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雕万马图”挂满了谢听雨的半壁墙,她看着这幅巨图直出神。想着还有七八日才是慕容明磊的生辰,她有些迫不急待了。
她在心里描绘着慕容明磊看到图后欣喜的样子,嘴角也溢出了笑意。
忽然,她又想到了刘萧,想到了慕容明磊看刘萧时纵容的眼神,她的眼中又渐生恨意。
从三年前和慕容明磊一起在酒肆喝酒时两人发下的豪言壮语她就知道,天下没有她和慕容明磊做不到的事情。事在人为,只要有心。
所以,经过努力,慕容明磊成就了战神的称号,她也成了名符其实的无双阁主。而慕容明磊,这个光一样存在的男人,也必须是她谢听雨的男人。
静静地盯了一会儿画,她有些累了,叫朱儿准备了热水,准备洗沐休息。
名贵的屏风后面,谢听雨一面宽衣,温于给她的黑玉掉了出来,当地一声摔在地上。她一惊,弯腰拾起来,竟然毫无损伤。
“这东西是块宝物,可惜姑娘不稀罕。”
她随手将黑玉挂在屏风上,然后抬腿进入洒着花瓣的热水。
朱儿一边帮谢听雨沐浴一边轻声问道,“小姐,奴婢听说三公子最近对那个刘萧很是上心,好多次都故意放过她。”
“怎么说?”谢听雨有点不上心。
朱儿道,“奴婢听底下的人说刘萧在半月前带着他那个小师弟踢了通天赌坊的场子,赢了赌坊十几万两银子。可是三少年竟然放他们走了,这实在不是三少爷一贯的作风。奴婢还听说更早以前三少爷看中了一个叫林静的女人也让刘萧给救了,三少爷竟然没事人一般再也没了下文。底下人都说,三少爷这是让刘萧给迷住了。”
谢听雨沐浴的好心情瞬间被破坏。
又是刘萧,身边围着一堆男人还不够,竟然三哥也被他勾引了。
她微皱眉,“父亲怎么说?”
朱儿道,“老爷自是愤怒,斥责了三少爷一顿。”
谢听雨陷入了沉思:这个刘萧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这么多男人为他着迷?这样想着,她又想到了妘展,不由心中一动。
“那个妘展呢?他和刘萧又是什么关系?”
朱儿摇摇头,“这倒没听说。”
谢听雨冷笑,“去查查。他们若是没有关系,我们就给他们制造点关系。只要能让明磊离开刘萧,没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
朱儿心中一凛,恭敬地道,“是,小姐。”
妘展听了这话愣了一下,心中有些窃喜。他倒是欢迎谢听雨这样做。
悄无声息地走到屏风后,他顺下那块挂在上面的黑玉,用一块印泥落下它前后的样子,妘展又悄悄地离开烟柳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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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看着印泥上的图案,看来看去看不明白。
“一只秃鹰,也不算很奇怪啊。别真的只是一个信物吧?”
妘展道,“初时臣看这只秃鹰也没什么奇怪,只是臣拿到那块黑玉的时候,秃鹰雕刻精细,通体墨黑,只有眼睛是金色的。”
小皇帝点点头,“这就是了,那就是墨玉的特殊之处吧。那就有劳无极师父打造两块这种墨玉以备后用。”
妘展道,“微臣明白。”
从密道出了皇宫,妘展又想到朱儿说的话,暗暗思忖谢中蕴最近表现的确异常,应该提醒萧儿小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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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谢听雨拿着信物找到谢江时,谢江看到黑玉瞳孔紧缩一下,手亦一震。
谢听雨没见过谢江如此失态,问,“父亲,此物可有不妥?”
谢江摇摇头反问,“温于还说了什么?”
谢听雨道,“没有了,他只说了这几句话。孩儿将此物交于父亲,是想父亲替我还回温于。”
谢江点头,“理应如此。我儿金枝玉叶,焉能远嫁番邦?这件事你不用管,为父替你还给他。”
谢听雨微微点头。
谢江见她面容憔悴有点心疼,问,“雨儿,你和慕容明磊之间还好吗?”
