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开始发现
简来峰抬眼看了赵修和一眼,嗤笑一声:“先前去探望谢大人的时候,他说你变了不少,现在一看确实如此。”
他看着赵修和低头不语的样子默默想,或许也没有变,只是把那些外放的东西都收进了眼底,他知道,这是赵修和在官场成熟了。
他低头心内叹气,这是个什么样的世道?蛀虫蠹虫踩着百姓的骨头吸百姓的血,真正想济世报国的人举步维艰,他又算什么呢?乱世中能保全自家已然是他毕生所求。
汲汲营营二十载,回首已然知天命。
……
赵修和到家的时候还在想简来峰的话和最后林惠兮告诉他的事情,不过还能顺手把宋安时从凉椅上拉起来。
两人也没有说话,就这么朝里屋走,简来峰的意思他知道,他的这位上官并不想牵扯进皇族的争斗,尤其是在皇帝愈发年迈而太子体弱的情况下。
他未必不知道皇帝的意思是彻查,但是他也知道他承担不起天子之怒和皇族倾轧。
甚至最后他也不误落寞地对着赵修和,凝视许久才道:“谁年轻的时候都是壮志凌云,以为自己可以力挽狂澜,最后……”说罢嘲讽一笑。
赵修和心里想了很多,最多的还是不认命和不甘心,一条走起来很艰难的路那一定是一条正确的路。
宋安时忽然叹了一口气:“你应该死的比我早吧?积劳成疾?”
赵修和突然回神,看了宋安时半天最后没说什么,只是眼睛里有些深意问:“怎么每天都是死来死去的,之前在云州的时候你就经常受伤,现在可好些了?”
宋安时挑眉:“突然问我在云州的伤,是……”
宋安时拉长了声音,赵修和想或许也可以直接问问,没想到她双手突然环抱住赵修和,一双眼睛有些期待和兴奋,满是暧昧问:“想和我一起睡了?我的伤早就好了。”
直白得吓人。
赵修和提起的那口气真是不上不下,但是看着宋安时的眼睛又很缠绵温柔,他轻轻抚过眉眼,问:“今天和你师兄见面了。”
宋安时笑,甚至把上半身往后靠,仔细看了赵修和一眼,才猛地一下又撞进赵修和怀里:“你吃醋吗?”
吃醋不至于,不舒服有点,但赵修和的主要目的不是这个,他环住宋安时才问:“宋安时,你和你师兄要做什么?”
宋安时静了一下,她并不会觉得瞒住谁是为谁好,可是她想开口说的时候她突然卡住了,对啊,他们想做什么?她也不知道啊。
她的脑袋突然轰的一下,面色开始严肃起来,自从进了京城之后,他们一直在被人牵着走,住在国师府是他的安排,可是他们搬出来住吴春秋就算不出来吗?是不是也是在无形中被他安排。
她盘坏了许多贵重的龟甲,尹知渡一下也不敢停歇,可是他们依然是在等那一天的到来,说白了还是在跟着他的节奏走。
她竟然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个形式,她闭了闭眼,总算知道为什么尹知渡一直对于吴春秋有这样的恐惧。她们以为自己在反抗,实际上做的事情根本与最后的结果无关。
这锅温水,竟然煮的是自己,而她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这是怎样的不动声色?这样的人确实能让人胆寒,今天如果不是赵修和问她,她,他们是不是还一直在沾沾自喜自己已经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准备。
赵修和感觉到了宋安时的沉默与颤栗,将下巴放在宋安时的额头上不动声色的安抚她:“不想告诉我?”
宋安时闷闷开口:“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们想干什么。吴春秋和我有一笔仇,解不开的。”
赵修和呼吸一停,闭了闭眼睛:“所以你们要先行下手?”
宋安时沉默摇头,在此之前,她虽然一直这么想,可是现在回头一看,她们根本没有逃出他的圈套。
赵修和感觉到宋安时的低落与不安:“我来帮你们吧。”
宋安时沉默一会才道:“我从前觉得你们都是被他忽悠了,但自我到了京城,单凭着国师府弟子的名声,几乎能出入所有高门大户,甚至他们对我尊敬有加,我就知道了他在你们心里犹如神祗,那你为什么会信我呢?”
赵修和笑:“那为什么不信你呢,你是我选择的人,和我自己是一样的,我为什么会不相信我自己?”
宋安时的手越发紧,她知道赵修和绝对不是没有纠结,但是在他想好带自己回京城的那一刻,他就会永远站在自己这一边,可是怎么办呢?
她难道要让他陪着他去对抗天下人吗?
是的,她会,宋安时终于承认,她是一个如此庸俗的女人。
“放开点,腰要断了。”
宋安时隐去眼中泪光:“不行,本天师要带你回去暖床。”
赵修和笑声低沉,震颤的喉咙让宋安时听得清清楚楚:“天师,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这么做不太妥帖,况且我还没吃饭。”
宋安时不依不饶,反正就是不放。
赵修和松开手,看了宋安时一眼:“好吧,但是天师能不能答应下官一件小事呢?”
“说来听听。”
赵修和的手顺着胳膊,摸到了宋安时手腕上的铜钱,拨弄两下:“从今天开始不要在耗费心力去算未知之事,如何?”
宋安时微微一怔:“怎么还不止一个人给你告状啊?”
赵修和手微顿,拉开宋安时面目严肃盯着她:“看来这次你也伤到了?”
宋安时心下暗道糟糕,今天自己也太沉不住气,一下子露馅了。
她还想撒娇蒙混,赵修和直接睨了她一眼,不再说话,施施然去用晚饭了。
赵修和不是不想理她,实则是自己也需要一点时间整理思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桩桩件件牵扯深广,再加上宋安时不安定的性子,以至于他快焦头烂额,但是事情好像就是这样,坏到一定境界,发现自己其实可以承受更多。
就像是本要装满的一罐子水,一下子罐子自己变大了水就能完全容下,也有心情来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好好梳理一番。
国师的事情他其实大多都是听尹知渡和宋安时说的,但并不了解他们之前的恩怨,但有这样的情况他并不意外,之前宋安时不来京城的事情也有解释。
可是宋安时为什么不愿意回京城?依着她的性子,若只是旧仇旧怨,恐怕早就拼着性命来报了,在她的眼里从来没有什么是她做不了的。
她之前那么长时间都没有动作,是因为国师身上有她忌惮的东西,亦或者她有别的计划,还是说谁在等一个时机?亦或者三者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