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还有一问
赵修和几乎确定甚至肯定,这位坐着的天衡姑娘身上一定充满了瑰丽莫名的故事,他的好奇心、探究欲几乎让他热血沸腾。
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他并没有忽略宋安时在说记忆犹新四个字之时那种刻骨铭心的语气。
偏偏两个人,一个目光灼灼地盯着,一个泰然自若地回视,赵修和终究是先一步移开目光,淡然开口:“姑娘见多识广。”
宋安时最后深深凝视了赵修和一眼后低下头去,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动着自己手上的三枚铜钱。
赵修和低头,将心神从宋安时身上拉回到王广进身上,闭了闭眼睛思索着宋安时给的消息。
如果王广进是中毒身亡,那么额头上的伤从何而来?而且额头撞在桌角的那一刻,王广进一定已经身死,不然手上的血迹与桌脚,甚至是地上的血迹不符。
还有造成自缢之相的人又到底是谁?为何要如此做?究竟是为了掩饰凶手还是就是凶手本人。
选择这样毫无表征的毒药,凶手定然不想要别人知道,若是这个想法,伪装成自缢倒也行得通。
心里转过很多想法,但是依然乱糟糟的。
宋安时看着陷入自己想法中的赵修和,目光飞快的闪过一丝什么,看不清但大约是抹轻快的颜色。
但开口依旧清冷:“赵公子还不去歇息吗?”
赵修和这才发觉,这里无茶无酒无友,但是他却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
稳定心神,他想起今天还困惑的另一事:“在下还有一问。”
宋安时淡笑:“公子若是问公子九年前的往事,天衡却是无法再答了。”
“天衡修道多年,若是连公子的前尘往事都算不尽一二,那天衡着实没有慧根。”
赵修和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地锋利,他缓缓的,甚至意味深长还带着点坏事得逞地语调道:“在下是想问鬼火之事,天衡姑娘不必如此紧张。”
宋安时:……被套路了。
这人是故意不说还有一问是什么,就是等着她往里面钻,然后再问别的事情。
她双目如炬射向赵修和,赵修和没有一点愧疚,甚至带着和方才宋安时如出一辙的淡笑回视。
宋安时心里有些郁闷,但是面上还得装的不动声色。
“天衡来王府正是此番缘分,王老爷疾病缠身,阳气弱于常人,自然招惹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天衡是方外之人,碰见此种孽障,自然不好袖手旁观。”
赵修和不意外宋安时的答案,他问:“既有鬼火,莫非世上真有鬼不成?”
“公子不曾见,难道未曾有?”
“那姑娘可想要《洛河图》?”
“不想。”
赵修和想要从宋安时的面色和眼神中寻找她撒谎的端倪,但是奇怪,赵修和可以猜到甚至是感受到宋安时对于一些事情的隐瞒。
比如知古晓今,如何算出一个人的生平所来,但是在这一句上却分毫感觉不到。
他疑心自己对于宋安时的震惊过多,失了他以往的判断。
他的目光闪过,看见桌上的卦签,突然起了两分兴致:“姑娘可否为在下卜上一卦?”
天衡看着手边的卦签,手指慢慢从卦签上划过,落到最后一签停下,赵修和一直观察着宋安时,竟然发现这个女人在面对卦签时好像有一种从未见过的诚挚和敬畏。
坦白讲,对于宋安时方外之人的说法,赵修和原本并不相信,但是仅仅半天,赵修和在想到一些莫名之事时都不自觉会想到天衡。
难道这个女人真的是方外之人?
宋安时并不知道赵修和的想法,若是她知晓,肯定早就乐开了花。
她此时只是向赵修和抬了抬手,赵修和走过去,扫视了所有卦签一眼,没有丝毫犹豫选择了一卦。
宋安时看着赵修和地动作低头一笑,她不知道为什么要笑,她几乎从未遇到这种没有丝毫纠结的人。
“坤上巽下,利见南方。”
宋安时拿过赵修和手上的卦签,不是很在意道:“是个好卦,出暗向明,畅行其志。公子一路顺畅,将来必定出将入相,这一卦不过锦上添花。”
“多谢姑娘吉言,时辰已晚,在下便告辞了。”
宋安时将刚才拿过来的卦签混入一堆之中,闻言并不抬头,道了声不送。
等着赵修和出了门她才靠向后背,将右腿提起,脚腕搭在膝盖上,长长舒了口气。
“这人还真是难缠。”
缓过一口气后,宋安时的脸色也慢慢开始晦暗不明,到底是谁?
其实是谁杀了王广进她并不在乎,她早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那为什么还留在这呢?
赵修和一进房间,黑暗中就有一个人扑过来,赵修和抬腿便要踹,乍然听到旬乐的声音,生生忍下跃跃欲试的腿,侧身避过。
旬乐扑了一个空,但现在他显然没有心思计较这件事情。
“我还以为你又去看死人了,结果偷摸着去看人家姑娘。”
“我说赵修和,你可不能一进青州,就失了你在京城翩翩公子的美名啊。”
赵修和打量着旬乐,问:“带路的小厮告诉你的?”
旬乐哪还听得见赵修和的话,语气里满是揶揄和促狭:“好师弟,你说说你这么大半天在人家天衡姑娘的院子里做什么了?”
赵修和嫌烦,转身想要去歇下,但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旬乐一番往常在赵修和面前打怵的样子,像个嗅到腥味的猫。
“快说说,反正明天那些丫鬟还不是要议论,你和天衡姑娘秉烛夜谈?”
赵修和预备赶人的手一顿,他好像从未关注过这个问题,他也从不做如此失礼之事。
今日的好奇心还是过于旺盛了。
“没什么,只不过问了问王广进的死因。”
旬乐坏笑:“一个死因你问了那么长时间。”
赵修和不再答话,沉肃着一张脸盯着旬乐,旬乐很快败下阵来,有些悻悻站起身准备回房。
赵修和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旬乐一眼,旬乐磨蹭到房门口才壮了壮胆子道:“赵大公子,赵世子,依你师兄这几年纵横情场的经验来看,对一个女人产生什么好奇心可不是好事。”
赵修和好似真有了两分怒气,眯眼看着旬乐道:“别把你浪荡的天性用在我身上。”
旬乐闻言耸了耸肩,转身出门,独留赵修和一人脸色难看的坐在床榻上。
他赵修和是没有见过女人,还是没有见过漂亮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