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火上浇油
赵公子在书房这件事下人都知道,此刻听着远处的声音,只能慌张又快速地敲门道:“公子,苏……苏大人来了,您要不要去见一见。”
小厮敲了门却没发现里面传出什么声音,吓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这已经是第三天了,虽然他们时时关注,可是那什么图他们是真没有啊。
要是赵公子也不管他们了,那……那……那他们到时候真的要没命了。
想着想着也忘记了害怕,鼓起胆子正想再敲一敲,门就被人从内推开,外面的小厮看见人几乎喜极而泣。
“公子,苏……”
“去告诉他,在灵堂里等着。”
说罢出门就要走,转身看着踌躇为难的小厮叹了一口气:“我去洗漱,他等着看我的笑话,不会如何。”
小厮还是想哭,但是看着已经甩手走了的赵修和,只能瘪了瘪嘴,将眼里的这泡泪狠狠憋回去。
……
赵修和洗漱完还很有闲情逸致的用了早饭,等着他走到灵堂时却发现这里不如他想象的平静。
天衡那个女人坐在苏海对面,苏海的脸色是赵修和从未见过的难看,尹知渡的刀架在苏海的脖子上,另外几个苏海的侍卫则刀剑指向天衡。
旬乐站在上首一脸左右为难的模样,虽然很想放任苏海不管,可要是苏海真要在他面前出了事……他又不是赵修和能承担贵妃盛怒的后果。
两两对峙,韦涟被吓得躲在柱子后面,被差役压过来的秦昭和何夫人并排跪在一起,但两人同时选择避开了正对着王广进棺材的方向,而是朝着天衡的方向。
灵堂之外,被一群差役围堵在这不许出去的是王广进的几个儿女姨娘,柳姨娘也在其中,而且风姿出众。
众人听见身后的动静,都转头去看赵修和,唯独天衡和尹知渡没有抬头,一个低着头手里捧着茶,也不喝,好似单用来暖手,一个把刀架在别人脖子上,一点紧张的感觉都没有,甚至都没正眼看过。
赵修和背着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来,扫过满屋子的刀剑,看了一眼处在喧闹中央的宋安时,随后把目光移向苏海。
苏海看了眼赵修和的脸色,挥了挥手,示意侍卫退下,只是眼睛还一直恶狠狠地盯着宋安时,尹知渡也将长刀入鞘,转身坐在了宋安时身边。
好似一切都平静下来,却偏偏有人不安分。
“苏大人也不应该怪我才是,您仔细想想,要是赵公子没有拆穿天衡,那苏公子是不是还很庆幸遇上我呀?”
“不去怪一个让您美梦破碎的罪魁祸首,反倒来怪这个给你织梦的人,真是不讲理啊。”
苏海咬牙:“你敢愚弄本官,你以为本官会放过你吗?”
宋安时笑了笑,韦涟听见宋安时的笑声震惊,觉得自己离这个疯婆子远一点是正确的选择,这两个都是疯子。
宋安时朝着赵修和了睇个眼神:“要我说,还是别整日盯着我了,还是先斗过赵公子再说吧。”
赵修和转头看着这个腥风点火的宋安时,眼睛扫过在一旁一声不出的尹知渡,又回到被气个半死的苏海身上,也没有说话,转身坐在上首,战战兢兢的小厮上前奉上了茶。
赵修和接过茶杯,却比往常多分了两分心神在茶杯上,像是笑了笑。
堂内氛围并不轻松,满室寂静,甚至连跪下的秦昭和何夫人都没有开口。
旬乐左看右看,很想坐在赵修和旁边的位置上,但是看了眼苏海又看了眼天衡和尹知渡,只好委委屈屈站在一边道:“呐,就是他们,昨日承认是杀了王广进的凶手。”
秦昭和何夫人也跪在一边不说话,苏海看着赵修和道:“杀人偿命,交出《洛河图》拖下去剁了便是。”
宋安时呛:“看来苏大人不仅想要位极人臣,还想要得道成仙啊?”
苏海咬碎后槽牙:“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你被我一刀一刀被活剐的样子。”
宋安时嗤笑:“阎王也都不敢说这话。”
赵修和的杯子放在桌子上,发出的响声让两人声音一滞,不过谁都没有移开眼睛,赵修和看着两人跟个斗鸡眼似的,有些伤眼地转开,直接看着跪在堂下垂首的两人:“王广进真是你二人所杀。”
两人同时出口:“是我所杀,不干他的事。”
“何氏,你并非何家的女儿,你是谁?”
