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刘诚服下药丸安稳地睡了,刘萧才问四个龙卫。
“你们怎么会和轩公子在一起,究竟发生什么事?”
顾伟道,“是陛下让我们去路上接轩公子。”
刘萧惊讶,“陛下?”
顾伟道,“是。我们按照陛下的指示在离檀州城外找到轩公子,他正被蒙面人围攻。那几个蒙面人功夫很高,尤其其中一个人,我和曹越联手才能伤了他。果然我们快入京城时又遭到了袭击,是陛下派人接应了我们。其间轩公子拼了命地保护那只木箱子,没有想到是能治诚公子病的冰血牛蛙。”
刘萧听了撅嘴。
这个陛下,究竟还有什么瞒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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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轩重新跪在宣王爷夫妇面前请罪,“轩儿不孝,这些年来让父王和母亲受苦了。”
宣王爷没动,没了初见的激动,脸上换上一股寒气。
宣王妃上前扶起他坐到身边,慈爱地抚着他的额际,细细看着他消瘦的脸,心疼地不得了,连声道,“我儿受苦了。快给母亲说说,你这些年都去了哪里,在做些什么,为何又会在这紧要关头拿了冰血牛蛙回来救诚儿性命?”
刘轩叫一声母亲,轻声对二老说着往事。
“当年轩儿离家出走浪迹天涯,便一心钻了医术,先后跟着几位有名的大夫学医救治世人。轩儿漂泊五年,六年前金狄大军压境,我便进了慕容军当了随军大夫。才不打仗了,我念着父王母亲和诚儿,探听之下才知道诚了得了重病。这期间,我悄悄回来过一次,也在深夜探过诚儿的脉搏。是儿子没用,我曾试着为诚儿施针医治,却差点害了诚儿。之后轩儿翻遍古籍,发现古籍上记载冰血牛蛙可解百毒,能造血生肌,孩儿便去了塞外极寒之地寻找此蛙。没想到竟然一去两年,直到五个月前才能找到此蛙。”
宣王妃惊声道,“我儿为寻此蛙竟在极寒之地呆了两年?”
刘轩安慰她说道,“儿子如今善于医术,知道如何照顾自己,并未吃苦,母亲不用担心。”
宣王妃连连点头,“今日幸亏有轩儿拿了牛蛙回来,诚儿才能安然脱脸。你们兄弟齐心,我和你父王也就放心了。只是究竟路上是什么人要拦你,你又怎么会和刘萧的四个龙卫在一起?”
刘轩苦笑一下,道,“恐怕,我从未脱离过陛下的手掌心。不过这次若不是陛下派人一路护送,轩儿怕是不能将牛蛙拿回来了。”
宣王爷听他说完面色一紧,嘴角崩得更僵。
他语气冷硬地道,“好了,你也受了伤,好好歇一歇吧。虽然你不愿承袭王位,可也不必非要什么远游让你母亲担心。诚儿身体还未痊愈,亦没有查出是何人想害他。你既然习了医术,以后就由你来照顾他。”
刘轩面色一凛,躬身答道,“是,父王。”
“退下吧,好好休息一下。”
“是。”
看着刘轩走出去,宣王妃软声对宣王道,“王爷,此次诚儿能够脱险,多亏轩儿历尽千辛万苦找回冰血牛蛙,您就不要责怪他了。孩子回来了是好事,千万别再吓走他。”
“哼”宣王爷哼了一声没说话,看样子算是气消了些。
宣王妃心喜,想了想又道,“陛下费尽心思,怕是刘萧也是陛下特意安排到咱们王府的。王爷,往事已矣,您就不要再耿耿于怀了,为了轩儿和诚儿,您还是进宫一趟吧。”
宣王爷如何不知?
崔屹坤杀了杜东骨,刘萧取出血蛊,四个龙卫又护卫刘轩回京,可以说刘诚能够脱脸,全靠小皇帝背后支持。
正如宣王妃所说,往事已矣,自己又何必为了尘烟旧事如此执着呢?
