还没想好。”
“你现在怎么也算个皇亲国戚吧,你不问问余博?”
“没问,就想着看看再说。”
“甜甜怎么说?”
“她没说什,我读书她能给什么意见?”
“人不在你就钢吧。”
“人在我的语气就委婉些,但她也是个知轻重的人,我的决定只要没问她一般她都不会干涉我,更何况,这是我自己的事儿。”
“我们家慧儿倒是支持我读博,说房贷的事儿让我别操心,她上班了钱她来挣。”
“汤慧人不错,性格也豪爽,脑子更好使。”
“还行,挺能吃苦的。”
“那你还有什么顾虑呢,拼个博出来得了。”
“读博,哪那么容易呀?”
“你要是有意向了,要不你留校做辅导员。”
“学生工作太多了,我觉得麻烦。”
“你看我们原来那个杨辅导员不就是边当辅导员边读博吗,你看人家学习也没耽误呀,最后还留校了。”
“他留校又不是老师,还是辅导员,你觉得读博出来不走专业当辅导员有意思吗?”
“去哪再交流一下弄个博士后,就算不留我们学校也可以去其他高校吧。”
“也是条路,那明天我问问去。”
“那就一起吧,我看看我有没有戏。”
“你就别去了,去找你的皇亲国戚去,别占着资源不用和我抢这仅剩的名额。”
“我就是去看看,主要是陪你。”
“陪也行,顺便再赔个饭卡,怎么样?”
“咱们还分那么清楚吗,吃谁的饭卡不是吃。”
“你小子先把饭卡拿出来,不然又是吃我的,我就亏大了。”
“我才亏吧,你的饭卡长期在汤慧那儿,谁吃谁的还不一定呢。”
“好像也是哦,早知道我就不提饭卡的事儿了。”
“可惜你已经提了。”
两人相视一坏笑,埋头改论文。
周山按诗懿的提示又修改了一轮,想不到这次轻松就过了,心里暗自高兴,回到宿舍就给诗懿打电话。
“忙什么?”
“准备休息。”
“我那个论文呀…………”
“怎么的,又没过?导师有说为啥没过了吗?”
“哎,也没说什么,就是…………”
“那到底是哪还需要深化和完善的,导师给个指导呀?”
“他的指导就是-----不错,过年回来好好准备答辩吧。”
诗懿也很高兴,“哎,你也太坏了吧,装得也太好了。”
“我就是放慢了点语速,是你自己想歪了。”
“哎,我也太天才了吧。”
“我也觉得是,你说你怎么那么聪明呢?”
“一般一般,L城第三。”
“周末出来吃饭庆祝一下?”
“我不行,有课,还得去核单子。”
“那个会计助理估计也得辞了吧。”
“是,也和王姐他们说了,在招人了,周末就面试,过了我带一带就可以交接工作了。”
“天哥那边你也说了吗?”
“嗯,那天吃饭的时候跟他说了,他说既然都决定回家了,就先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好,顺利答辩,其他的事儿都是小事。”
“好,我这边也明确毕业不留校了,我爸在给我运作去部队的事儿。”
“提前一年运作呀?”
“差不多吧,办事儿不得趁早吗。”
“嗯,去部队要待多久?”
“一般来说都得八年以上,也就是说要干满八年,顺利的话八年后专业,如果部队需要我,可能再多干个三两年吧,反正我是得着机会就转业。”
“不是想转业就转业的吗?每年那么多军校生,你转业给别人挪位置领导还不乐意呀?”
“我们现在叫学员,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所有课程之后,还得进行德、智、军、体等方面的考核合格后,根据总政治部下达的分配计划,统一分配到军队系统,按工作岗位任命。”
“那工资待遇怎么样?”
“具体不知道,但是边远地区会相应的高一些。”
“没问你边远,你也不会去呀,说现实的。”
“我是从大一开始入学就算军龄了,如果是去基层单位需要定职定衔和薪资标准,我想大概一千二左右吧。”
“啊?你在开玩笑吗?”
“真的,部队工资不高,福利可能也不如预期的好。”
“哎,感觉白读了三年。”
“怎么说。”
“一般的本科毕业生,普通大学毕业也得有个2500元吧,然后满一年基本都有3000元,年终还可以发十四个月的工资,你这个工资真是太尴尬了吧。”
“哎,部队就这样。”
“行吧,先干着吧。”
“我留校工资会高很多,到时再评个副教授,教授什么的,工资能过万。”
“那都是十几年后的事儿了,那时房价可能也从现在的四千涨到以后的四万一平了。”
“诗懿,你不高兴了。”
“没有,只是说事实。”
周山还有些忧心,“我在部队不用花一分钱,到时工资卡都给你。”
诗懿看着周山,撇撇嘴,“你给了我,你妈不得气死呀?”
“我不说我妈怎么知道?”
“那你妈提出帮你管钱呢?”
“我就说我把钱给你存着结婚用。”
诗懿一听,脸立刻红了,“你说这个是不是早了点,黄博找我了,挂了。”
周山为了论文的事也累得够呛,倒头呼呼睡去。
论文陆续过关,该发的文章也权威登报,剩下的时间就是准备毕业答辩和落实工作,同学们都在期盼着这最后假期的到来。
由秋入冬也太快了吧,居然下雪了。
诗懿看着窗外的雪景,不由得感叹,“得和这下雪天拍个照吧,回老家可就再也看不到雪了。”
舅妈也探个脑袋,“雪不够大,等再大一些,把小草都覆盖了,我们就下楼拍。”
“舅妈,什么时候才能下大?”
“昨天天气预报预计下午会大。”
“舅妈,今天佳佳又不回来?”
“女大不中留,成天不着家。”
“年轻真好,我曾经也不爱着家,等再大一些,就愿意留在你身边了。”
“她任性,有你懂事我就不操心了。”
“舅妈,你觉不觉得懂事儿的孩子就让人揪心。”
“从某种程度上说,是的。”
“舅妈,晚上我们吃什么?”
“咱们拍完照出去吃吧。”
“天太冷了,我都不想出去。”
“我做的饭你愿意吃呀?还是食堂的饭没吃腻?”
