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现任家主,崔知章。
一手字铁画银钩,遒劲有力,是学子儒生拜求不得的名品。
贺进没有说谎。
他的书桌下的确有个暗格,里面又的确有一封信,信上环环相扣,字字皆是指使贺家如何针对三皇子。
贺进在信中也试探的问过原因,但崔知章并没有正面回答,只吩咐他按照信中要求照办。
宁润的脸色有点黑。
他一个老老实实,舞文弄墨的皇子,有哪里得罪过崔家吗?
宁澈也扫了一遍信中的内容,随后将信递给了宁沧,然后兄弟俩齐刷刷的看向三皇子。
“你俩什么眼神?”宁润没好气的道。
宁澈甩了甩扇子,语气带笑,“三哥,弟弟就是好奇,按说崔家也不至于不远千里的搞出这个动静,咱们又没有招惹他,这信莫不是有人仿造的吧。”
贺进一脑袋砸了下去:“草民不敢欺瞒,此信的的确确是崔家人所送。更何况,借草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污蔑崔家啊!”
宁沧笑了笑:“那你就敢冲撞皇子?”
贺进一噎,张了张口,却没出声。
而宁润和宁澈却不约而同的黑了脸,一个小小的贺进不敢得罪崔家,却敢对着皇子冲撞,这说明什么?
崔家...好大的气派!
宁润倒是先一步缓和了情绪,继续面带微笑,问道:“贺进,你母亲是怎么死的?”
贺进心里一咯噔,便马上嗑了下去。
“草民不敢隐瞒,家母的身体一直康健的很,极少病痛。昨晚也特意叮嘱,原本计划今天一早便来此赔罪。
但一早下人来报,母亲突然不能言语,草民…...以为是警告,便回绝了寺中师傅的问诊,所以……致家母毒发身亡,是草民,是草民的懦弱害了家母啊!”
话到最后,泣不成声。
但听起来,却情有可原。
句句没有崔家,但字字所指崔家。
宁澈闻言往后一靠,却嗤笑了一声,面露嘲讽,“贺进,你往日里也是如此孝顺模样么?”
贺进的哭声顿了顿,然后……
继续哭。
宁澈却没功夫听他在这里嚎丧,挥了挥手自有侍卫让贺进按下暂停键。
他可不是什么白纸皇子。
贺家是什么样他这几年可见识过,眼下贺进的话,只能说半真半假。
三皇子宁润冷眼瞧了瞧自己这位六弟的做派,心下也有了谱,目光转而看向贺进。
“在此之前,你可曾与崔家主有过书信往来?”
贺进一怔便摇了头,“没有。”
宁润抖了抖手里的信件,“既然没有,你如何能确定这是崔家家主的字迹呢?”
“三皇子!”
贺进有些着急,道:“草民虽没有与崔家家主通过信,但崔家主的书法字帖却也有所得见,与这信上的,一般无二啊!”
宁润:“那你又怎么确定这不是别人仿的呢?还是说,贺家主你就是如此莽撞之人,仅凭一封信便敢去冲撞一位皇子?”
说着,便将信甩了出去。
宁润很气愤。
这样明显的算计,实在浅显不过,可却当真把他这位皇子圈了进去。
世人多愚昧。
贺家老太太这一死,哪怕他一点儿过错没有,这流言也能有一半儿的风吹到他身上。
真是难为这幕后之人,这样的好心思。
他低垂着眼睛,实打实的生气。
贺进也是哆嗦了起来。
宁澈抬了抬眼睛,面露嘲讽,看着低头不语的三哥,便给了侍卫一个眼神。
“啊……”
贺进挨踢了,哆哆嗦嗦地抬头,“三皇子,草民有罪。”随后从怀里掏出一物,又哆哆嗦嗦的递了出去。
宁润看过去。
一块墨玉。
这下别说宁润,另外两个宁也坐直了身子。
崔家规矩重,嫡支所出授墨玉,并刻名字于玉上,以示主脉身份的象征。
玉上,清晰的刻着“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