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令牌。”
秦景深将手中令牌递给沈时宜,沈时宜接过拿在手上,这是一枚青铜虎牌,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坠手。
沈时宜没想到,这普普通通的一天,自己不过是看面前二人气质不凡,说出的话也不在行,不像是做生意的,本以为是谁家公子哥儿想来试试水,没想到随口一诈,竟然诈出虎牌。
沈时宜哪里见过虎牌,她此时只是骑虎难下罢了。这二人气度不凡,应该不是随口编造过来戏弄人。沈时宜既不想让这两个来路不明的人跟钟春对峙,也不敢贸然报官。若他们说的是真的,知府牵扯到朝廷大案当中,若是这消息泄露,让人知道了沈家绸缎庄牵扯其中,虽然自己身价不凡,也应该顶不住“专业人士”的报复。
“杀人灭口”这四个字在沈时宜脑海中略过,沈时宜不由得瞪向对面那个轻易抛出惊雷的男子,这种机密事件,不是应该保密吗?怎么随意泄露,牵扯旁人?
转瞬间,沈时宜脑海中略过千万种可能,最终,沈时宜将手中虎牌扔回给对面之人,扔下一句“等着!”,便匆匆走出堂屋,去叫钟春过来。
见沈时宜扔虎符,方一鸣的心也跟着虎符飘起来,见秦景深秦四公子接住虎符没有特别反应,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沈二小姐知不知道她扔的是什么?知不知道她是冲谁扔东西?好在四公子今天好性儿,没有当场黑脸。”
方一鸣瞅了瞅四公子的脸色,见没有不豫之色,这才试探着开口,“四公子,咱们不是说要机密行事吗?您怎么…?”
秦景深把玩着手中虎符,最后轻笑一声,收入怀中,“沈二小姐从四年前一个黄口稚儿,就承托起沈家濒临破财的家业,你觉得仅仅是幸运二字可以概括的吗?她心思之通透,做事之谨慎,从这四年中无一处差错,稳扎稳打蒸蒸日上,没有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却能让同行没有威胁之感反而口碑人缘儿俱佳,就可以看出来,此人拎得清,信得过,咱们欺瞒与她,反而可能走弯路,适得其反。”
秦四公子的话,让方一鸣点头,“您说的有道理。从京都到徐州,像她这个岁数做事,不说纰漏百出,便是做对了,都难免咋咋呼呼,让人跟着悬着心,像二小姐稳重到这般地步的,的确少见。不过,”说着,方一鸣看向秦景深,“既然二小姐独自承托家业如此不易,咱们冒冒然将二小姐牵扯进私盐案件中,是不是不太妥当。虽然有您出马,那何知府肯定跑不了,但是他毕竟在津门经营多年,到时候事情翻出来,何知府倒是享受够了,合该被处置,二小姐却还要在津门经营,到时候,难免有人会故意为难二小姐。”
谁家还没有三五个亲友,何况何知府在津门多年,门生故吏,姻亲旧友,甚至于人牙子,下人,小厮,米面粮油等等供应,都是利益相关,牵扯到津门的方方面面,何知府倒台,这些人可还在津门。到时候案子翻出来,众人都知道二小姐牵扯其中,随意给二小姐使个绊子,那二小姐别说如今的生意,能好好活下去都不容易。
平日里,四公子做事谨慎,从不轻易牵扯旁人,便是牵扯,也尽量私下里进行。如今他们大拉拉找上门,又毫无顾忌的透出身份和事情出来,让二小姐以后如何自处?难道这位爷看上了二小姐的手段和才能,想将二小姐带在身边做事?
方一鸣不由得阴谋论了,他觉得,按照面前四公子一贯的行事作风,这才是最可能的猜测。
“你这是什么眼神?”
方一鸣自以为高深,在秦景深看来却鬼日迷眼的表情,看得秦景深不由得皱眉。
方一鸣私以为识破秦四公子的计谋,面上一片坦然,“没什么。”便傲娇的扭过头去。
见方一鸣这个熊样子,秦景深虽然不知道他又脑补了什么,但却知道,他一定是老毛病犯了,敢在自己面前炸刺儿了,正要说话镇压一二,却看到刚才消失的沈二小姐出现在门口。
“人我带来了。”
钟春不明所以的跟着沈时宜来到正堂,见两个陌生人在此,却没有多问,只低头跟在沈时宜身后。
她这副模样,跟以前在沈家院子里跟沈时宜聊天时那副话唠的模样,天差地别。
“梅香?”秦景深开口,“知道我们来的用意吗?”
钟春听到“梅香”这个名字,不自觉浑身一颤,求助的目光紧紧盯住沈时宜。
沈时宜皱眉,“别拿审讯犯人那一套吓唬人,有话直接问,钟春这里,肯定是知无不言,不会有所隐瞒。”
秦景深听到沈时宜的话,点了点头,“好,就听二小姐的。钟春,我来问你,你可曾在何知府家见到什么奇怪现象,所以才性格大变,变成如今这样木讷自保的模样?”
钟春看了一眼沈时宜,低声开口,“并没有,何知府在津门一向口碑很好,对我们这些本地买进府的人也并不苛责。你们可以问问其他跟我一样放出来的人,大家都这么说。”
秦景深眉头皱起,“我们过来,自然是抓住了何知府的马脚,不然,不会过来浪费时间。我跟二小姐已经如实说过了,何知府牵扯私盐大案,我们奉圣命过来调查,即便你不开口,我们也能从其他地方找到突破口。”
听到私盐二字,钟春终于不再做出低头模样,而是猛地抬起头,眼神凶狠的瞪着面前之人,“你既然知道何知府牵扯私盐,为何要将二小姐牵扯进来?你可知道,那私盐贩子有多凶残?他们杀人不眨眼的,他们的眼神比针还要刺人,血比深冬腊月的水还要冰,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过来害时宜,害我!”
钟春说话间,不可自抑的低声咆哮起来,凶狠的看着秦景深就要冲上去,仿佛要将面前这个拉自己和时宜进漩涡的人咬上一口泄愤。
沈时宜不妨钟春会突然这么激动,急忙抱住钟春,“好了,好了,没事儿的。我们这不是都好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