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刘暖的表现让众人惊诧异常,因为她不仅听妘展的话,各项事宜也伺候得周到,搞得妘展手足无措。
“妘大哥,喝点水吧。”刘暖细心地递上水囊。
“喔,不用,我不渴......”
“妘大哥,你教我骑马好不好,整天坐车,我的骨头都僵了。”
“喔,让萧儿教你吧,我不会教人......”
诸如此类,妘展简直应接不暇。偷眼看刘萧时,她只是一脸的笑眯眯,好像还乐见其成。妘展气得连喝水都肚涨。
金羽对他说,“老大,暖儿姑娘对您这么殷勤,萧儿娃娃是不是误会了呀?”
妘展忍住气道,“再忍一忍,到了徐怀县再说。”
没了刘暖的捣乱,众人的行程很快,不到两天就到了徐怀县。但见整个县城到处沼泽一片汪洋,几乎没有什么完整的田地。所到村落也是房倒屋塌,只听到狗叫,看不到人影。
众人但觉一片凄凉。
刘萧没见过场景,只觉内心震颤。
顾新环环顾灾情遍野,叹道,“想不到原本物产富饶的徐怀县竟被洪水毁坏成如模样。”
事关秦珍煜,杜正毡没敢说话。
再往前走很长一段路程,终于到了高地,就看见了一些临时搭的简易帐篷。时近晌午,帐篷外难民排着长长的队伍正在领粥。
妘展脸色阴沉,大手在袖中攥紧。当年他去蛮夷找到当年被流放的家人的时候,曾经疼他抱他的姑母和表妹,表弟在做了一天的苦功去领粥的时候,竟然被人踩在脚底下嘲笑,因为他的父亲金俊被判通敌......
金羽看着他阴郁的脸色,知道他又想到了往事,心里替他直委屈。
刘暖吓坏了,颤声对妘展道,“妘大哥,怎么会这样?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妘展摇摇头。
有些事他不能说。而此时此刻,他也不想说。
妘展不理她,刘暖问顾新环,“顾大人,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
顾新环激愤地道,“何止纳洪坝溃堤,惊水坝也溃堤了。”
杜正毡看着眼前的一切脸色灰白。
两个堤坝溃堤,要他如何替秦珍煜收场?无法替秦珍煜收场,太尉那里又如何交待?
一个身穿黑色官服的年轻官员一路跌撞着跑过来,看到顾新环和杜正毡连忙行礼,口称,“下官徐怀县令秦珍煜参见顾大人,杜大人,两位大人远道而来,下官有失远迎,请两位大人恕罪。”
顾新环不客气地道,“秦大人啊,你向朝廷申请了三十五万两修固纳洪和惊水两条坝,现在搞成这付哀鸿遍野的模样,你做得好事啊。”
秦珍煜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大人明鉴,珍煜昼夜不歇苦守数日,耐何老天连降大雨两条水坝这才溃堤,珍煜实在无能为力啊,大人。”
顾新环冷哼道,“秦大人何必惊慌,本官只是随口一说。不过秦大人既然来了,咱们就先到衙门里一起聊聊吧。”
秦珍煜连忙起身,“两位大人请。”
刘萧冷笑道,“这个秦珍煜还真是胆子大,把一切过错全推给老天爷,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也不怕遭报应。”
应文召道,“他刚才说的话想必是编了好久,可是他做贼心虚,依旧暴露了三个地方。”
刘萧问,“哪三个地方?”
“第一,顾大人问他三十五万两银子修筑水坝,何以搞得哀鸿遍野,他的回答对银子去向只字未提,只能说明银子去向有问题。第二,他说昼夜不歇苦守大堤,我看他精神好得很,没有丝毫疲惫之态显然在撒谎,便又是一个破绽。第三,他说老天连降大雨,这点又有待考证。”
刘萧啧啧赞道,“果然不愧是廷尉监,别人无意一句话,在你眼里全是漏洞。”
林沃道,“我姐夫本来就很厉害。”
刘萧笑道,“喔,现在知道称赞他了。”
林沃脸红,眼神闪烁,“他除了说话不中听爱得罪人,其它本来就还不错。”
刘萧看看他傲气的面孔,说道,“去吧,去大坝上看看,让曹大哥和李大哥跟着你,看看你能为徐怀县做多少事吧。”
林沃满脸欣喜,“你信任我?”
刘萧点头道,“我已经向应大哥和一些司空府的了解过你,你在这方面确实有些才干,否则我也不会从军营里把你要出来。”转身又对曹李二人道,“曹大哥李大哥,你们两个跟着他,有什么需要和困难随时报给我。”
“是,姑娘。”
刘暖一直沉默着,这让刘萧有点奇怪。看她时,她正抬眼看自己。
“萧姐姐,我能做些什么?”
刘萧看看她,知道这位姓刘的女孩子对灾民已经动了恻隐之心。只是现在她什么也做不了。对她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我们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刘暖听了脸色灰败,心情更加的低落。
几人追上顾新环,刘萧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顾新环先是面露诧异,接着连连点头。看得秦珍煜和杜正毡心里直发毛。
刘萧并没有跟着再往前走,而是转身对顾伟道,“顾大哥,麻烦你去跟着顾大人。如果顾大人有什么需要,请立即回我。”
“可是......”顾伟犹豫。
他是很想跟着顾新环替他分忧,可是他毕竟是皇上派给刘萧的侍卫。
刘萧道,“去吧顾大哥,你比我了解秦珍煜,他一定会耍什么花招,顾大人此时更需要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更何况还有冼大哥陪我。”
顾伟还是挣扎不过内心对顾新环的担忧,朝刘萧行礼道,“多谢萧儿姑娘。”行完礼,他去追顾新环。
看刘萧把人都分派出去了,妘展皱眉,对金羽说道,“我要在这里留上两日,你去照看一下那几单生意。”
金羽明白妘展的意思,应道,“是,庄主。一有情况,属下立即向您回报。”
“嗯。”
刘萧挑眉对妘展道,“妘大哥不亲自去照看你的生意了?”
妘展道,“慕容将军去来州县时曾拜托我看护你,如今他不在这里,我只能略尽绵薄之力了。”
刘萧心里淌过暖流,知道他只是一种说辞。因为从他的眼睛里,她看到了关怀。甚至她感觉到,保护她,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刘暖问,“萧姐姐,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刘萧沉声道,“难民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