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几个侍女告诉她,杜神医仍然没有回来,可能是自觉脸面上挂不住已经悄悄走了。
看来那个杜神医果然有问题。她随口嘻笑问道,“杜神医面貌清秀,仙风道骨,又待人和善可亲,你们几个啊,是不是经常偷看杜神医啊?”
其中一个侍女哼了一声道,“才不是呢。萧儿姑娘别看杜神医道貌岸然,其实他心眼才坏呢,看到我们这些小姐妹,眼睛总是直直的。”
另一个道,“可不是。那日他还想拉我的手,我自然躲着他。我的天啊,他的左手心竟然有一个扭曲的疤痕,丑陋死了,我呕了一下午。从那以后,他看我时眼神总是怪怪的,怪吓人的。”
“丑陋的疤痕?”
“是呀,有鸽子蛋那么大,就像扭曲的大蜈蚣。”
是了,看来师父猜得不错,杜东骨便是下蛊人。入宫通知了小皇帝,刘萧又回了宣王府。
宣王爷没有查到手心有疤之人,也没有等到杜东骨回来,正在嗟叹人心不古,刘萧进言道,“王爷,杜东骨便是下蛊人,请派人诛杀此人。”
宣王爷吃惊,问,“你可有证据?”
不用刘萧回答,宣王爷突然禁声,因为他曾经看到过杜东骨左手掌心有一个扭曲的伤疤。再加上他无故失踪,宣王爷气极败坏地顿足道,“本王真是瞎了眼,竟然在身边养了个大仇人。”
然后又是风风火火地去找人。
刘萧对刘诚很上心,亲自为他煎药。待刘诚一口气喝完刘萧给他煎的药,问,“萧姐姐,我们出去玩一会儿好吗?”
知道下蛊之人不在王府,刘萧也想让他出去走走,于是道,“好啊,去干嘛?”
刘诚想了想道,“去后园玩水。这几年父王和母亲担心我的身体,从来不让我玩水了。”
“好,我们就去玩水。”
二人去了后园泛舟湖水上,刘诚高兴极了,用手去拔动船舷下的水,迸发出一串快乐的笑声。
宣王妃看着小儿子如此快乐,心中也是十分高兴。眼角泪湿,她对前来看望的怀王道,“没想到诚儿和萧儿姑娘这么投缘!诚儿好久没有这么快乐了。”
怀王感慨道,“是啊。之前每次我来找他,都没见他如此开心地笑过了。”
怀王看着玩儿得欢快的刘诚和刘萧,心里被一股怪异填充。
如果没有他的设计,刘诚本该一直如此快乐的。
可是他这些年的苦痛也是他自找的。他太聪明,只有八岁时,便能倒被九州章略和很多书籍,其中不乏治国要领,被先帝和各位大臣赞誉孺子可教,前途无量。这让他感觉到了强大的威胁。即使有朝一日自己的计划得以实现阿旭肯让出皇位,以刘诚的聪明才智,十分可能受到大臣的拥戴,而不是他这个曾经的废太子。
可毕竟是亲的堂兄弟,他再狠,也狠不下心对一个年仅八岁的孩子下手,所以他派杜东骨在他体内下蛊,要耗尽他的气血让他安祥地死去。
没想到现在天意弄人,由于有了刘萧突然的出现,他的计划面临破灭的危险。
他违心地说道,“王妃尽管放心,有刘萧在,诚儿一定会安然无事的。”
王妃道,“但愿吧。其实这么多年来,很多人因为诚儿的病排挤他,只有衍儿你常来王府和他谈诗说词,愿意和他亲近,我十分感激你。”
怀王听着这话心里五味陈杂,真不是滋味。虚假地笑道,“王妃见外了。我一介散人,到了适合年龄本该回到封地。幸蒙陛下不弃留置在京城,已经心满意足。见诚儿可怜,如同身受,同他说说话解解闷,本也是我开心的一件事。”
“嗯,你这孩子总是这样善良,知礼仪,懂进退,实乃一大幸事,不像轩儿好强,一直放不下心里的结,连亲弟弟病成这样也不管......”
宣王妃没有接下去说,可怀王知道她又在触景生情,心里也闪过酸楚。
刘轩曾经是他要好的朋友和师兄弟,也是年少时设计当时还是太子的小皇帝时使二人陷身山洪,是刘轩拼死救了小皇帝而断了左腿,至今都无法解开心结,十一年前离家出走,至今未归。
怀王嘴上劝宣王妃道,“王妃不必多想,现在赶快把诚儿的病治好才是重要的。对了王妃,不知经由萧儿的诊治,诚儿究竟是得了什么病才会常年不愈?”
宣王妃嘴快地道,“衍儿不知,是一种蛊......”
宣王不知何时走过来截过话语道,“不错,就是杜东骨神医说的气血亏空之症,只不过萧儿姑娘又在尝试一种新的疗法。无论如何,希望这种疗法有效。”
蛊,蛊虫。怀王当然知道折磨刘诚的是蛊虫,因为这蛊本就是他让杜东骨下的。
怀王虚应地笑道,“那就好。”
刘诚发现了怀王,摇手冲他大叫道,“怀王兄快来,这水好玩儿极了。”
看到刘诚简单快乐的笑容怀王心脏微缩。
这个孩子是有着和他相同骨血的兄弟,一直那么相信他,却无论如何想不到他就是嗜杀他一切欢乐乃至生命的凶手。
虚应一会后,他有点狼狈的回府,激荡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这比他让人在潼关城外刺杀慕容明磊一事更让他难受。
他虚脱地坐在大椅里,脑子里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难道皇位真的如此重要,重要到让他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修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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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王府中,王妃抚着胸口道,“幸亏王爷来得及时,我差点说漏嘴了。”
宣王爷道,“在这些个小辈中,只有怀王对诚儿最好,本王也不想瞒他。只是一来萧儿的顾虑很对,我们不能泄露诚儿中蛊的消息出去。二来本王实在想不透,本王和杜东骨无仇,他为何会如此精密布局要害诚儿呢?想来想去,怕他幕后仍然被人操控。在此人未浮出水面之前,咱们还得小心一些才是啊。”
王妃也是听得一惊,“王爷说的是,臣妾以后一定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