“哎,我们吃泡面吧。”
“也太没营养了吧。”
“但是我真的不想动了,风吹得我头疼。”
“姑娘,你是不是有事儿想和我聊呀?”
“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我现在谈了一个男朋友,是我们老家L城的。”
“啥时候的事儿?”
“这几个月吧,一直想告诉你来着,但是时间凑不上。”
“人怎么样?哪天出来吃个饭。”
“还是算了吧,也不知道最后定没定下来,我就简单和你说下他的情况吧,比我大两岁,军校研究生,爸妈都在老家单位上班,独子,身高一米八,瘦高个儿,长得还行。”
“也没相片吗?怎么认识的?”
“嗯,就是去年还是前年过年回家我妈的一个朋友正好认识他妈,然后撮合了一下。”
“怎么现在才确定关系呀?”
“我一直觉得我们不太合适,也没什么共同话题可以聊,但是他对我挺满意的,这个暑假的时候他也没回家,在他同学妈妈开的公司实习吧,然后我们接触也多了,后来我同学说他还行,可以试试看,我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吧,但是还没到见家长的程度。”
“年龄差还行,学历也还行,个头也衬你,那他是毕业了留校还是下部队?”
“他本来是可以留校的,但是他说我回老家他就不留了,他爸给他找关系回L城的部队吧。”
“那挺可惜的,现在留校的待遇还是很不错的。”
“我挺纠结的,要是我俩没成吧,他这个牺牲就大了,要是成了,我感觉那都是因为我懂事儿。”
“姑娘,那你可得和他说清楚呀。”
“说了,他说没关系。”
“这么自信?”
“这个是赌徒心理吧。”
“说清楚就行了,大姐知道这个事儿吗?”
“还没和她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等回家看看情况再说吧。”
“那行,舅妈就不多事儿了。”
“那怎么叫多事儿呢,叫关爱。”
“过年什么时候回去,我给你买票。”
“就年前吧,我和主任说了,站好最后一班岗,也和新老师交接一下。”
“嗯,有始有终。”
“舅妈,过年你回姥姥家吗?”
“今年回吧,明年又带高三了,可能没时间回了。”
“舅妈,你英语教得那么好,就没想过创业吗?就是类似开一个培训机构之类的。”
“哎,我从来没想过。真的,不怕你笑话,如果没你小舅,我可能也安排不了进学校,我一直在学校待惯了,让我出来单干,我是没你那股创劲儿和勇气。”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创业成功,再看看吧,不行就考考单位。”
“不着急,有学历,年龄尚小,如果创业失败了再去公考也是可以的。”
“舅妈,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好久了。”
“啥?”
“你们这条件其实还行,怎么就没把你爸妈接来住呢?”
“这是个好问题,如果是以前我可能就没必要说了,但是你将来也要面临着这个问题,我用过来人的经验和你分享一下。虽然我也很想尽孝,但是你知道远香近臭这个词儿吧,就是常回家看看可以,住在一起由于大家的生活习惯不同,性格诧异也很大,我可以包容的未必你舅可以迁就,两口子有个意见拌个嘴不是常事儿吗,但是住一块儿我爸妈就可能会多想,他们参乎近来你一句我一句的就不利于家庭和谐了,我们虽然在外面也有房子,但是我们北方人的风俗是父母老了跟儿子的,偶尔来南京住段时间还行,但是常住的话我得和你老舅商量。”
“都是亲情,那么复杂的吗?”
“你现在可能没感受到,但是确实如此,你想想你在BJ那三年,为啥二姐要带着你租房住?”
诗懿若有所思的探口气,“哎,想想也是,不过我问过周山的工资,他说可能也有一千多一点,现在的房价好一些的地方都两千多一平了,如果住得远一些也要千儿八百一平,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挣大钱,所以你说我能买得起房子吗?”
“现在不是都贷款吗?到时你们肯定也是要贷款的。”
“我知道,供房应该也很有压力吧。”
“干什么没压力,不过看房你可以让大姐陪着你们去做个参考。”
“哎,还没到哪一步吧。”
“没到那一步你把人工资问得那么清楚?”
“就是随便一问,了解了解行情,看看我亏不亏。”
舅妈噗嗤一笑,“亏不亏就不知道了,都是讲究个你情我愿。”
阳光正暖的周日,诗懿去交接了财务助理的工作,鉴于表现不错,大伙儿给诗懿办了欢送会,说是欢送会,其实就是找个机会大家聚在一起吃个饭唱个歌,由公司买单。
王姐最舍不得诗懿了,“我的爱呀,你走了我是真舍不得呀。”
诗懿也还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我这不是毕业了要回老家了嘛,如果留这儿了我一定一直跟着干下去的,我也不舍得你和大家呀。”
“以后有机会回来联系姐姐,咱们的友谊不能断了呀。”
“放心吧,姐,咱们可是铁瓷呢。”
夜里的风寒冷刺骨,吹得人有种幡然醒悟的功效,酒精似乎没起到一丝作用,诗懿瞬间清醒。抬头看看黑而不见底的夜空,诗懿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到脸颊,嘴角微翘着去品尝那咸咸的滋味,心中荡漾着从前,数了数日子,就像是落日余晖。
一晃眼,放寒假了,诗懿收拾着家当,还是李哥给她拉回家,七年了,诗懿花了好几百给李哥买了一件大棉衣。
“诗懿,你这是干什么?”
“李哥,从我大一来这儿就是你接的我,我同学来玩儿也是你接送的,他们回去的车票也是你张罗的,七年了,你风里来雨里去的帮我大包小包的提,我内心感激得不得了,今年是我在南京的最后一年,明年六月份我就毕业回老家了,可能很难再有机会和你做在一起聊天,吃饭,我一直都想送个东西给你但是也不知道你缺什么,想着送件棉大衣给你,你可不能不收呀,就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李哥很感动,眼睛有些微红,“那我不客气了,以后你有时间了回来看看。”
“放心吧,这里我待了七年,不是回老家继承家业,我才不会离开我的第二故乡呢。”
“你看看有需要司机吗?”
