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拾想到此,嘴角勾勒浅笑。“本相从不做亏本买卖,贾诩可想再见她一面。
若是想便做本相的蛊人,来赎这所谓的愧疚怎样~”
慵懒的语气,漫不经心的态度,看似温润的模样,却让贾诩心底一颤。
“小的不知,柒丞相手段千百种,为何偏偏要以这一种方式,来做交易。”
贾诩警惕且硬着头皮的提问,贾诩是想见久久一面。
想把埋在心底的话,大大方方地说出。但是他不解,柒拾是怎样让他忆起前世的事。
而且连自己都是那样的肯定,无法起疑。
“你不是爱她吗?那为什么,至今仍不肯放过她,当真是因为命运苦果?”
说完,柒拾足尖轻点跃下了树。身形挺拔诡异的,淡化于贾诩视线中。忽的一个黑影,闪现在贾诩身后。
动作很是利索,地拔出腰间软剑。目光诡异中,带着刺骨阴冷的直逼贾诩。
贾诩满是“深情”的发问:“是你对不对!”
贾诩身后的黑影听此,不由的痴笑:“哈~真深情,所以为什么不放过我呢?”
苏辞这边,复尘一派闲情逸致的推开房门。
一双桃花眼蓄满了风流:“竟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饮酒摆棋。这是知道了,她为何将那生死棋给了你吗?”
苏辞抬手推开了一旁的雕花竹窗,温润柔雅的轻咳了几声。转而看向一身绿衫绯袍的复尘,无奈地摇了摇头。
“哈哈哈~我若是知道,那我该做出什么样反应,于旁观者而言才是对的呢?”
清浅而温润的声音与楼下街道传来叫卖、烟火重叠在一起,倒是显得有些模糊与不真实。
“噢?”复尘懒洋洋的在苏辞对面坐了下来,眉眼携着风流与那空洞离世的病弱。
“倒真是有持无恐啊!我不管你们如何?但她…须得是好好的。”
复尘抬酒杯抿了一口,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低低笑出了声。
“是有多久了呢?我还是尝不出这酒到底有什么好,还是不知她为什么日日不离酒呢…”
南城街头,一衣衫褴褛身形婆娑。举着缺口土酒坛子,有些悲凉有些恍惚的糟老头低喃着。
“自饮一杯女儿红,自悟一世愁。自饮一坛桃花酿,疯癫成性生荒诞。”
“呸,这糟老头不知道又是从哪里偷来的酒。天天这个时辰来找俺晦气,天天就念叨着这一句。”
一个约摸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短打衣一手提锣一手扬棒的更夫,满脸嫌弃的叨叨着。
当第一缕微弱的阳光,从云层穿透。洒落在那座废弃的东巷荒宅,一点点扩散至整个愚城后。
柒府梧桐苑依旧从梧桐树洞走出,身后跟着那个在南国深夜街头念念叨叨的糟老头。
坐石桌石凳上首,柒拾原本低头整理掌心渗血的白色纱布温润如画、岁月静好。
只是却在糟老头一只脚落地后,这幅画便添了些“不适”。
依旧上前在柒拾对面坐下,抬手为自己倒了一杯很是香甜的花茶润了润嗓子“柒柒,冯谬带来了。”
冯谬神色恍惚,佝偻着的身形在停在柒拾面前的那一刻僵硬的似一具木偶。藏在宽大衣袖中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
沉默了片刻,柒拾温润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冯谬身上与及那:“十六,倒真真是好情痴。
痴的成了这副样子,你说她看得到吗?”
“我等到了,是不是。师尊,我要见她。”出口的话带着鲜活,灼烫的令冯谬喉咙干涩发苦。
那一年的庸国愚城,那一年的第一场雪从空中纷飞坠落。
再到最后的悄无声息,归于街道两旁的酒肆茶楼,屋檐上。
这一过程是那样的美好,只是无人注意亦无人赏。美景虽无人赏,但江湖八卦却人人议。
而今年不管是酒肆还是茶楼,文人骚客们议论的对象都是同一个人。
近一年江湖中名声大噪的雪娘子,据小道消息说她会来风流酒肆取一坛桃花酿。
“你们说今日,能遇见雪娘子吗?今日可是愚城下的第一场雪,她会来取这风流酒肆的桃花酿吗?”