何晚晴看起来并不惊讶,但是却把堂外的众人惊了一跳,包括站在一旁的旬乐,旬乐左顾右盼想要找到惊讶的同行者,却发现灵堂之内,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还不知道,何夫人竟然不是何家的女儿吗?
何晚晴停顿了一下抿唇:“我就是何晚晴。”
赵修和看了一眼低着头开始装死的宋安时,又看了眼皱着眉头不太耐烦的苏海,继续:“我想起来,第一次让旬子悦去打听府里的主子之时,就好像听人提起过,柳姨娘的口味偏重,吃不惯府里的菜,经常折腾下人给她单独开个小厨房。”
何晚晴不明便为什么突然说到这一出上来,她并没有多和这位年轻人接触,只知道大概也是个身份尊贵的公子哥,本来听到他询问自己身份之时还有些担忧,但突然跳到另一个话题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归结为年轻人性子跳脱。
有些犹豫的点头:“是,姨娘口味与我们口味并不相和。”
赵修和好似笑了一下:“一家里,口味都要遵从一家之主,再者就是你这个夫人,下人们还会顾忌直上头的管家,秦昭和王广进都是琼州人,和青州本地人的口味相去甚远,别的姨娘不受宠自然也不敢提及,难道夫人也不敢提及吗?”
何晚晴睁大了眼睛,外面的人也惊呼一声,像是想到了往常什么事情:“对,有好些菜这府里只有老爷和夫人用的惯,老爷是琼州口味,那夫人……”
众人的眼睛全都朝着何晚晴看去,何晚晴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事实上这么多年她竟然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可恨她刚才还以为赵修和只是随意攀谈!
然而这还没有完,赵修和接着开口:“在下记得问过夫人是否喜欢这月白色,当时赵某也是疑心,盖因在秦管家身上看见过同色的荷包,刚才用饭之时,赵某失礼遣人去夫人房间将东西拿了过来,却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夫人的手帕上竟然绣的是“荷”不是“何”,所以夫人到底是姓何还是姓“荷”,还是……姓秦呢。”
何晚晴低着头,谁也看不清她的神色,良久,只听见一声笑声,随后何晚晴伸手仔细理了理自己的鬓角,抬头依旧端庄:“公子果然厉害,仅是这一个手帕都怀疑了妾身两次,但妾身就是何晚晴。”
旬乐正看的起劲,还等着赵修和继续解惑,谁知道赵修和竟然也停了一下没再继续,一直在旁边的苏海等的有些不耐烦,他自然是没有这个闲工夫去听谁是凶手的。
“不管姓秦姓何,《洛河图》交出来,否则……”
说罢眼睛还盯着宋安时,公报私仇明显得很。
宋安时却还笑吟吟地看着苏海,还向他眨了眨眼睛,对着苏海比了一个口势,赵修和看的明明白白,来呀。
对于这个煽风点火的女人心里更气。
尹知渡也将一直抱在怀里的刀轻轻搁在地上,可是上好的铁器撞到地上,怎么能不发出声音?
苏海看着尹知渡的刀眼里闪过阴霾,赵修和也懒得再看三个人你来我去,直接把背在身后的册子拿出来,一甩手扔到苏海脸上,苏海虽然身手不及赵修和,但还是能在书册砸到脸上之时堪堪将东西接住。
“这是什么?”
“你要的《洛河图》,看完滚。”
所有人听见赵修和的声音都朝着苏海手里的册子看去,包括宋安时,苏海自己也愣了愣,看着手上没有名字的册子有些怀疑。
“这真的是《洛河图》?”
“是。”
苏海翻开册子,一页一页,脸上却越来越黑。
“赵修和,你他妈戏弄我。”
赵修和冷漠地看着苏海道:“事实就是如此,赶紧滚去你的焦州上任,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苏海险些把手上的册子揉烂,那一副吃人的样子,让一直以来呛声的旬乐都后退了两步,韦涟更是已经悄摸摸躲到柱子后面,秦昭和何晚晴也脸色苍白,秦昭甚至担忧地看了何晚晴一眼。
疯子发火,也不是谁都能受的主的,偏偏尹知渡和宋安时还有赵修和三人就坐的好好的,宋安时甚至打开茶杯盖,吹了吹本来也不烫的茶水,喝下后还发出惬意的感慨。
火上浇油,她做的十分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