“都是农活,家大宅大,缺女婿,你看看倒插门行吗?”
李哥哈哈大笑,“诗懿,你这是要激我呀。”
诗懿也回怼他,“李哥,来了就是大户人家的姑爷了,考虑考虑。”
强壮欢乐的气氛还是充满了哀伤,这气氛弥漫在车里,只是没人去拨开。
周山的电话一连打了好几个,诗懿这才看见。
“都放假了,今天都没课,电话怎么都不接呢?”
“收拾东西让李哥给我拿回家,手机弄的震动,没听见。”
“吓死我了。”
“有什么吓的,这么大的人了又丢不了。”
“你上课什么时候走,我好买票。”
“课表调了一下,主任说我要离职了,让我、周丽和汤慧上满,晚上顺便聚餐,算是欢送吧。”
“具体时间定了吗?”
“明天上课,我去看看,然后告诉你。”
“那行,还有就是和你商量个事儿,就是我导师叫我们去吃饭,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又去呀?他那个女儿有点儿小心眼儿呢。”
“哎,论文都过了,叫也都叫了,不去有些不合适吧。”
“哎,我明天看看课表才能回复你。”
“那行,还有个事儿,我想征求下你的意见。”
“哎哟,你今天怎么那么多事儿呢?”
“就是过年回家,我打算带你回家吃饭,认识认识亲戚,你…………”
这让诗懿想起了他,莫名的有种恐慌,“不要吧。”
周山心一紧,“我和我爸妈说了,他们就想见见你,和你吃个饭,没有其他什么意思。”
诗懿觉得刚刚有些唐突了,“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也没带你见我爸妈,我心里也没做好准备,所以这个事儿我想缓缓。”
周山很认真的说,“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知道你可能觉得咱们的关系还没到见家长那一步,我不强求你带我去你家见你爸妈,但是我对你的感情是认真的,我觉得带你见我爸妈是对这份感情负责的表现,你如果真的不想去我也不勉强,我也就是在和你商量嘛。”
诗懿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周山,“先这样吧,有什么事儿等我回家了再说。”
周山察觉到诗懿的态度,也不便强留,“行,那我明天等你电话再买票。”
诗懿没等周山说完就把电话挂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反感周山的这番话,像是在道德绑架,难道不去见家长就是对感情的不负责任吗?回到房间,诗懿久久不能平息,回想周山说电话,自己到底做对了吗?自己的内心到底要的是什么?
心如乱麻,倒头便睡。
佳佳接近春节,过年的气氛是越来越浓,年味儿扑鼻而来,但是诗懿却没有了往日的兴奋与期待,更没有归心似箭的心情。
看着十几个妈妈的未接来电,诗懿想想还是打一个回去吧。
“妈,我刚在上课。”
“哦,没事,就是你爸说让你什么都别带,空手回来就行了。”
“知道了,我以为什么急事呢,以后这种事情可以发信息的。”
虽然诗懿的声音很温和,但是妈妈明显感觉到诗懿的冷漠,但她没有怪她,“还有一星期就回来了,你爸都想死你了,现在就让我把你房间收拾干净,床单被套换了新的,就盼着你回来。”
这个话听在诗懿的耳里等同于对她的道德绑架,又一个道德绑架,诗懿的心情糟糕透了,但她极力的克制住了,轻声道,“妈,我后边还有课,有什么事晚上再说,我要上课了。”
妈妈无奈的放下电话,她本来想告诉诗懿爸爸又住院了,但是话到嘴边感觉到女儿的不耐烦生生硬是憋了回去。
一天的四节课,每节课两小时,诗懿站得腿麻,托着疲惫的身体下楼,周山立刻迎了上去。
“今天看起来很累啊。”
“嗯,有一点。”
“晚上吃什么?”
“我不想吃了,今天我想早点回家休息。”
周山伸手摸诗懿的额头,“是不是病了,感冒了?”
诗懿本能的避开,后来感觉到有些唐突,“你手那么冷还摸我。”
周山有些许尴尬,“也不是很冷吧,但确实不暖和。”
“直接回家吧,我今天真的太累了,天那么冷,你不用来等我,如果要等,也到我办公室等。”
“我算准时间刚到,也就比你早来那么一分钟。再说了你不是辞职了吗,如果再到你办公室万一你们办公室丢了什么机密,这哪里说得清楚呢,影响不好。”
“我的天呀,你这心思也太缜密了吧,你还需要窃取我们机构什么机密呢?”
“哎,小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职场硬道理?”
“追剧的总结。”
“什么剧让你把职场悟得那么透彻?给我推荐一下。”
“走吧,走吧,怪冷的,你又没时间看。”
“放假了不就有时间了,给我推荐几部,我还有半年也要踏进社海了。”
“社海是啥意思?”
“钱小姐说,社会大学才是真正的学海无涯。”
“得了,你就听钱程吹吧。”
“不是吹,我听了她说的,再对比一下我们机构的同事,确实有一些人和事跟她说得一模一样,钱小姐那个是经验之谈。”
“得了,哪儿还没有这种人呢,只是你在意不在意,愿不愿意撕下脸而已。”
“那倒是。”
“真不吃点儿?”
诗懿本不想吃的,但是想想哎,还是陪周山吃点吧,毕竟人都来了,还在楼下等了好一会儿,“你想吃什么,我陪你吃。”
“八珍面怎么样?”
“可以。”
随便找了家附近的面馆,周山招呼着诗懿坐下,自己去点单。不一会儿,周山端着热气腾腾的面坐到诗懿对面,还多拿了一个空碗和一双筷子,边往空碗里夹面边说,“你吃原味的,料足一些,颜色也更好看,夹出来的我吃,看看有没有胃口吃一点。”
诗懿瞬间很感动,从细节可以看出周山对自己是真的很好,“不用,我吃点夹出来的就行,胃口不是很好。”
“就是因为胃口不好才需要色香味,我什么都能吃下。”
一路走到车站,周山几次想说什么,欲言又止。诗懿其实心里是明白的,但也没捅破。
下车了,周山拉着诗懿,摸摸她的额头,“吃碗面暖和点没?”
