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出宫后,她给世子殿下的人递了消息,也没有引起宫中其他人的注意。
后来世子殿下出宫寻她,看出她情绪不对,体贴的没有多问,而顾南晰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向世子殿下解释,便彻底揭了过去。
又过了些日子,即便顾南晰不愿,重阳节还是到了。
她自然是没有心情去筹备事宜,至于送给各家的礼物,有邓氏筹办,祖母盯着,也轮不到她烦心。前些日子顾元碧却破天荒的差人送了节礼来,还回了趟顾家,她肚子里好歹怀了一个,正经也算是皇子侧妃,上了玉蝶的皇室中人,顾家也不会特地给她难看,只是冷着,该有的礼数也没有差了分毫。
加上她这胎是众皇子当中的头胎,皇室可谓重视,皇帝特地下指褒奖,还赏了不少东西,因着这个,一向顾元碧不顺眼的四皇子生母娴妃,近日对顾元碧也是赞赏有佳。
只是眼瞅着重阳节佳期一过,四皇子,三皇子并世子殿下就要出征前往南疆,又是一桩大事,内务府也更上心些,难免对顾元碧有所冷落,却比前些日子好过了不少。
她私下连办了几场宴会,或许是为了出风头,也或许是为了四皇子拉拢人脉,之前她做伴读的六公主,还特地去贺了礼,一时到真是风头无两了。
再说顾府这边,府里的三位少爷,也都是要成家的年纪,到底是收了心,一心只准备着来年的春闱,就连顾元若也安稳了不少,前些日子顾老爷更是对他一通责骂,这些日子便关在书房里,不敢出来惹事。
后宅又有祖母坐镇,安姨娘更是不敢作妖,也就是前些日子顾元碧回门的时候张扬了些。
前些日子南晰特地出门见了孟大哥,孟子卿两年前外派回京,升了又升,如今是礼部侍郎的职位,皇帝跟前的红人。
只等着礼部尚书告老还乡,方能更进一步,跟着他一同任职的五皇子,也曾拉拢过他,不过作为皇帝近臣,孟大哥对他没有太过亲近。
而对于朝堂变化,南晰一半从孟大哥嘴里得知,一半从世子殿下口中得知,还有一部分便是九五之尊的皇帝透露的了。
朝廷之上,除了沈家武将和傅家文臣两派,就是以他父亲顾群为首的纯臣了。
沈家武将大多支持五皇子,或许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傅家文臣则是站在四皇子之后,安傅承安所说,贵妃难以有孕,傅家是为了千秋大业,转而扶持娘家势微的娴妃娘娘所生的四皇子,这也是贵妃与傅家闹掰的原因。
这次皇子前往南疆一行,便只剩下五皇子在京,一是四皇子有可用之人二就是前些日子五皇子得了看顾春科的差事,一时忙不开。
一个武臣支持者得了文臣青睐,一个文臣支持者得了实打实的军权,倒也算是制衡之道了。
重阳节一过,三千人马先行,艳阳高照之日,两位皇子并世子殿下领旨谢恩,拜别圣上,于今日午后出发。
临行前,顾南晰特去见了世子殿下一面。
“此去数月,不知归期,望君珍重。”
千般话语万般情谊,终究化作一句话,她取出随身携带的一枚鸳鸯戏水,靛蓝色锦缎荷包,递给世子殿下。
“这几日时间紧迫,又要避着你不让你知道,只赶了这个出来,希望世子殿下不要嫌弃。”
世子殿下一把拽过顾南晰揽入怀中,眉眼皆是笑意,两人乌黑的秀发纠缠,仿佛一瞬间就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怎么会,我欢喜还来不及。”
钟鸣之时,就是两人分别之际。
大军开拔,黄沙漫天,世子殿下一身铠甲,好不肆意潇洒,正午阳光正烈,照在银色的铠甲上泛起粼粼的光,大风刮的旗帜咧咧炸响,顾南晰有幸登于城楼之上远眺。
直至这一眼望不到头的人马,消失在远处的天际。
那日后又过了数月,直至此行人到达南疆,差人来报,又说起南疆诸多情况,顾南晰只知世子万安,便心生慰藉。
即便顾南晰没有说,大抵心中还是担心的,只是这份担心,对比天下百姓,边塞将士,又有些微不足道,于是只能藏在心中,不见天日。
年关将近,难得顾南晰留在上京城过年,又有祖母坐镇,顾府难得想热热闹闹的大办一场,又是一场兵荒马乱的忙活,顾南晰也清闲下来。
趁着年前,顾南晰把边关月接了过来,依依姐因为照看店铺倒是婉拒她的邀请,打算和留守在南城的沈家侍卫以及红梅冬穗他们一起过年。
沈七倒是跟着盼夏回到了上京,拿香岚的话来说,这两人瞅着就有戏,南晰倒是开心盼夏能找到不错的归宿,尤其盼夏这种性子,有一个武功高强的沈七护着,她也能安心不少。
玉芷倒是经常领着夏姨娘的女儿来她这里说话,像个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的小麻雀,却让人看了就开心,就连祖母也对这个小丫头,没什么脾气。
虽说,眼瞅着就要过年,朝廷却还是早晚忙个不停,吵完了这个吵那个,总有说不完的事讲不清的理,以及批不完的奏折。
顾南晰还是时常进宫,也没放弃打听关于傅贵妃的旧事,有时是给皇后请安,有时同皇帝进言,但大多数时候是被德宁拉进自己的宫殿,听德宁讲小女儿家的心事。
说起来这倒是两辈子的头一遭,至少上辈子没听说德宁有什么心上人,这辈子却在德宁口中听到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侍卫的事迹。
虽然德宁嘴上不承认,还时常说起那位侍卫的坏话或糗事,但她看的分明,德宁眼中的笑意和羞涩,一片纯然,一片天真。
大底这就是生活平凡而又普通,却熠熠生辉,任谁也能感觉到其中的幸福。
大年三十这天,宫中设宴,宴请大臣诰命,也是为了前些日子,各国派遣而来的使团。
而这些使团当中,唯有大漠以北的北越使团,嚣张跋扈来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