他长叹一声,“罢了。夫人,帮我准备一下,我现在就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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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轩并没有去休息,而是去了客房看望四个龙卫。正好看到刘萧从房中出来。
“刘姑娘——”他叫了一声。
刘萧看到他也停住了脚步。
她对这个瘸了脚的轩公也很好奇,正想找他说话。
“轩公子有事?”她停住身。
刘轩谦和地道,“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刘萧也正有此意,说道,“公子请。”
二人走到园内亭中,有下人奉上茶水。
刘轩郑重起身,对刘萧深施一礼道,“此番舍弟身中奇蛊,幸蒙姑娘救治,甚至为了诚弟割血疗伤,此恩此德,刘轩永世铭记。”
刘萧连忙起身回礼道,“轩公子言重了,刘萧只不过尽了一个医者的本份罢了,公子如此多礼,倒折煞刘萧了。”
刘轩见刘萧不卑不亢,谦恭礼让,心中更增好感。
二人重新落座,刘萧打量着轩公子,眉宇清秀气度天成,再有一身华服的衬托,真的好一付样貌。只是他的腿......
刘轩淡笑,“姑娘可是在好奇在下的腿伤?”
刘萧本知道不应揭人伤疤,可是对他实在好奇。这时又听他主动提起,便直言不讳说道,“不错。日前听得诚小王爷吟一首白驹,诗风明快大度,豪爽之中不失温文秀雅,刘萧料想写诗之人一定是位虚怀若谷,胸怀天下的风流雅士,可是如今见轩公子清净寡淡无欲无争,倒像看破红尘不为所动,心中不免好奇。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条伤腿?”
刘轩没想到仅凭一首诗词刘萧竟然能看透他,颇有相见恨晚之意,心中所想也不由倾泻而出。叹道,“姑娘所料不错,刘轩之所以性情大变,的确是和这条伤腿有关。”
刘萧见他神情萧索,知是触动了他的心事,不忍让他提及,便道,“轩公子如有难言之隐,可以不说。”
刘轩微微一笑,故作淡然道,“没有什么难言之隐,只不过已经是那么久的旧事了,不提也罢,还请姑娘见谅。”
刘萧见他说话干脆倒随了自己的脾气,不由笑道,“好,不说便不说。但有一件事料轩公子说来无妨。轩公子既有腿伤,功夫平平,何以能够捉到冰血牛蛙?想当初我和阿公偶遇冰血牛蛙,我们二人可是连追它一日夜,上天入地,搞得筋疲力尽方才得手,轩公子又是如何捉到手的呢?”
刘轩有些腼腆地道,“姑娘是飞侠高足,功夫自是不凡,只用一日夜便捉住了牛蛙。不怕姑娘笑话,刘轩手脚迟钝,追是追不上冰血牛蛙,只能靠一些笨方法引诱追堵。我查到牛蛙喜食时晨露,每次好不容易追踪到它的所在,便先不惊动它,等到凌晨用瓶子接了晨露诱它。哪知它聪明得紧,知道将瓶子打翻来喝露水,害我连续五次失败。终于最后一次,它失了戒心,我才能扑上去捉住它。”
刘萧了然地点点头,知他说得轻松,其实难事颇多。
她敬佩地道,“寻常人遇一次牛蛙的机会极微,捉住牛蛙的人更少。公子能在冰雪山地连续四个多月追踪牛蛙锲而不舍,实在是让刘萧佩服,料来轩公子与诚公子的感情定是极好,才能为他做到如此。”
刘轩身上轻震,眼睛变得深沉,轻轻放下茶杯。
“我如今腿上有疾,诚儿是世袭王位的唯一人选,我又怎么忍心他出事?”
刘萧了然,敬佩地道,“轩公子心胸开阔,刘萧望尘莫及。”
刘轩摇摇头,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两年前我曾偷偷回家看过诚弟,只知他气血亏损严重,查尽古籍言是需要冰血牛蛙治疗,但不知他身体里竟有血蛊。姑娘如何查出诚弟身上有血蛊?”
刘萧道,“这血蛊平时蛰伏不动,而且分裂的小虫极其幼小,可隐于血液,自是十分难察。若不是阿婆曾教过我意游的功夫,连我也察觉不出来。”
刘轩惊讶地问,“何为意游?”
刘萧得意一笑,说道,“意游者,需用本身的真气随患者血液运行至全身血路,不通或异常之处或可查出。”
刘轩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查验不出,竟是功夫极差之故。”
对刘轩和萧宜云的事,刘萧也很好奇,可是她这时聪明地知道不应该问这个人,毕竟那个热情的萧宜风萧大哥要好说话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