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筹交错之间,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往来宾客笑意晏晏,言语欢畅,大齐皇帝端坐于主位之上,与皇后娘娘相谈甚欢,烛火灯光明灭,顾南晰只坐在自己位子上,倒与整个宴会都格格不入。
宴会行至中途,有侍卫人来报,说值此佳节,北越太子并二公主前来贺礼,还望大齐皇帝接见。
皇帝应允后,只见侍卫身后跟着两位不过二八年华的少男少女,男子一生黑红骑装,皮肤黝黑,脖颈间围了圈银白色的绒毛,手腕处带有颜色的手镯,腰间挂坠着几串青绿色,和红色的玛瑙。女子则是一身粉色的大齐裙装,脸上戴着一层薄薄的白纱,乌黑的秀发用金色的步摇固定,一双眼眸清澈见底,只是这腰姿身段,让人觉得分外眼熟。
“北越太子/二公主,贺兰渊/贺兰晴,见过大齐皇帝,愿大齐与北越永结秦晋之好。”
两人半蹲,像大齐皇帝行了北越的礼数。
而顾南晰,也反应过来这位二公主,赫然就是她在北越遇见的那位自称公主的贺兰晴。
皇帝又例行问了些无伤大雅的问题,二人一一作答。
“大齐皇帝我北越之国,地处大漠以北,土地贫瘠,却因为与大齐中间有大漠相隔,往来交流十分不变,大齐建设海港,开通海上贸易,致使北越财富外流,比邻沙漠众城入不敷出,百姓艰难,北越想同大齐,共修秦晋之好,共商贸易,以示诚意五万商队集结于沙漠之中,与大齐相对交易。”
“你实在是欺人太甚!”
这边太子还没有说完,底下坐着的大臣就有坐不住的,户部尚书文大人直接站出来以酒杯置地言辞恳切。
“陛下,这黄口小儿在此胡说八道胡作非为,俨然没有把我大齐威严放在眼中,实在最不可数,还请陛下旨征讨,以示我大旗齐威威大国之名!”
主位上的皇帝陛下,此时一张脸紧绷着,但却没有开口,一旁的宰相傅恒此时站了出来。
“陛下明鉴,文大人拳拳爱国之心我等佩服,只是北越太子,敢只身犯险,言语中又想同大齐共修秦晋之好,且话未说完,不如等太子殿下,言明未尽之意,陛下再做打算。”
这边儿两个文臣为他吵的不可开交,这北越太子却在原地站的怡然自得。看起来丝毫不慌,想来底气大概就是在边境上虎视眈眈的五万士兵了。
“想修秦晋之好是真,派兵开战是假,且据孤所知,大齐武官众多,可无一人,如当年沈将军般,乃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唯一一位上算可以的武将,如今外派南疆,大齐怕也无力回天了。”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黄口小儿你怎么敢!”
这话显然犯了众怒,不止一个大臣如文大人那样跳出来与太子对质,可顾南晰明白,太子说的何尝不是赤裸裸的真相呢,这秦晋之好怕是不修也得修了,只是这太子如此行事,所求为何?
“臣倒是觉得未尝不能一试,只是太子殿下既然想修秦晋之好,如此步步紧逼,又是何种用意?”
傅恒不愧是能当群臣之首的人,他看的分明且能在适当的时候站出来给那位九五至尊的皇帝一个台阶下,毕竟一个文臣毕生所求不过名垂千史,皇帝陛下越是为难,越能体现他们的清流高贵,而一个皇帝需要考虑的就不仅仅是这些了,而傅恒,作为一个文臣却没有其他完成那般迂腐,至少行为上做出了一派心为皇帝陛下着想,一心为皇帝陛下服务的表象。
“傅大人不愧文臣之首,连孤王都心生结交之意,正如傅大人所说,孤王有此行径,也只是为了孤王这唯一一个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罢了。”
这位太子殿下对傅大人这位大齐的群臣之首,言语之间都是推崇之意,如此显而易见的离间之计,在座的人精谁都看得出来,可就是如此浅显计谋,却的确是最有用的手段,毕竟座位之上的那位九五之尊是一位如此多疑的帝王。
“哦,北越太子,这是何意。”
高位之上的九五至尊直到到这个时候才说了第一句话,只是不同于先前就要展现出来的怒气如今这位帝王脸上已经恢复了那种平淡的表情。
“大齐陛下,先前多有得罪,只是我这妹子实在不让人省心,不知从何得到陛下圣颜画卷,又听闻早年征战沙场的磊磊事迹,心生爱慕之情,愿入大齐后宫,孤王与萱儿在一天,大齐与北越,便如当年的秦晋那般。不知大齐陛下意下如何。”
太子殿下所言之事合理当中又透露着丝丝诡异,不仅顾南晰不信,恐怕在座就没有一个会相信太子殿下口中的话,可如今大齐势弱,南疆又久久未有消息传来。
这是威胁也是逼迫,但大齐,大齐皇帝,看起来别无选择。
最后这位北岳的太子殿下当着众位大臣和皇帝陛下的面,可以派遣沙漠内五万人马的虎符给了那位贺兰萱,说是给贺兰晴的嫁妆。
这场大年三十的宴会就在各方人马,虚假的微笑当中结束了。
在宴会结束下离开宫殿的那一刻,不出顾南晰所料,几位内阁大臣,皇帝近臣,都被叫到了养心殿商讨国事。
对于北越太子以及贺兰晴顾南晰心中思虑众多,也知道这二人所图甚大,然上辈子使团一事并未发生,也并未听北越与大齐有公主联姻。
此事实在疑点重重,不得不防,顾南晰有心想要参与,因此宴会结束后留在了皇后宫中,而就在这时走在路上的顾南晰,发现本应在四皇子府中安静养胎的顾元碧,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宫,眼瞅着跟着一个陌生的宫女就往僻静人少的地方去了。
这让她突然想到,许多年前,她进宫时,顾元碧被一个陌生的宫女叫走,而轻功极佳的春岚却更丢了的事。
没有太过思考,顾南晰脚步一顿,跟着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