“嗯。”
“昨天我说的那些话其实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你也别多想,我就是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
诗懿笑笑,“我还没有和我爸妈说我们的事,等我过年回家说了,再请你来我家吃饭,顺便正式介绍一下。”
周山喜出望外,“真的?”
“嗯,我大舅今年腿摔断了,不方便回来在济南过年,小舅也和小舅妈回石家庄过年,因为小舅妈明年带高三,今年不回的话明年也回去不了,我小姨在G城,不知道今年回还是不回,所以如果你去我家吃饭估计也没什么亲戚介绍给你,就我爸妈你看可以吗?”
“我都行,你方便就行。”
“那吃饭的事我们回家再找时间。”
“你今天还没告诉我买什么时候的票呢。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消息也没回,所以我就到你楼下等了。”
“哦,我今天事情比较多,陆续要交接一些东西,还有就是学生的问题也很多,手机又调了静音,所以没注意看。”
“我们买年27的票回家吧。”
“好,我明天一早就去买。”
诗懿洗了个很热很热的热水澡,躺在床上想着刚才对周山做出的承诺,睡不着,起身推开窗户,这满天的星星在深邃的夜空中是如此璀璨,而遗落在凡间的自己却是如此的渺小,微不足道得低入尘埃,人可能都难逃世俗吧,关上窗户,留下一抹淡淡哀愁,翻了翻手机,想来想去还是没有打回家,拿出最后一门财务成本管理,再努力一把,创业就有底气了,虽然审计和会计都是60多分过的。
干了五年的培教,明知道自己的性格不适合干下去,但还是很不舍,散伙饭三个未出社会的小女孩轮番敬酒也算是让自己在做人的道路上取得了一丝经验,只敬酒不干完是三人的底线,因为酒量不行,喝着7分醉就得学趴下是钱程的再三嘱咐,好在明天大家都要各奔东西,说着依依不舍的话,也许再也不见,这大概就是社会语吧,迟早都得用上。
微醺的诗懿走出饭店周山一把搂住,周丽和汤慧毫无仪态地笑着,“山哥,你媳妇儿丢不了,用不着看那么紧吧。”
周山笑而不答,“你们我看也醉得差不多了,我打车先送你们回家,我再送诗懿回家。”
汤慧打手一挥,不顺路,“别浪费那个钱,我们没怎么醉,况且我今晚住周丽家,两个人一起回去没事儿,我们到家给你们发短信。”
周山还想坚持,周丽也赶紧喊话,“真没事,本地人还能在自己地盘上丢了?你们走吧,到家电话就行了。”
诗懿和周山也不再坚持,“那我们走了,到家马上电话。”
一路上,周山让诗懿把头靠在自己肩头,但是诗懿没有,只是让出租车司机开得不要太快,放下车窗,寒风吹得诗懿一激灵,诗懿指一路说一路,像极了七年前来时的自己,周山听得也很投入,时不时的用手挡着诗懿的脸,深怕风把她的脸刮破皮。但诗懿丝毫不介意,这个她待了七年的城市,那是看一眼少一眼呀。
“我们是早上10点的火车,9点要到车站了,快过年了,肯定很多人检票,排长队,所以我们得早一些。”
“知道了,那明天我们是打车去吗?”
“打车吧,早一点应该也不堵。”
“你带东西回家吗?”
“什么都不带了,你东西多吗?”
“什么都没有,就只背个小包,装点身份证,学生证、手机。随身听和钱就行。”
“没东西我们就轻松回家。”
“我从来都是轻装回家的。”
“也是。”
“那你早点休息,明天我打车来接你,电话你再出来,不然太冷了,把你都冻感冒了。”
“好的。”
诗懿刚进门就收到周丽安全到家的短信,也立马给她们也报了平安。
回家洗洗澡,再把衣服洗洗晒了,躺在床上,感觉肩上的单子仿佛一下子卸了一半,在客厅转了转,又到佳佳房间看看,再回到自己房间,七年恍如隔世,于是眼前的一幕幕再次浮现在眼前,诗懿静静地站在窗前看向黑夜深处,虽然没有光,但是却给她的心捎带上了一丝微亮,穿过黑夜不一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向,但拼尽过全力就可能会有奇迹。
再次检查好是否关好水电煤气还有门窗,诗懿心事重重的踏上了回家的路。路上周山一直说个不停,诗懿还是将内心的郁闷悄悄隐藏起来,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火车站都是农民工居多,周山知道诗懿有洁癖,一路小心的护着她,深怕她感到不适,艰难的上了车诗懿就直接躺在床上,双眼一闭,把小包埋进被子里,耳机一戴,沉沉的睡去,再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昨晚没睡吗?你从上车就开始睡,已经七个小时了,晚上你还用睡啊?”
“都睡那么长时间了?我感觉才是一会会。”
“我以为你发烧了,一路上都蔫了吧唧的,摸摸额头似乎没病。”
“昨晚看书晚了,看到几点也不知道,迷瞪了一会儿闹钟响了我就起来了,一路觉得困。”
“还剩一门了,拼就完了。”
“我以为你会让我主意身体,别那么拼。”
“那不是你的风格,拼就是你的作风,我只能支持,未来的注会。”
诗懿莞尔一笑。
三十多个小时的车,以前诗懿总觉得慢,但是现在总觉得坐不够,原来从来不吃餐车饭的诗懿晚上破天荒的买了叫卖的盒饭,还买了榨菜,虽然很难吃,但是也干了半盒。列车员还吆喝着南京地图,五元一份,诗懿想都没想也买了一份,车厢内闹哄哄的,脚丫子和厕所味儿混杂在一起,以前诗懿总盼望着快点到站吧,实在是很难忍受了,而这次居然觉得那就是人生百态,一览众生相。尽管火车快速的行驶着,外面乌漆嘛黑,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诗懿依然看着外面的黑,火车的车速快得连星空都看不见,但诗懿觉得那是速度带着她在穿越黑夜。
留下了从南京回来的车票,诗懿知道再坐这趟火车的机会不多了,列车员换票的时候把票褶皱了,诗懿小心翼翼的把票夹在钱包里,尽量让它平展开。
周山小心翼翼地看着诗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原来在车上都不太吃东西的,怎么这次回去还吃上盒饭了?盒饭味道不行,明天中午我们去餐车吃吧。”
诗懿边翻杂志边答,“看看吧。”
周山看诗懿聊天的兴致不高,索性回到床上躺着。
车厢十点熄灯了,来回走动的人越来越少,大家聊着聊着就鼾声四起,只有列车员的嗓门不分时段的一路走一路提醒着旅客换票下车,于是乎行李的放取、嗓门的忽高忽低,列车的轰鸣声此起彼伏,很符合旅途的节奏。
诗懿不知道是不是躺了一天的缘故,翻来翻去的睡不着,索性坐起来看着车外,思绪随着飞驰的列车呼啸着穿梭在黑夜里,诗懿的内心也好似一团烈火,扑不灭也浇熄。
终于到站了,下车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于是随人群一起涌出了出站口。
“诗懿,我打车先送你回家,正好顺路。”
“嗯,行吧。”
“那明天我们约饭吗?”
