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元信媳妇正摆放饭碗。
郑壹德靠近她:“老大媳妇,你找个恰当的理由把田二丫支出打铁院。”
郑元信媳妇诧异,旋即问:“要多长时间?”
“越多越好。”
“眼下有个现成的机会。按照惯例,打铁院下午要放半天假。”
郑壹德拍脑袋:“对呀!我把这茬给忘记了。你先让她这半天不要出现在打铁院,以后再慢慢想办法,让她尽量少来这里。”
郑元信媳妇不明所以,但是依然点头:“是,二叔。”
田二丫边吃饭,边盯着镔铁。
郑元信媳妇走到她的身边:“二丫,下午打铁院停工,你可以出去玩。”
“为什么停工?”她目不转睛地望着镔铁,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见到这东西,也不知道怎么把它更好地锻造成刀和剪刀的锋刃啊!如果不懂贸然下手,肯定会浪费了,真想看着郑二爷处理它。
郑元信媳妇看向围在井边梳洗的婆子们:“每个月给这些干活的人放半天假,让他们会见家人。”
“哦!”田二丫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看拉风箱的婆婆们往日阴沉的脸上有了点儿生动的表情,眼中也闪着光。
“你也可以趁此机会也回娘家看看。”
田二丫低下头:“我之前跟我爹说了,等吴小姐回来澄清我和四少爷没发生关系之后,我才回家。现在我还不能回去。”
郑元信媳妇劝说:“出去之后也可以不回娘家,到街上看看。最近,在富华茶楼演出的徽剧班子出了不少的戏,很多人都去看,你也去凑个热闹吧!”
“我上次在富华茶楼找徽剧班子的武生要钱,丢尽了脸,不想看到他们。”
“你拿着假借据要钱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不过是小孩子的恶作剧,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听说给你解围的是徽剧班的班主,既然如此,你更该去看看,当面谢谢班主。”
田二丫醒悟:“大少奶奶提醒的对,我一会儿就去。”
“二丫,你出去之后,向班主道过谢,看会儿戏就回来,千万不要在外面惹事生非。”
“是。”
郑壹德听着他们的谈话,心里不是滋味儿。他什么时候打铁要沦落到趁别人不在时。以前他自信别人怎么看他的打铁手艺都学不会,可是,遇到田二丫,他不自信了,只能为了使郑家锻制剪刀的技艺不外传,必须防着田二丫。
田二丫想着下午打铁院停工,郑二爷也不会锻制剪刀,收拾干净准备去富华茶楼找徽班的班主道谢。她刚出郑家的偏门,看到郑府的吕管家登上马车。
吕管家也看到了田二丫,眼珠子一转,招手。
田二丫看看左右:“吕管家,你叫我吗?”
“对。”
她赶紧上前:“吕管家,您有什么吩咐?”
“你是打算出门吗?要去哪里?”
“富华茶楼。”
吕管家笑地和善:“刚巧我也要出门,上马车吧!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我走着去就行。”
“靠你的两条腿走半个多时辰才到。四少爷叮嘱我们对你要宽容,多加关照。你不用客气,也别觉得和我同乘一车尴尬。我和车夫坐在外面,你一个人坐里边,上车吧!”
田二丫高兴,赶紧上车:“谢谢吕管家。”
吕管家低声对车夫低声嘱咐:“走小路,去往西边郊外。”
田二丫坐在车里左右观看,兴奋不已。难怪有钱人爱坐带箱子的马车,这里面可真舒服,坐着厚厚的铺垫,不用受颠簸,很快,她坐在里面有些昏昏欲睡,赶紧掐大腿,可不能在别人的车里睡着,他掀开轿帘往外望,这一看,吓了一跳,怎么会往城门方向跑,方向完全反了。她赶紧掀开帘子:“吕管家,我要去的地方是……咦?吕管家人呢?”
车夫冷冰冰的回答:“什么吕管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停车,我要去的是富华茶楼,你把我带到什么地方?”
车夫不停车:“你不是要去郊外吗?快到了。”
田二丫左右看看,再不跳车就到了城门口,赶紧跳下车,翻了个滚儿才站起来。
“吁。”车夫停下车,走到她的跟前伸手,“虽然我没有把你送到目的地,但是,你自己主动跳车,你依然得付我车费。”
“我没钱,也不是我主动上你车的,当时是吕管家让我上车的。你该找他要去。”
“你坐我的马车,我就得找你要钱。”
田二丫瞪着他,终于明白落入吕管家的圈套了,梗着脖子道:“要不咱们一起去县衙门,让官老爷断一断,我该不该给你车费。”
“你有毛病啊?为这点儿车费,我跟你去衙门口。”车夫骂骂咧咧,坐上车驾驶离开。
田二丫站在原地左右看一下,气得直磨牙。这路程比郑家离富华茶楼远了一倍都不止,吕管家真是坑人。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回走,正走的汗流浃背,看到从身后跑过去的马车上好像是吕管家的身影,忙大叫着追。
郑元升听到熟悉的声音,从马车里探出头:“吕管家,叫你的人好像是田二丫。”
吕管家咧笑得谄媚:“四少爷,就是她。我小小地捉弄了她一下,赶车来接您的时候,顺路把她拉到了郊外。”
“下次不要让人耍这种小儿科的把戏。”
“是,少爷。要不要让她上车?”吕管家察言观色。
郑元升扭头看追着马车大步奔跑的田二丫,微点一下头。
“是,少爷。”
吕管家刚要让车夫停车,只听田二丫大声喊“郑元升,你这个王八蛋”,接着一颗石头冲向他的脑袋,他赶紧把头一偏,看向缩回头的郑元升。
郑元升阴沉着脸:“吕管家,赶紧走,别理那个泼妇。”
田二丫跑的气喘吁吁,眼睁睁看着郑元升的马车飞快地跑远,停下来生气地骂:“脑子进水的混蛋,竟然让管家把我骗到那么远的地方来,真是无耻。”她气愤地踢着石头,把它当成郑元升的脑袋。
“田二丫?”
她没好气的扭过头,看到来人骑着高头大马,身后随从模样的人也骑着马等在一边,很是疑惑。她又不认识对方,对方怎么能叫出她的名字?
吴向戎咧嘴一笑:“还真的是你啊!你这段时间在郑家遭了什么罪?把你瘦的只剩皮包骨头,差点认不出来。”
田二丫眨巴着眼:“公子,我们认识吗?”
吴向戎把脸一拉,笑容收起:“我是吴家大少爷,你不认识我了?”
“吴静姝的大哥?”田二丫这才想起,看到他身后的宝剑吞吞口水,不自觉的往后退一步。
吴向戎不屑一顾:“瞧你这点小胆儿。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富华茶楼。”
“那儿离这里可远,你要用两条腿走着去吗?”
田二丫心想,这不是明摆着吗?他还要废话。她只能硬着头皮应:“是。”
吴向戎一指跟班:“你下马,把马让给田二丫,一会儿,你租辆车回去。”
田二丫赶紧摇头:“吴少爷,不用了,我不会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