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起誓
皇帝沉默,没有回答。
太后像是听到了他的答案,顿时激动起来,“他是谁?纵使他是阿婉的孩子,可那也是先帝的孩子,是你的弟弟。”
“你旁的事情上偏袒他就罢了,为何连立储这种重要的大事上都要胡闹?”
“你这样置皇后于何地,又置太子于何地?”
“阿澈自你登基后就被封为太子,他做了十来年的太子一朝因为你的私心被废,你是要让他被天下人耻笑,逼着他去死吗?”
皇帝抬起头,眼里有令太后心惊的冰冷,“母后有没有想过,朕屡次想要重立太子,不是因为阿阆,而是因为太子自身呢?”
“母后为的是皇后、太子和大元的脸面。”皇帝指着心口,“而朕可以对着祖宗牌位起誓,朕于立储一事上绝无私心,为的只是大元的江山。”
“至于太子的资质,母后以为他能做一国之君吗?”
“自私、任性、狂傲、懦弱。”皇帝闭了闭眼,掷地有声,“这些毛病都是小问题,可若是加上无能呢?”
“母后,朕也是大元的国君,要对大元的百姓负责。”
“而母后你呢?你忽然偏袒皇后和太子,为的是什么?”
皇帝最后说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叫太后久久不能回神。
她嘴唇不住颤抖着,惊慌道,“你还是没打消念头,还是想废太子对不对?”
“废不废太子,朕说了不算,可如果到了朕给他的期限,他还是没能有改善,那么母后就当儿子不孝,不听母后的话。”
皇帝站起身,低着头看向粗喘着气面色惨白的太后,“朕还有事要处理,就先回去了,母后好好休息,别为一些人和事情烦忧了。”
皇帝一离开,赵嬷嬷就走了进来。
不过在看到太后的样子后惊了下,忙拿了干净的帕子为她擦拭脸颊上的汗。
“太后娘娘,是否陛下……?”
“无碍。”太后摇了摇头,“生辰快到了吧?”
赵嬷嬷道,“还有两日,皇后那已经准备好了。”
太后躺了下去,闭上眼侧过身,“先出去吧,我一个人睡会。”
皇帝走出去没多久就撞见了过来的皇后,他有意避开,不过皇后就是为了他赶过来的,所以自然没能避开。
“陛下。”皇后福身行礼,“关于太后的生辰,臣妾有些事情拿不定主意。”
皇帝看着她明显精心打扮过,眉眼间极为温柔,他心里冷笑了声,道,“皇后既然拿不到主意,就让柔贵妃主持生辰如何?”
皇后之下最尊贵的就是柔贵妃,这话一指皇后无能,二指要分皇后的权力。
皇后面色难看,没想到男人会这么绝情,只能讪讪的笑了笑,“柔贵妃身子娇弱,哪里能劳烦她,是臣妾的不是,竟拿这些小事来打扰陛下,臣妾这就回去细细再思索。”
她转过身,走了几步也没听到后面的动静,只能继续走回去。
双手捏得极紧,未带护甲的指甲在掌心印下一个又一个青紫的月牙痕迹。
“去柔贵妃那说一声,朕晚上去她那里用膳。”
林恩算了下日子,有些不解。
陛下这十多年里,进后宫的日子都是有迹可循的,遇上朝事还得少几日,而且只有少没有多的。
这个月去后宫的次数已然满了,如何还要过去。
不过林恩虽满肚子疑问,却也不敢表现出来,恭敬的弯下腰应了一声,就吩咐后面的内侍跟上来侍奉皇帝,自己则亲自去柔贵妃那。
等他批完折子去了柔贵妃那,晚膳已经摆好。
柔贵妃向来识趣,看出他心情不快只在一边默默的说着关于儿子的事情,而后说了一会,就见皇后宫里的人过来请皇帝。
皇帝已经有数月没去景仁宫了,原先景仁宫的大门紧紧关着皇后自然着急也没用,但现在她出了景仁宫,每个月轮到她的天数皇帝也没过去看,这叫她如何能不急。
后宫早已经传起了流言蜚语,说是皇后失宠之类,皇后心知这些并非流言蜚语而是真的,但却也是真的不能让众人意识到这是真的。
于是做了个大胆的举动,在柔贵妃的宫里将人请过去。
当然她也没那么笨,只请皇帝一个人过去。
故而素韵一进来朝着两位行礼后便道,“窦家送了几株这时节没有的奇花来,皇后娘娘想着柔贵妃是个爱花之人,所以请贵妃娘娘和陛下一同去景仁宫观赏。”
柔贵妃是比饶公主,当着她的面,皇帝自然不会拒绝,不过面色是愈发的冰冷。
等到了景仁宫里赏了会花,柔贵妃就提出了告辞,皇后见皇帝没有起来跟着走,心里一高兴就将那些奇花都给了柔贵妃。
“臣妾知道陛下忙于朝事,身子极累。”她走到皇帝身边,伸出手放在他的肩上,“臣妾学了多日,听说按一按不仅可以解除疲劳,身体也会变得更康健。”
皇帝不经意般站起身,避过了她的双手。
“陛下?”
“你忙着太后的生辰已经极累,不用做这些,天不早了,你自去歇息吧。”
语罢,皇帝便在皇后震惊的目光中离开了景仁宫。
素韵在门口守着一看人已经离开,忙跟过去打探,得知陛下是回了甘露殿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不是去柔贵妃那,不然皇后娘娘恐怕才是丢了所有的脸面。
得知皇帝回了甘露殿,皇后心里也没觉得舒坦多少。
她心里明白,陛下这是厌弃了她。
可她做了什么呢?皇后细想起来觉得十分委屈,她至今都不知道陛下为何会忽然将她软禁,狠心的一直软禁她至今,若不是她自己想法子向太后求助,恐怕还被关在这里,就连太子也受到牵连被打压。
夜色浓郁,细碎繁星悬在高空中闪烁。
冷风袭来,吹得男人身后衣袍猎猎作响。
他站在三楼屋顶,半只脚悬在空中,右手挽起一个剑花后轻抿唇瓣,足尖轻点落下去。
片刻后,他似与夜色融为一体,又似消失在夜色之中。