酒肆中,一大汉扯着粗犷的嗓门问着与自己同行的同伴。
“听说,那雪娘子生的很是好看。”
大汉的同伴,长相偏阴柔的眼珠子乱转的道。
“哈哈,若真的生的好看。俺一定将她娶回家!当俺的媳妇,有这样的媳妇定当不错。”
大汉笑着的道。而此刻在庸国愚城外的竹林中,的被人们热议的雪娘子。
双目出神的看着飘落在自己肩上的少许白雪,不由的回头看那被白雪覆盖的脚印。
抬手遮眼,广袖掩身的笑了起来:“百世为将,百世杀戮,百世“塑骨”到真真好归宿!”
丑时,风流酒肆“掌柜的,来坛桃花酿”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婆子,脚步婆娑地走进了酒肆。
沙哑难听的声音,引起在风流酒肆等雪娘子的众人各种猜测议论。
老婆子看着众人各种反应,眼底划过一抹讽刺。
“这桃花酿,与寻常桃花酿不一样又烈又涩。婆子确定要?”
掌柜停止了手上划动的算盘,抬头扫量着脊背弯弯的婆子。
“掌柜相劝,心意已收。剩下的与掌柜,终是不相干的。人的一生,又苦又涩才是寻常。
酒在烈终还是可穿肠入腹的,而……”
老婆子苍老而又历经风霜的声音里,有让酒肆众人不由自主,代入其中的魔力。
掌柜复而重新敲打算盘的动作一顿,而后转身看了看通向后院,四五道虚掩的庭门目光尽是叹息。
而偷偷观察老婆子的酒肆众人,皆是八卦之意浓烈。
更是交头接耳的小声谈论起来,这声音在老婆子接过快速赶来的店小二手中酒时,达成了确信。
老婆子从腰间摘下钱袋子,将一整袋碎银钱都放在了柜台前。
在掌柜不解的眼中走出了风流酒肆,忽略掉了掌柜声音。
不知是缘的牵引,还是~扮作老婆子的雪娘子遇见了,信佛的冯谬。
一身发白袈裟的他,浓眉有形而纤细,黑中带绿的瞳孔满是干净与哀伤。泛红的薄唇轻抿,眉眼轮廓染白雪。
酒过半循些许醉意染上了心头,以至于雪娘子撞到了冯谬的怀中都不知。
街道上的人群,穿着厚重的棉袄行色匆匆的走了一波又一波。
当雪娘子发现自己撞到了人时,想抬眸却醉意袭眼的哑着嗓子道“莫,莫怪。醉意上头了,人也糊涂了。”
话完便醉意朦胧的推开了冯谬,头也没抬的抱着怀中的酒坛子道。
“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在擦肩而过之际,冯谬看着雪娘子衣衫褴褛的背影冯谬的声音低沉而悲悯。
“哈哈哈,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回头,就真的有岸了吗?就算回头有岸,偌若岸边无人候又当如何。”
雪娘子听着那悲悯的劝语,仰头喝了一口酒的说到。眼角泪珠也悄悄划落,掩入白雪。
嗝~雪娘子打了一个酒嗝,状似喝醉了般,红云染颜满是不解的再次发问:“大师不是修佛法吗?
