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萧甩开他的手,面色凝重,伸手又抓住慕容畅的脉搏。
众人都知道她得了丁净秋的真传,知道她看了慕容畅病情的端倪,都紧张地看着她,连大气也不敢出。
过了好一会儿刘萧才松开,问慕容夫人道,“薛姨,前次大夫开的方子可还留着?”
慕容夫人连声道,“有,有,每次都是朱太医开的方子,我都留着呢。”慕容夫人朝身边的刘丛珊道,“珊儿,快去,我梳妆台下的抽屉里,把朱太医的方子拿出来。”
“是,娘。”刘丛珊见事情不对,小跑着过去找单子。很快,她手拿了一迭纸过来,全数交给刘萧。
刘萧接过单子只看了几张,纳闷地道,“不应该啊。”又问慕容夫人,“那朱太医是什么人?”
慕容夫人道,“朱太医是太医院的老医师,医术精良,是太医院的首座。”
刘萧点点头,又摇摇头。看了看满屋子的人,没说什么话。沉思一会儿,忽然笑道,“朱太医开的单子对症下药,本无可厚非,只是萧儿查觉王爷体质特殊,其中有两味药失了比例。无妨,萧儿给侯爷调整一下用量即可。”
慕容夫人有点疑惑,“就这样?”
刘萧仍笑道,“对,就这样。所谓是药三分毒,侯爷用药的剂量不准,当然就会产生一定的反作用,所以刚才我用手指点在侯爷的天池穴上时,侯爷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提笔写了单子交给慕容夫人。慕容夫人道,“也好,我稍后亲自去念仁堂买药。”
慕容明磊自告奋勇,“母亲,这种小事交给儿子吧。”
刘萧道,“我也去。”
慕容夫人看看二人英雄美人越看越爱,了然地笑道,“好,你们去吧。萧儿深谙药理,去了更合适些。”
刘萧和慕容明磊出了府,唐进和罗横也很尽职地跟在后面。刘萧也不去往别处,就去了慕容夫人说的念仁堂。拿到药,看也没看,然后往回走。
回到院子里,慕容明磊说道,“萧儿,父亲的身体真的没事么?”
刘萧很有自信地道,“当然,我的医术你是见识过的,我说没事就没事。”
“可是......”慕容明磊想到了刘萧点在慕容畅天池穴上的那一下以及慕容畅的激烈反应。
刘萧扬眉,“你不信我?”
慕容明磊连忙道,“不,我自然信。”
好不容易把她请回来,他可不敢得罪她。
刘萧调眼珠一转,贼兮兮地道,“三哥莫要忘了,我出手治病可是要收诊金的。”
慕容明磊心一沉,小心地问,“要多少?”
他可记得刘萧收的诊金很贵。一千两金子啊,他一年的工钱都不够。
刘萧故意逗他,“是不是我要多少都可以?”
慕容明磊是个大男人,当然言出必行,肯定地道,“是,只要是慕容府拿得出,你尽管说。”
刘萧背着小手围着他转圈,眼睛不停地上下打量着。
慕容明磊被她看得发毛,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皱眉问,“看什么?”
刘萧忽然贼笑道,“我要你此时身上的全部家当。”
“啊,什么?”慕容明磊一时不能会意,还在发傻地当儿,刘萧咯咯笑着,娇影腾挪,小魔爪已经向他身上搜了过来。
“哎,痒——”被刘萧的小魔爪摸上身,慕容明磊身上又软又痒,耐何双手都提着药,慕容明磊只能左躲右闪,可是刘萧灵活的身手,他又怎么能躲得过?不习惯大声笑出来,一时间被她的小魔爪袭击得哭笑不得,憋得难受。
“哧——”一声轻响,刘萧扯下了他的玉佩,不小心抓到他腰眼。
“哈,哈——萧儿快住手,要什么我给你拿。”慕容明磊铁男形象大损,终于开口求饶。
刘萧哪里管他,小手又向他怀中摸去,一阵乱摸,又扯出钱袋。见他笑得可爱,顺手在腋下抓几下。慕容明磊怪笑着大叫,刘萧将钱袋甩给唐进,对慕容明磊喊道,“东西不少,看看还有什么?”