“再说吧,家里的卫生也要搞搞。”
“那行吧,我们电话联系。”
“嗯。”
一声爸妈,让诗懿心中百般滋味。
“女儿,你爸说晚上陪你去吃螺蛳粉。”
诗懿并没有正面回答妈妈,“我爸呢?”
“马上到家了,今天单位有事,稍微晚一些。”
“那还吃什么粉?”
“你爸是这么说的。”
诗懿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和太情绪化,“我的意思是有事儿明天也可以吃。”
“只是稍微晚一些,不会耽误太久的,你先洗洗手,把外套脱了。”
“妈,下面条吃吧,我把外套和外裤先脱下来洗吧,车上可脏了。”
妈妈也不好再强求,“行吧,要不你整个人先洗洗,我现在做饭。”
“现在还来得及吗?”
“怎么来不及?吃火锅快得很,菜都有,我就做个味碟就行。”
“那行吧。需要我帮忙洗菜吗?反正这身脏了也是脏了。”
“不用,你洗澡吧,这衣服太厚,得洗好几锅呢。”
“嗯。”
话说洗澡吹头发的功夫,就能开饭了,爸爸已经在厨房把打包的螺蛳粉盛在碗里端出来。
“女儿,看看这热气腾腾的螺蛳粉,你的最爱。”
看见老爸高兴的样儿,诗懿不忍心扫兴,其实她并没有胃口吃,但还是装出了很满足的样子,“爸,你真是太懂我了,就是怕冷懒下楼,我妈让你给带的?”
爸爸一听来劲了,“你妈就说你在家吃饭,我想着就算不懂你妈还能不懂你呀,一回家必吃螺蛳粉,年年回家都如此。”
“爸,妈说你要陪我吃呢,我们一人一半吧?”
“我不吃,你吃。”
“我全吃了妈做的菜我就吃不下了,我妈该烦我了。”
“那我吃,你把不吃的倒我碗里得了。”
诗懿内心很奔溃,原来无论自己多大,在爸妈眼里也永远是个孩子,什么好的都留给自己,爸妈永远都是那个包容自己情绪的人,但是越是这样,诗懿的内心就越抵触,“爸,我也可以吃你不喜欢吃的,要不你先挑。”
爸爸可能也看出了些端倪,但他什么也没说,笑了笑,“我和你妈可以经常吃,你难得回来一次。”
诗懿想都没想就怼回去,“毕业了就可以回来吃一辈子了。”
瞬间气氛降到了冰点。
妈妈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故意和爸爸聊起了工作,诗懿随便吃了两口表示困了想好好睡觉,并嘱咐爸妈说只要自己不起来就别去敲她房门。
看看表才8点,熄了灯站在窗前看向外面,楼间距很近,对面楼炒菜的声音,稍微大声一点的叫喊,电视的声音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毫无隐私可言,更别说清静了。忽然有一个想法在诗懿心里滋生————回来既然是自己的归宿,那就努力在这里买间房子,搬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家。
推开窗户,探出脑袋想看看夜晚的星空,居然看不到一颗星星,仿佛内心没有了寄托,这也让诗懿的心情再次跌到谷底。
默默拉上窗帘,打开台灯,看着最后一门注会书,周山的电话一遍一遍的响着,诗懿把手机调成了震动,此时此刻,她只想静静的待着,思考自己的人生。
爸妈无奈地看向诗懿的房门,妈妈还不放心,把耳朵贴近房门,听到的也只是翻书的声音,看着爸爸摇摇头,两人默默地回房。
躺在床上,两人都没睡着。
“你说女儿这是怎么了?”
