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二丫啃着肉包子,觉得满嘴生香,看着郑元升不动,拿起一个肉包子塞给他:“你快点吃啊,趁热更好吃。”
郑元升嫌弃:“你没洗手,怎么能直接拿包子呢?”
田二丫看看自己的手:“我今天没干重活,手上没有泥,不脏。”
郑元升拧眉:“饭前要洗手,这是基本的规矩,你懂不懂?”
“知道了,下次我照做。”田二丫见他不吃,索性把肉包子都拿过来,狼吞虎咽。
郑元升连连摇头:“吃饭有吃饭的规矩礼仪,要细嚼慢咽,包子的汤汁不能溢出唇角,更不能吧嗒嘴巴。手臂不要靠近衣襟,脊背不要往前倾……”
田二丫咽下嘴里的食物:“打住。我听夏季说过,你们钟鸣鼎食之家,走路、吃饭都有讲究,可是,我不同啊!我只是普通的老百姓,像你这般讲究,耽误多少干活的功夫。”
“你以前不懂,现在可以学。吴公子跟我一样算是世家公子,也瞧不上你吃饭的做派。”
“瞧不上就瞧不上吧!四少爷,您学完规矩可以歇着或者看书,不用身体力行地干活。我还要继续打铁、洗衣服、打扫庭院,咱们没得比。”田二丫抓起包子又往嘴里塞,他不吃正好,这些肉包子还可以拿给爹和哥哥打牙祭。
突然,一只大手伸过来,抓起油纸,将包子全部拢走。
田二丫大惊,扭头看到吴向戎出现在身后,手里提着那些包子,跺脚:“吴少爷,您不是不吃这些包子吗?”
“我是吃不下去这玩意儿,但是,我可以拿回去喂狗啊!我琢磨,等你下次请客,不知道要猴年马月去,我还是要你立马兑现的好。”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们平时吃不到的肉包子,你竟然喂狗。”她咬着牙小声嘟嚷。
吴向戎常年练武,听力很好,拿脚踢她的肩膀:“你现在可以啊!还会念两句杜甫的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冻死了吗?爷之前帮你,救了你的命,拿你两个肉包子,你还不乐意?如果没有小爷,你现在还在大牢里蹲着呢!别说肉包子,连包子皮,你都吃不上。”
田二丫惹不起他,只得忍气吞声,眼睛不时瞟一下一旁的鸡腿,巴巴的等着他走。
“鸡腿,我也拿走了,给我家旺财加点料。下次请我吃上档次的东西嗯。对了,你一个乡下的女人不知什么东西好,我来点。就请我吃徐记的灌汤包和水晶肴肉。”吴向戎用鞭子一卷,鸡腿落入手中,这才打马走人。
田二丫气的想把手中的半个包子扔在他的后脑袋勺上,想想又不舍得,看吴向戎突然回头,赶紧把包子塞入嘴里。
吴向戎看她凸着眼睛,鼓起腮帮子使劲往下咽包子的样子,像极了青蛙,嗤笑一声,将系在马脖子下的布包扔过来,准确无误的落入对方的怀抱。
田二丫看着落在怀里的包裹很是不解,打开一看,眉开眼笑:“四少爷,吴公子大开善心,给我们拿来荷叶鸡和酥饼,这些东西一看就是大饭店做的。您这回可以吃了吧?”
郑元升看她讨好的将那些东西举在面前,哼一声:“我不吃。”说完,直接坐上马车。
田二丫摸不着头脑,低头捻一块桂花糕放入嘴里,浓郁的甜味蔓延。她不禁眯起眼睛享受这软糯甘甜的味道。
郑元升掀开轿帘子,看到的这一幕,心里很更不舒服,冷冷的问:“你还不上车吗?”
“四少爷,我想回家去看看我爹和我哥。”
郑元升扫一眼她怀里的布包:“把吃的给他们送去?”
“对。我爹还没有吃过这些东西,我想让他老人家尝一尝。”
郑元升盯着她:“我知道你送牢和受伤的这些日子,你爹都没有来看过你,你不恨他吗?”
“不恨。我爹就那样。他穷了一辈子,害怕惹事上身,更害怕官府,不来看望我也正常。再说,他一个穷苦老头儿,没有几个铜板,来看看我又能怎么地?见面,还会训斥我,我不想听他的唠叨。”田二丫咧嘴笑。
郑元升看着她单纯的笑容,默默点头:“知道了,上车!我送你过去。”
田二丫摆手:“不用。万一让熟人看到我跟你正在坐一辆马车,会被别人传出闲话,我自己走过去就行。”
郑元升想她一个乡下丫头也开始懂得避嫌,刚要说两句,却见田二丫已经转身往前走,敢情她只是跟他招呼一声,根本不是征求他的意见。他黑着脸让车夫直接回家。
田二丫大步流星的往家里走,看到熟悉的棚子,果然见爹和哥正在打铁。
铁柱看到她很惊喜,放下锤子,跑过来:“二丫,你怎么来了?”
她打开包裹:“别人给我鸡和酥饼,我没舍得吃,给你们拿过来。”
“你在大牢里受了重刑,该好好养身体,这些好东西,自己留着吃,不用想着我和爹。”
田老汉瞪他一眼:“二丫年纪轻轻,受点儿刑,养几天,也会自动长好。你操的什么心?你赶紧吃个鸡腿,补充体力,好继续打铁,多赚钱。这边临时搭建的棚子要被拆除,总得赚钱租个地方住。”
“爹,我心里有数。你跟二丫说这些有什么用?天无绝人之路。”铁柱撕下一只鸡腿塞给妹妹,自己拿鸡屁股吃。
田二丫看看爹虎视耽耽看着鸡腿,放下它,舀水喝。
“你有个屁数?还不得靠我给你张罗?说什么无绝人之路,你马上要睡大街了。”田老汉把她放下的鸡腿拿过来,恶狠狠咬两口,停下:“二丫,你在大宅门里,总有人赏你吃的,有没有人赏你银子?你在大宅门也花不着钱,把赏银给爹,也免得我和你哥露宿街头。”
田二丫将郑元升给她请客剩下的银子拿出来。
田老汉的眼睛发亮,一把夺过去:“到底是大宅门,赏银那么多。”
铁柱低声对妹妹道:“你知道爹贪财,怎么不留点儿在身上?”
田二丫笑一笑:“爹年纪大了,不能一直住在这四面漏风的棚子里,得找个稳定的住处安家。”
田老汉数完钱,哀叹:“这还不足十两银子,不够半年的开销。”
铁柱不满:“爹,你就知足吧!没有妹妹这些钱,咱们只能凑出一个月的房租。”
田老汉扁嘴,摸着银子,催促:“二丫,你赶紧回郑家,在那里好好干活,多讨贵人的欢心,这样,你能收到更多的赏钱,我和你哥也能跟着你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