谢听雨黯然神伤,悲戚地道,“是我太过自负了,我一直认为他已经算是我的人了,可没想到男人终究是善变的。父亲,你要替我做主。”
谢江一直以谢听雨为骄傲,也曾答应前夫人要好好照顾她,可是于慕容明磊一事,他却没有太大把握。眼见女儿年龄渐长,却又半路杀出一个刘萧,他甚为头疼。
要想得到慕容军,必须拉拢慕容明磊。
要想完成谢听雨的心愿,也必须拉拢慕容明磊。
谢听雨见他为难,垂泪道,“雨儿以父亲为荣,什么都要做到最好。现如今这浔阳中所有人都在盛传慕容明磊抛弃旧爱另觅新欢,女儿有何面目另择婚配?女儿宁可孤独终老,除了慕容明磊,也不会再嫁他人。”
谢江听女儿这样说,咬牙发狠道,“雨儿放心,为父定叫你如愿。”
谢听雨走后,谢江迅速关了房门,手里紧紧攥着那块玉不停喘气,就好像手中握的是洪水猛兽一般。
是的,这块黑玉对他来说就是洪水猛兽,要命的东西。
这是他八年来的噩梦,为了这块黑玉的主人,他曾经构陷了他最好的兄弟全家被朝廷处斩,血水流成了河。
他曾经以为这块玉的主人已经在当年的诸王之乱中被杀死了,因为他找到了他的尸首。他的心脏猛缩,突然想起来那具尸首只是穿着他的衣服,面目全非。
难道,晋王没死,并且流落到了金狄国?
他猜测着这个可能性,双目圆睁,汗水浸湿了衣衫。他手上颤抖着拔下头上的玉簪,用尖锐的一头插进秃鹰金色的眼睛。黑玉嘎巴一声轻响从中间裂开,里面竟有一道极细微的夹层。谢江从夹层取出一张纸片,待他看清里面的容,瞬间面色如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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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谢江亲自将玉牌送回了温于下榻的馆驿,对温于道,“小女对世子抬爱铭感五内,耐何婚姻一事终须随缘,还望世子切莫介怀。”
温于尴尬地笑道,“无妨,温于尊重听雨姑娘的选择。还请太尉大人转告听雨姑娘,温于承诺,三年之内,温于对听雨姑娘说的话与初衷都如昨日不变。”
谢江讶然地看着这个异国的年轻人,真想不到他对听雨倒是一见钟情。不无感激地道,“谢某多谢世子对小女的错爱,世子的话,谢某一定转到。”
谢江看一眼他手中的玉牌状似随意地说道,“世子这块黑玉其色漆,其细如脂,当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宝物,不知从哪里寻得?”
温于轻轻一笑,“这块玉是我的一位故人相赠,本世子也是喜欢它的颜色,遂在上面纹些装饰上去当作信物,全金狄国也只此一块,倒让太尉大人见笑了。”
谢江微微一笑道,“谢某琐事繁多,世子如无其他事,谢某告辞。”
“太尉大人请。”
看着谢江出去,温于的脸色慢慢变得阴狠。
中书监乌敏焘道,“世子,谢江这样不动声色,也不知鬼面人说的话是真是假。”
温于哼一声道,“鬼面人想借我们的手帮他复国,断然不会骗我们。刚才谢江追问玉的由来,说明他认得他这块玉,这便好说了。”
乌敏焘问,“殿下想如何做?”
温于想了想,狡黠地笑了。
“既然他想装做不识,那我们就让他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也正好了却本王的一段心事。”
乌敏焘不明白,疑惑地捋着小胡子,“世子的意思是?”
温于嘿嘿一笑,小声道,“谢——听——雨。”
乌敏涛一惊,“世子想动谢听雨?会不会惹恼了谢江,从而不会帮我们营救金炎世子?”
温于笑着摇头,“不会。只要我们抓了谢听雨,谢江便投鼠忌器,任由我们摆布。如果一个谢听雨的份量不够,那这块黑玉的力量也足够了。到时我成了谢府的女婿,我们就成了一家人,那他和我们的关系再也说不清楚,到时谢江他不想反也得反,不想帮也得帮。”
乌敏焘大喜,连连道,“世子高明。”
温于得意一笑,道,“不过此事急不得,需得从长计议,事前不能让小皇帝看出一丝破绽。”**
当天晚上谢江做了一个梦,梦到金俊满脸是血朝他索命,小皇帝骂他是叛贼要杀他,晋王拿着剑逼他造反,否则便要把他当年私通的密信召告天下......
谢江一个激灵醒过来,气喘吁吁,汗流浃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