“就是嫌我们总让她回来,不高兴了。”
“按说读那么多书,不想回来也正常,我们单位的于总会计师,她女儿读到博士,然后去美国了,儿子也是读到研究生,和女儿一样,也留在了西安还是哪发展了。”
“我知道,那天买菜碰到梁大姐了,还和我抱怨说生了一对儿女等于没生,一个都不在身边,退休了偶尔到儿子家住住还得看媳妇儿高不高兴,住个把月脸色还行,要是多住个三两月媳妇儿家是越回越晚,每天都加班,都是明白人,只能又回来了。想女儿了就只能弄弄视频,但是有时差呀,也不方便,也是磨人啊。”
“我们老人家的心情孩子不懂。”
“我坚持把她叫回来看似有些自私,但是我们就这一个女儿,人漂亮又老实,你看之前那个男孩说不要她了就不要了,虽然女儿没说什么,但是看出来她挺难受的。”
“是啊,那男孩我看了也挺好,可是前程面前各自奔,人都是自私的,早些看透总强过结婚才发现。”
“这事儿也过了好几年了吧,也没见女儿谈起什么男孩呀,你看转年就二十四了。”
“上次说介绍一个军校的男生,原来两人在火车上早就认识,后来有一回我问女儿两人在南京有没有单独吃饭逛街什么的,她说没有,我想可能是不成吧。”
“这都是后话了,你看今天她一脸的不耐烦,现在她无论怎么装高兴我都能一眼看出她就是不高兴。”
“那怎么办呀?从小到大都听话,不会到了工作结婚的时候来个叛逆期吧,一步错步步错,那可比读不好书更可怕。”
“你看现在回来也不愿意多说话,找借口进房间了,我刚看她房间还亮着台灯,还有翻书声,可能就是在学习吧。”
“哎,你觉不觉得自从和那个男生分开以后,女儿好像整个人都变了,脸上总没有那么多笑容了,好像总有事情不想再和我说了。”
“是啊,但是也没见她对学习懈怠,奖学金总拿,兼职也没落下,注会也考过了四门。”
“哎,也是愁,小的时候怕学习不好不能自食其力,上了大学怕毕业找不到工作,现在是怕年龄大了不好找对象。”
“找对象这个事我们不方便给太多意见吧?毕竟那是孩子自己的事。”
“那不行,女儿老实,整天就是读书、上课、回家,外出的社交活动都不多,来往的几乎都是同学,不是小学就是初中,也没多认识多几个人,朋友给他介绍的我们也不是很了解,她估计也没看上,所以呀,婚姻大事还是得我们多操操心才行,不然就得耽误了。”
“你这个说得也太有压力了。”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到什么年龄就该做什么年龄该做的事。我们要是个儿子也不着急,但是偏偏是个女儿,我们不凭着几十年的经验给她把把关,万一再碰上个要前途不顾女儿感受的还得了?女儿能承受一次还能承受第二次?想不通自杀了我们真是哭都没眼泪了。”
“不会这么脆弱吧,不到自杀的地步吧。”
“你看看就谈一个几年过去了现在都没缓过来。”
“我看也没什么吧,缘分不到。”
“你不懂,这个问题上你别和我争了。”
“要我说既然女儿不想回来就不回来吧,随她。”
“随什么随。”
“高中就出去了,在外头七年了,也养成了独立的性格,回家可能就像她说的那样无用武之地,要不就成全她吧,不管她是留在南京还是去BJ,凭她的本事和闯劲,生存还是没问题的,这个我对她绝对有信心,更何况二妹和小弟不是都在嘛。”
“你又来了,亲戚家能住一辈子吗?偶尔去吃个饭还行,女儿长大了,始终需要一个自己的家,大城市要安家不容易,租房又贵又不安全,搞不好挣的钱交了房租再吃个饭,一分都不剩了。”
“也是,大城市消费高,女儿刚毕业先住亲戚家也不是不行吧,等她的证考下来了钱也多挣了再搬出去自己住也行呀。”
“万一没考下来呢?是不是还得再考,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含金量也不会高。”
“那你别小看我们女儿了,读书还是很不错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哎,回来她不高兴,不回你不高兴。”
“工作婚姻是人生大事,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再说了你的病反反复复,长期医院报到的,多一个人轮流照顾我也没那么累。”
“原来是我拖累了。”
“说这个话干什么,这个年纪还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希望你长命百岁,看着女儿工作结婚抱孙子。”
“那听你的吧。”
“别的事我都不管,但是这个事你必须和我一条心,如果女儿依旧这个态度,我们就当不知道,如果她和我们摊牌,我们就一定不能松口。”
“嗯,睡吧。”
“嗯。”
各自转向一边而眠,其实谁也没睡着,爸爸是觉得因为自己的身体撕碎了诗懿的梦想,妈妈是觉得诗懿的叛逆期来得有些猝不及防。
诗懿还在挑灯苦读,电话进来了,010的区号,会是谁呢?
“喂。”
“踩铃,猜猜我是谁?”
多么熟悉的声音,诗懿有些动容了,“大象!”
刘倩倩激动得声音在颤抖,“好你个踩铃,分手有什么大不了的,把我们都遗弃了,弄你个电话还得请一哥吃饭,我不管,你得赔我。”
还是那个爱较真又率直的刘倩倩,让诗懿的声音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嗯!嗯!嗯!”
刘倩倩吸了吸鼻子,“踩铃,过年回BJ吗?咱们同学聚会。”
“我…………”
“别你你我我的,那个谁又不回来。”
“不是。”
“那是什么?我们多久没见了,我告诉你啊,你要再不来我们可真就不一定短期内能见着了。”
“怎么了,你是得病了还是怎么了?”
“呸呸呸,大过年的盼我点儿好行吗?我过完年去美国了,去那边结婚的,以后就定居美国了。”
“诗懿一听,喜极而泣,“你也太讨厌了吧,怎么就把自己嫁得那么远了呢?你老公哪认识的?”
“想知道呀?那你来吧,初五同学聚会,还告诉你个事儿,鸭子和余毅领证了,他们也是年后移民新加坡。”
“那真是天大的喜事儿呀,我都没听一哥说。”
“我都是刚刚才知道的,他们没打算摆酒,就是在同学聚会上请大家吃个饭吧,我们也打算随个分子。”
“嗯,都挺好。”
“再给你来个劲爆的吧,辉哥也要去美国了,说是去学习交流一年。”
“啊?”
“你别啊了,赶紧回来吧,咱们班好多同学都出去了,现在能回来的不多,再不见见这辈子估计也是难了。”
“但是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吧,大家都默契,不会提起他的,就算是提起来又怎么样,都过去好几年了,时间冲淡一切。”
“我明天看看票吧。”
“行,我收拾收拾东西,你回来住我家,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呢。”
挂了电话,诗懿翻着书,却看不进一个字。
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十年前刚进W中的场景,原来以为可以忘了,但是一帧帧的都浮现在诗懿眼前,突然觉得头好痛。
关了灯,诗懿拉上窗帘,没有暖气的房间却很温馨,电热毯把被子捂得热乎乎的,诗懿头疼得厉害,倒头就睡尽然还睡出一身汗来。
起床打开台灯喝水,顺便看看手机几点了,信息显示未看三十八条,竟都是周山发来的信息,每一条都打开来看看,也无非都是些想念的话,诗懿也没心情回,还在思考着要不要回BJ。
关了电热毯,又喝了凉水,诗懿的心似乎没有那么燥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大清早,诗懿还沉浸在睡梦中,电话一直振个不停,双手艰难的在枕头底下一顿摸。
“喂。”
“踩铃。”
“一哥。”
“你睡懒觉?”
