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案还有诸多疑点,待验明尸身,容后再议,先将尔等压下堂去,审后再议。”
县太爷说话自然没有人不听的,有人负责压人下堂,有人负责调查情况,有人负责审理犯人,都各有各的差事。顾南晰难得有兴趣,便叫着人跟着一起去周庄打听情况。
周庄是南城辖属的一个村庄,村中不下百户于人,以周姓为主。
李家和王家都是村中的外来人口,那媳妇儿倒是土生土长的周家人,李家是书香门第,祖上也曾出过京官,只不过现在没落了。
王家则是原本是农户,上一代娶了地主家的小姐,这代才读得起书,王家的公子也争气考中了秀才。
媳妇儿周氏是土生土长的周庄人,当初李家逃灾到周庄,为了能在周庄留下来,就娶了周庄的人当儿媳。
周氏年轻家里确实有一个妹子,被拐走了,脖子上也确实有那么一块儿胎记,仵作验尸之后也确定有那块儿胎记。
向村民打听,顾南晰这才知道,自从周氏把他妹子捡回去,李家就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动气怒来那婆婆还摔东西,倒是不曾打人。
有村民说那婆婆,确实有替她儿子纳妾的想法,那么一个大活人他们李家不想白养,周氏自然是不肯的,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她妹子曾有婚约,定的还是王家,还是因为他不想让他丈夫纳妾了。
李秀才和王秀才倒是积怨已久,毕竟一个村儿里就出了这两个秀才,李秀才家中到底曾经显赫自然目中无人,王秀才比李秀才又小个两三岁,两人却同时考中秀才,听说王秀才考的名次也比李秀才好,村里人又爱拿这两个人做比较,提起一个不免就是提起另外一个。
李秀才是想争取周氏的妹妹做妾也好,还是为了气王秀才也好,总之是默认的。
王秀才那边,但是从来没有主动提过要不要娶周氏的妹妹做妻子,毕竟当初虽说是有婚约,但那时是两个长辈,闲聊的时候随口一说,到底没有立下字据。
再说这周氏的妹妹,也是无妄之灾,小时候被拐走,过了几年颠沛流离的日子,说是卖到一户大户人家做了丫鬟,前两年才攒够银子,赎自己出来。
就带着剩下的银子作盘缠,想回来寻亲,谁知道碰上灾情,银子也被偷了,身无分文,对儿时的记忆也仅限于是在周围这几个村,自然也不记得周氏的事。
于是这几年就一直在周边的村落游荡,周氏也接济过几次,直到前些日子才发现这人耳后的胎记,把她妹子认了回来,谁知这没出一个月他妹子就惨遭毒手,悄无声息没了命。
据周氏李秀才和那个婆婆所说,是今儿个一早,周氏叫他妹子,一直没回应,就去屋里瞧瞧,发现他妹子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走进了这才发现没了声息,脖颈处更是有一道发紫的勒痕。婆婆和她相公听见喊叫,一同闯了进来,就觉得是周氏杀了他妹子,要安他们李家的族规处置。
周氏自然不肯拼着一口气闯出门来,邻里有听见声音响的这时候也出了门,也跟着劝说是死的人肯定是要上交官府的怎么能私下处理,那王秀才恰巧也听说了此事,便为周氏写了壮纸,这才有状告公堂的一幕。
这也是李秀才为什么一口咬定周氏和王秀才暗通款曲的原因。
根据那婆婆的说法,她当初之所以要按李家族规处置,是心里觉得这周氏的妹子已经是他们李家板上钉钉的妾了,所以看见周氏私下处理了妾,是想处置家法的。
顾南晰却不关注这些她比较在意的是这位周氏的妹妹是怎么想的,据周氏所说他妹妹自然是不愿意的,毕竟也当过大户人家的丫鬟,人长得也不丑,如果真想做妾的话,当初就不会把自己赎出来,村民们也是这样说的,说是偶然碰见,也问起过那周氏的妹妹确实不愿意做妾,毕竟放着好好的王秀才不嫁,谁会愿意做另外一个秀才的妾呢。
这也是这些日子来,李秀才一直没有得手的原因。
如今各执一词,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便只能等着仵作的意见了。
今个一早仵作总算验完,把一众线索上交公堂,这周家妹子原来是被人勒死的,凶器乃是一道红腰带,他们是在死者的床底下找到的,死亡时间大概是昨天的半夜三更。
便照着这个时间去问个人都在做什么事,每个人说的倒也有理有据,毕竟这时间段大家都在睡觉,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如此,这案件怕是要搁置下去。这周氏以后也好过不了,顾南晰自然不会看着这种事发生,便叫着钟行他们一起去打听,县衙那边得了顾南晰的令,也不敢消极怠工,日日都去现场勘查情况,一来二去还真叫他们找到点儿不太一样的线索。
线索的提供者是李家的邻居,周氏住的客房碰巧和这家邻居只有一墙之隔,这邻居当天半夜半梦半醒间,能听见传来木床晃动的声音,但当时他迷迷瞪瞪的也不确定,又接着睡了,他问起来时他觉得自己在做梦,就没敢说。
周氏的妹妹曾当过丫鬟,就在外边游荡了这些日子,力气也是没话说,仵作也说这尸体曾有挣扎的痕迹,但算不上明显。
周氏时常做农活,却是三人里边力气最大的,这么一想,却还是周式的嫌疑最大,他们拿着这条线索去审问周氏的时候,周氏仍旧一口咬定不是她杀的。不联系没有办法只好问他既然不是她杀的那让她想一想还有什么疑点没,周氏十分颓废,就突然抬起头好像想到什么似的说:
“其实也算不上疑点,我昨个原本打算晚上偷回趟娘家,为我妹子说说情,叫爹把我妹子领回去,可不知怎么的晚上囫囵睡了过去,今儿早上才醒。”
听见周氏这样说,顾南晰突然想到什么,便叫人去请来了衣衣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