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欲为卿相
“有时候我觉得大周有你这样的官员,有读书的学生,有劳作的平民、行走的商贩、守僵的将士或许也不算无路可救。”
“但是昏庸的皇帝、贪腐的官员、疏怠的将军、无法生存的民众又在告诉我,大周奄奄一息。”
赵修和拉着人一步一步向上,听明白了宋安时话里的意思。
“本官知道很难,但是本官可以做到,你呢,这次解决完之后要不要留在我身边?”
宋安时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但是赵修和也没有强逼着人答应,他早知道宋安时对于大周的看法是日积月累,而且这么长时间漂泊的时光让她对于大周更没有所谓的归属感。
他想让她对于大周更有归属感,一是他是大周人,即使现在的大周前程黑暗,他依然会为了还未到来的盛世拼尽全力。
二是心疼,他不止一次在宋安时脸上看到,兴致盎然过后陡然的停顿的空白,一瞬间空白退去,又是那样索然无味的眼神。
一个人可以没有归属感,但是宋安时显然是需要的那个人。
她放浪形骸,她及时行乐这一切不过是她悲观和反抗天命的态度,但并不代表着她不喜欢平常的幸福。
如果真的不喜欢,她不会在喜欢去逛热闹的拥有人潮人海的集市,却又在逛到一半之时感到无趣。
赵修和心里像被一下子泡进冰水,最开始感受到的不是冷,而是不适应带来的刺痛。
他的宋安时,是一个想要正常幸福和平淡生活的姑娘而已。
“手。”
赵修和一下子醒神,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之间把宋安时的手已经捏的发红发青,松了松力道却没有完全放开。
宋安时趴在赵修和背上,被他半拉办扯半扶着上山。
她自己则闷闷地抵在赵修和左肩下:“好累啊,你刚才在想什么呢?”
“太子?成王还是齐王?”
赵修和一时没反应过来,疑问般嗯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宋安时以为他现在还在想夺嫡的事情,没多解释什么:“我这边不急,苏海也回京了。”
宋安时也没问他刚才的心不在焉,反而顺着问:“半路遇上了,不是我说,才出去了一年,他看着比在青州的时候精干多了,有点官样了啊。”
赵修和一边背着两个人爬上一边问:“他找你们麻烦了?”
宋安时另一只手也挂上赵修和的脖子:“人家才不想找我们这些小人物的麻烦,我看他到是对你在意得很。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赵修和斜了宋安时一眼,轻轻捏了捏宋安时的手以作惩罚,宋安时闷笑:“听说那个苏贵妃独得专宠,是真的吗?”
赵修和叹了一口气:“算是吧。”
说着他把人拉上来,两个人站在小山头,远处就是橘红的落日,那红的像是血染的一般。
“先帝年幼之时并不谈女色只是胡闹,尤其喜欢出宫,下了一趟江南带回了苏贵妃,此后近十年,后宫再无人能与她平分秋色,说是专宠也不为过。”
边说边将自己新换的外袍扑在地下,拉着宋安时坐下欣赏难得的美景。
宋安时不会好好坐着,刚一坐下就朝着赵修和靠过去,赵修和揽住宋安时叹了一口气。
“你呢,见过他了吗?”
宋安时点头,却撞上了赵修和的胸膛,好似太硬了,她伸手敲了敲,碰到美好的形状又没忍住色心大起,赵修和手疾眼快地在没有失态之前拉住了作乱的手。
宋安时抬头睨笑:“见过了,斗不过啊,怎么办?”
赵修和自然接受到了宋安时的挑衅,伸头将下巴放在宋安时头顶,固定住她的眼神朝前:“如若不是你,换做任何一个人对我说,我都不会相信国师会做出这些事情,我既如此,他者更甚。”
“这样的人怎么会让你轻易找到弱点?不可冒进,我与他接触过两次,谈话间可不觉得他像传闻中一般是个救苦救难的活神仙,菩萨无心,说的就是他。”
宋安时背后是温热的胸膛,说话间的震鸣她都听的一清二楚。
“听到没有,如果有问题就去找我,你要是再敢……”
话还没说完,刚才还安分的人已经转身,一唇封唇。
两人好好感受了在此时此刻才生起的久别重逢之感,夕阳印在赵修和的半边脸上,融化了他脸上的沉默与寒冰,只觉得眼睛里都是细腻的春水。
所到之处,无不动人。
谁先开的头,却又并非是她结尾,赵修和最后凭着一点点微弱的不满稍微用了点劲。
却没有得到指责,而是软绵绵的温语:“你这次出来是不是又要好久不见面啊,我们怎么还不成亲?”
赵修和笑,他喜欢这样的粘人,他最讨厌看别人的背影。
“成亲了也需要上朝当值。”
宋安时深深叹了一口气,撅起的嘴巴弧度足以表现她的不满。
赵修和却没有因为美人计而忘记正事,不厌其烦地叮嘱:“小心点。”
宋安时闷闷点头,赵修和看的有些想笑,实际上他也真的笑了。
“我出门的时候,母亲说见完人就回去。”
“你去见过母亲了?”
宋安时心虚点点头,赵修和的审问手段让他不需要判断就知道眼前这个善用美人计的小妖精一定隐瞒了什么。
“你刚刚在山脚下就问我,母亲有没有说什么。我的好十一娘,母亲应该对我说什么呢?”
宋安时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不好意思,反正转过头去不理人,赵修和眼睛里的笑更明显,伸手拉过宋安时的手,一下一下,像是把玩玉石。
“什么时候去的?是担心侯府吗?”
宋安时挑眉:“我怎么会担心侯府?”
“永安侯这么多年第一次遭到如此严重的申斥,侯府里面也风云诡谲,我猜外面恐怕已经再传皇帝厌弃永安侯府,永安侯府是烈火烹油了?”
“你知道还这么做?”
赵修和淡道:“父亲的手伸的太长了,我既参与了夺嫡,再无万全之策的情况下,永安侯府必须急流勇退,离这个是非圈子远些,这样若我一朝身死,起码侯府不会出事。”
“以父亲的个性,形势不明朗的情况下他是不会站队的,而现在魏王中毒的事情把京城搅的天翻地覆,他自己恐怕也是这么想的。”
宋安时接口:“包括你的世子之位?我来了京城,以我的身份,你的世子之位恐怕也要拱手相让了。”
赵修和:“我欲为卿相,何须一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