“哎,几点了?”
“九点一刻。”
“哎,那么早。”
“哈,我忘了你还是学生,正在享受寒假。”
“一哥,你这是几个意思?”
“年初五,同学聚会,都盼着你呢。”
“昨天大象告诉我了。”
“你几号过来?我帮你开个房。”
“大象说让我住她家。”
“她家住不了吧,人忒多。”
“不多吧,四人叫多?”
“她那个黑人老公也住家里,你说方便吗?”
诗懿一听,瞬间清醒,“什么?黑人?”
“她没和你说?不可能吧?昨天我说给你电话她非抢着说她给你打,就她那个大象嘴,居然没告诉你?”
“真没说,就说年后去美国了,估计这一别得好长时间不能再见,还说鸭子和余毅领证了,不摆酒了,年后移民新加坡…………”
“那你可真得来,我们这波有几个领证了,你要来就提前随份子,回头我们发相片你洗洗眼。”
“那…………”
“别磨叽了,算你一个,我们现在计划人数呢。定了票告诉我,我帮你订房。”
“好吧。”
“再差个题外话,你现在是单身还是成双?”
“为什么这么问?”
“上次招呼林凯的时候,听他说了一嘴,一直想问你来着,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虽然我们生死之交,但是还是想听你亲证一下。”
“嗯,现在是有主的人了。”
“怎么听你的口气还不怎么情愿呀?”
“也不是,就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吧,但是我总觉他走不到我心里,而且有些要求我现在没法给他。”
“怎么的,他还有过分要求呢?说来听听。”
“哎,也就确定关系几个月吧,过年的时候说是要去他家吃饭,这个我觉得是不是为时过早了,都没到那一步就见家长了?所以我就很烦。”
“那你就和他直说呗。”
“我就把我的意思表达了一下,但是他也没硬要我去,就只是说他是认真的才会有这样的想法,还让我别多想,他不强迫我做任何我不愿意做的事。”
“思想绑架呀?”
“哎,我就觉得这个事儿挺烦的。”
“行了初五聚会,早点回来早点解脱。”
“嗯,我一会儿想想怎么和我妈说吧。”
“后天就三十了,你买初三的票吧,初四到,我们先聚一波,初五再参加大聚会,你看怎么样?”
“嗯,我爸妈现在上班去了,等中午回来我和他们说,定了时间再告诉你。”
“行,我等你信儿。”
诗懿心中很感慨,其实自己还是很想念BJ的同学们和老师,也很想正面积极的去回应过去的往事,可是又担心自己会失态,所以自己也很矛盾。电话响了,是周山的,但是诗懿没接,她觉得很烦,这更坚定了自己去BJ的决心。
大中午,破天荒的爸爸妈妈都回来了,给诗懿带了单位食堂的饭。
“哇,爸,你们单位食堂还可以嘛。”
“还行,但是吃多也腻。”
“只要不用我做,我怎么吃都不腻。”
“女儿,尝尝妈单位的食堂饭,比你们学校的怎么样?”
“也还行。”
“那就多吃点。”
“爸妈,刘倩倩要结婚了,过了年就去美国了,我们高中初五有个大聚会,算是欢送会吧,我想回去一趟。”
“哟,去美国干什么?”
“不是工作就是结婚呀,还能干什么。”
“你打算去呀?”
“嗯,好几个同学都给我来电话了,而且我很久没见见老同学了,顺便去看看大姨。”
“那你想什么时候走呢?”
“年初二吧。”
“走那么早干嘛?”
“不早吧,同学一波一波的,可以聚好几天呢。”
“那你是直接从BJ去学校还是回来从家回学校?”
“不知道,我又没有行李,看看再说吧。”
“我的意思是你在家也没几天,你爸还想着你呢,你聚完了就回来再陪你爸几天,你看怎么样?”
“可以呀,那我把书放在家里,回来还得苦读一阵呢。”
“那下午睡一会儿你去买票吧,你去大姨家可千万别空手去。”
诗懿很高兴,“知道了。”
周山的电话一直响,诗懿莫名的烦,一直没接,心里想着先去买好票再回他电话吧。
看着手里的票,诗懿给一哥打电话。
“我买了年初二的票,初三到,谁接我?”
“你想谁接你?”
“我妈让我去我姨家。”
“哎,你觉得方便吗?”
“说实话,肯定不方便,如果我晚回家我姨那个夺命call可是追着不放呢。”
“那定个我家附近的酒店吧,也方便我接送你。”
“行,到时多少钱我转你。”
“嘿,小瞧我是吧。”
“不敢不敢,就是帮你减负。”
“五十块一晚的小旅馆开一星期房我还是付得起的。”
“啊?黑店呀?你也太黑心了吧。”
“开玩笑呢,还能委屈你呀,你来了还能让你花钱吗?什么时候到?”
“中午2点半。”
“行,我接你,东西多吗?”
“没有行李,帮你们带点柳州棺材怎么样?”
“行吧,东西不多我就一人去接,不然还得请小红帽。”
“不多,我就一个包。”
“成,初三见。”
挂了一哥电话,诗懿想了想回了一个电话给周山。
“你找我呢。”
“发信息你没回,电话你也没接,你怎么了?”
“以后别发太多信息,我没什么时间看,重要的我不方便接电话你就发信息就行了。”
周山有些生气,“那都是我的心里话,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成了不重要的信息呢?”
诗懿也觉得有些失言了,忙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晚上复习得晚,你发几十条信息我没什么时间看完,要是有重要信息我没看见就耽误事儿了。”
“那怎么也不接电话?”
“手机静音,后来又忙别的事儿就没给你及时回。”
“有什么急事儿呢?万一我也有急事儿找你呢?”
“你有时间发几十条信息想必是没什么急事吧。”
“你非要这么说吗?”