大师您说偌若岸边无人候,那一切的意义,又在何处。”
其实雪娘子还想说,冯谬你可还记得我。冯谬你还记得我所求所问之果,你终是没能给我一个答案呢。
“女施主,何必囹圄。俗世三千,百年为一生、过了便如梦。”冯谬答的温和而又慈悲,只是这回答太“温柔”。
“哈哈哈,高僧当真慈悲有理。是我这老婆子,愚钝了些。”
雪娘子,笑的有些悲凉的道。然后转身离去,当雪娘子的背影消失在街尾时。
原本不该回头,不该驻足,该在雪娘子走时也转身背道而驰的冯谬转身了。
冯谬原本充满悲悯的,眸子失去了焦距,目光涣散痴痴的望着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
“贫僧从来都不是个“慈悲”的人…”这低低的喃喃淹没在人来人往,银装素裹、衣着积雪的街道中。
而在这样的雪景中,柒拾一身红衣手持绘着金色梧桐红油伞从风流酒肆走出。
缓步来冯谬身旁:“用生生世世的自由换一瞬清醒,十六何时将这俗世人的痴执,学得淋漓尽致。”
天道法则所抛弃的离世人,旁观者,而这份旁观是赏亦是罚。
一个旁观者即使看尽生老病死,爱恨离别,却决不能插手分毫。
可冯谬还是在历经数千个沧海,桑田变迁的尽头,遇见了须愚。
初见大雨滂沱,原本拥挤的街道人群迅速散去。
须愚身骑白马浑身染血的从街尾深处缓慢前行至冯谬身前。
“雨这般大,你这呆和尚不寻处避雨呆立于街头是为何。”
冯谬一身洗的发白的袈裟被雨水打湿负重而行,雨顺着额头划至下颌。
还有点点水珠在浓密的睫毛上晕染,以至于冯谬仰头看向白马上的须愚时有种模糊不清的飘渺…
“痴愚一生,千世辗转。十六那样期待见着她,可又那样不确信吗。”
柒拾看了冯谬一眼淡淡嘲弄出声,敛去越来越温润惑人的气息。
起身看向窗外,金黄色的光带着洋洋洒洒的雾气,从云层中投射而出,落在柒府的每一个角落。
“哈哈哈,可能是苦求的太久,做了太多的梦,以至于现在早已分不清楚到底是在梦中还是在梦外。”
冯谬抬手捂住了那浑浊的双眼,佝偻着的身形越来越矮似乎要将自己埋入尘埃中。
旁观的依旧眨了眨那双满是风流的杏眼,看着这样一个好笑的痴情人。袖中的手动了动,最后又无声的垂落身侧。
他是他、也不是他,依旧啊依旧,你是不是喝酒喝傻了呢?他在九重天、他在神阙,他还好好的无事发生…
依旧来后酒久久便自觉退回了西院,许是光太刺目引得酒久久仰头窥视源头。
这一世若不是柒丞相的出现,她酒久久又当同前世一样可怜成笑话了呢。
南巷尽头的苏府暗处,百名穿戴暗色衣着的影卫呈包围式,阻绝苏辞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可真是兄友弟恭~”苏辞倚在雕花竹窗旁眉眼低垂,温润浅浅,执笔着墨,怡然自得的填补着画中残影。
那是一抹紫色的身影,没有脸谱青丝半挽枕于苍天梧桐树下。
一抹紫色、一颗金黄色的梧桐树,那样突兀的镶嵌在了无尽头的黑渊中。
啭~啭啭几只小鸟从院中的树枝丫上飞出,扇动着翅膀,悠悠停在了苏辞的衣袖间。带着岁月静好的与世无争。
将苏府周围的肃杀,衬得那样相斥。
啭、啭啭~几只小鸟婉转而有灵气的挡在了苏辞前,做出保护的模样。
令苏辞不禁浅笑,温润出声“动手吧!速战速决~”
此话一落,苏府各个角落暗处的几波人马不再顾及乒乒乓乓地打斗了起来…
愚城皇宫,御花园有一处种满杏花树的十里林子中。
苏烟红唇微勾,黛眉轻扬。满是灵动又不容置疑的拦住了,躲了她好几日的左候。
“卿帝莫不是容颜有损,恐难见人,否则怎的,好几日都难见呢!”
左候抬头看了看挡在自己面前的苏烟一眼,淡绿色的广袖流仙裙。将苏烟那张绝美的容颜,衬得更加脱俗。
只可惜因苏烟那满是戏谑的调笑,坏了气氛与及那研丽美好的容颜。
让左候不由的将现在的苏烟,同多出来的记忆中做比较。
左候自七年前遇见柒拾的那一刻开始,脑海中总是莫名其妙的多出许多既熟悉却又陌生的记忆。
两人皆拿不准对方是否同自己一样,也多了份记忆。若有,那这记忆又是属于谁的算计?
为什么不曾见过他,似乎也不曾如她所说的,对自己所表现的那样,在乎好奇。
可仍在看向自己时,那好看的双眸会不自觉的染上一抹悲凉。
眼前的这个女人当真,爱过自己吗?左候在心底不断问自己。
“最是无情帝王家,公主殿下确定要陷进来吗?是什么,能让你那样甘愿为棋为子?”
总不能是为了大爱…话到最后,却又说不出口。心底有莫名的声音,催促着他护着、困住眼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