慕容明磊转身就跑,口中喊着,“没了,真的没了,萧儿快别胡闹。”
刘萧直追着不放,“我不信,你别跑,再让我搜搜看。”
唐进也是个小大人,捂着嘴吃吃直笑,罗横不敢笑得太大声,拉着唐进就走,“走,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他知道,慕容明磊暂时是不需要他了。
慕容府的下人看着三少爷被人追得如一只无助的小白兔,瞬间都傻了眼。阿三问阿四,“这是咱们家的三少爷么?我是不是眼花了?”
阿四傻傻地点头,“我眼睛也花了。”
慕容夫人的侍女翠儿正好从园路经过,看到二人的追逐也捂着小嘴儿直笑,小小跑着去向慕容夫人报告。
然后熬药也成了慕容明磊和刘萧的事。
如此过了两日,当第三天慕容畅喝了熬出来的药汁,将空碗让翠儿端出去以后,刘萧对罗横道,“罗大哥,我有些话要对薛姨和侯爷说,你去外面帮我看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罗横点头,很配合地开了门,而后又关了门,就守在外面。
众人均不解她为何如此做。慕容明磊问,“萧儿,发生何事?”
刘萧面色凝重地道,“薛姨,慕容伯伯现在身中巨毒,而且毒已经深入骨髓,必须立即治疗,否则如再过一年半载,恐怕药石惘然。”
众人大惊失色,尤其慕容夫人头脑一晕,身子一个踉跄朝后便倒。慕容明磊急忙扶住她。
慕容明磊惊声问道,“萧儿,到底怎么回事?朱太医每隔一段时间便来为父亲问诊,并未如此说啊。”
刘萧道,“这正是萧儿的疑惑之处。从慕容伯伯的脉像和气色来看,如果萧儿所料不错,慕容伯伯的病源来源于多年前的旧疾。朱太医开的方子和慕容伯伯的症状也十分吻合,可是抓来的药却被人动了手脚,把里面的三棱草用长相很相似的天葵子给换掉了。只这一味药,便可使慕容伯伯慢性中毒而不自觉。”
慕容夫人突然脸色大变,说道,“这就是了。上次朱大太医的时候,也曾是非常奇怪的表情。他详细查看过买来的药材,也看过药渣,还摇头说不对不对。后来朱太医连着盯了几天用药都没差错,侯爷病情又有好转,这才做罢。原来,原来,侯爷的药早就被人换过了,我却浑然不知。”
慕容畅慢慢坐下身来,沉声道,“看来,有人对我的病情,以及对朱太医的行程非常了解,才会见缝插针,大胆地在用药上做了手脚。”
刘萧说了一声“是”,接着道,“能这么长时间瞒天过海使慕容伯伯中毒,可见对方经过周密的安排。我白日里之所以没有说破,就是怕这附近有眼线,以至于会打草惊蛇。我让罗大哥暗中观察过,是翠儿把我倒掉的药渣拿走了。”
慕容夫人啊的一声惊叫,“你是说翠儿她......”
刘萧没说话,慕容明磊没说话,慕容畅没说话,但是脸上的意思都很明显。
慕容夫人慌乱地道,“怎么可能?翠儿怎么可能是个细作?”
慕容明磊问,“母亲可还记得翠儿是如何进府的?”
慕容夫人努力平复着复杂的心情,等好一些了,轻轻一叹道,“十年前我去天音寺进香,祈祷侯爷顺利平定西北,回来的路上遇上一个六七岁的孩子缩在路边,眼看快饿死了。经过询问,才知道是郊外二十里外姚家村的,家里半夜失火,她的父母被了保护她被烧死了。我亲自去查看,果如翠儿所言,有很多村民也都看到了。那里很多人都认识翠儿,镇上也有户籍可查。我见她无依无靠,便领回来做个贴身的丫头。原以为这是个苦命的孩子,我对她不薄,怎么会想到她小小年纪,如此蛇蝎心肠,竟敢想着要侯爷的命!”
众人只觉慕容夫人说得合情合理,实在也想不到翠儿如何会是一个细作。
慕容畅皱紧眉头沉声道,“如查事情真是翠儿做的,那么他幕后的主使之人可以让一个小女孩在慕容府沉伏十年久,实在是心思慎密深谋远虑。如果这次不是萧儿在,又有谁会想到翠儿会如此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