诗懿也有些不高兴了,觉得周山管得有些宽,“我就说我们不太合适,你非说要试试,我不喜欢看那么多信息,也不喜欢那么敞开心扉的表达,但是你偏偏就爱搞这些所谓的浪漫,你就当我们爱情观不合吧,要不我们算了吧,你千万别为了我不留校,你的前途我真是耽误不起。”
周山还想说什么诗懿已经挂断了电话,她实在是不想听周山再说一个字了。
周山慌了,一个劲的给诗懿打电话,但是诗懿并没有回,索性还关机了。
周山心里很是憋屈,他第一次觉得那么无助,觉得无论怎么努力,总感觉和诗懿之间隔着一层纱,想扯下来却怎么都抓不住,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让诗懿生气甚至想要和他分手,现在电话不接,信息不回,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在房间来回走动思考着,他决定去找诗懿。
诗懿回到家,衣服一脱,在房间看书,一直到爸妈回来。
“哟,在家呀?我们以为你和同学出去玩了,打你手机关机,没电也不充。”
“女儿,吃饭了吗?”
“没有,看书忘了时间,你们去哪了?怎么没回家做饭呀?现在几点了?”
“快九点了,单位同事请我和你爸吃饭,我们想打电话让你自己吃的,没打通,以为你在外头逛,手机没电了。”
“哦,那我充下电。”
“做个面条你吃吧。”
“不用,我不饿,再看看书,你们不用管我。”
“嗯。”
诗懿关上房门,连忙开机,似乎忘了下午的不快。一条信息进来,是周山的,本能的去看,上面写着“我在你家小区门口等你,直到你下来。”看看时间是下午四点发的,现在都快9点了,下还是不下?诗懿还是决定下去看看,如果在的话就顺便把话说清楚。
正准备出门,妈妈问道,“去哪?”
“楼下螺蛳粉,要不要带一碗给你和爸。”
“免了,吃完上来,晚了不安全。”
诗懿笑笑,“就在家门口的螺蛳粉,能不安全到哪?再说了,L城小,随便一个地方都能碰到熟人和同学,看把你担心成这样。”
妈妈甩甩头,进房间休息。
诗懿一出小区门口,就看见周山站在昏暗的电线杆下靠着,目光直视小区大门。看见诗懿出来,他没有迎上去,而是站直了身体。
“你吃晚饭了吗?”
“没有,我在等你。”
“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你真要和我分开?”
诗懿把头偏向一边,不敢看周山。
周山扶着诗懿的肩,“看着我,你真要和我分开?”
诗懿想了想,眼带泪光,嘴巴扁了扁,“嗯。”
周山略带哭腔,“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诗懿流着泪回应,“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不喜欢你对爱的表达方式,也不喜欢你总是和我提的一些在我看来很膈应的要求,比如去你家吃饭什么的,还有你总问我干什么,有什么安排,什么都问我,我就觉得很烦,很厌恶,我学习的时候你打电话发短信,我休息的时候你也打电话发短信,我其实都看见你了,但是我就是不想回你,因为我很烦,很讨厌,说得明白点就是我们可能真的不合适,你懂吗?和你在一起有时还行,有时感觉很压抑,你觉得恋爱的人会有这种感觉吗?你的恋爱观太粘人了,我的恋爱观就是要有独立的空间和自由,我不喜欢一天到晚总缠在一起,我答应你试试,这段时间我真的是太累太累了,要不我们就还是算了吧。”
周山把诗懿揽在怀里,“对不去!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的喜欢和爱给你带去那么多烦恼,但是请你不要就这么轻易的放弃,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相处,考试做错了题还有订正的机会,你就当这次是一场考试,我没及格,总要给个机会我订正重考吧,如果重考还是不及格,我们就做回好朋友,你看行吗?”
诗懿可能是把压抑许久的话说出来后也没觉得那么憋屈了,对于周山的话,一时间也没有拿定主意。
周山见状觉得诗懿是被自己的诚恳打动了,又继续道,“我在门口站了五个小时,也没看见你出来,你吃了吗?没吃我们一起去吃宵夜吧。”
诗懿场场地叹了口气,又看了看周山,也许周山说的是对的,“嗯。”
看诗懿没有一再坚持,周山想她可能发泄出来了就是件好事,自己以后改改就是,毕竟相处的时间不多,说话变得更小心翼翼了。
诗懿想了想,停下了脚步,“其实你做你自己就行了,不用刻意讨好,我们之间是平等关系,你现在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即使我们将来成了你也会在某一天爆发,这样就没必要了。”
这句话让周山猝不及防,一时间竟无语了。
诗懿笑笑,“吃什么,我请。”
周山拉着诗懿,“让你请客我这个男朋友就不合格了。”
诗懿笑笑没说话,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等吃。
“加了那么多菜呀?”
“等你五个小时,不该多吃点缓缓呀。”
“我说吧没必要的信息不用发一大堆,发一个关键信息就行了,不然我可能都看不到你不就得等到明天早上啦?”
“你怎么那么久才开机。”
“学习,忘了我关机了,后来我爸妈回来提醒我,我才想起来。”
“我服你了,居然还有心思学习。”
“我也服你那几十个信息和电话。”
“这个事可以翻篇了吗?”
“行,不提了。”
“假期有什么计划?我们出去玩几天?”
“我年初五同学聚会,我得回趟BJ,下午买了年初二的票。”
“啊?”
“啊什么?”
“也太突然了吧。”
“是有一点突然,也是早上才决定的。”
“那你一个人去吗?”
“不然呢?”
“我有点不放心。”
“我知道你想什么,没什么不放心的,有些人和事是我一定要去面对的。”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一个星期吧,没想好。”
“可以早点回来吗?”
“看情况吧,这次我回去是因为好姐妹要远嫁美国,还有的出国定居了,还有几个关心不错的领证了,我去凑个热闹随个份子,很久不见大家了,都很互相怀念呀。”
“那行,你尽兴。”
“你也可以约着同学一起出去的,我要是回来提前告诉你,你来接站,怎么样?”
“那好,到了给我信息。”
“嗯。”
是节也是“劫”,我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